周二下午，新的座位表终于被课代表贴在了讲台上。不少人立刻围拢过去，随即人群中发出一片压抑的哀叹和不满的嘀咕。
乔挽星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默默走过去看了一眼。她发现自己从第三组的倒数第二排，被调到了正数第二排。杨霞坐在她正后方，而贺婕则成了杨霞的同桌。
换座时，乔挽星安静地收拾好书本搬到新位置。
她的新同桌已经坐在那里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清爽的男生。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蓝白校服，里面是一件一尘不染的纯白T恤，领口和袖口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他身形颀长，坐姿很端正，正微微低着头在看一本课外书，额前柔软的黑发垂下几缕。
似乎察觉到身边有人，他抬起头来。
乔挽星这才看清他的全貌。他戴着一副简约的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而温和。鼻梁在高挺中带着一丝秀气，嘴唇的线条柔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静内敛的气息。
见新同桌是乔挽星，他眼中掠过一丝很轻微的、友善的讶异，随即唇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温和地低声说：“你好，我是顾言。”
同时，他自然地站起身，顺手帮乔挽星接过了她手中那摞最厚重的练习册，轻轻放在她的桌面上。
“谢谢。”乔挽星轻声回应，在他的笑容里，原本因换座而产生的那点微不可察的不自在，也悄然消散了几分。
大多数人虽不情愿，还是依从安排换了座位。但仍有人对这张座位表视若无睹。
比如程兆川，仍像钉在原地似的，照旧靠窗坐在最后一排。李铭也仍是他雷打不动的同桌。只是他们前座换成了武珍珍和张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谁主动做出的选择。
——
课间的教室喧闹如市，女生们三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明星动态与流行口红的色号。而乔挽星始终低着头，笔尖不停，仿佛永远有写不完的习题。
按照惯例，作业总是由后排向前传递，最终汇总到第一排，再由课代表统一收取。
乔挽星正专注地写着作业，忽然察觉到前桌的女生显得有些急促，正慌忙地翻找着什么，一边低声自语：“明明收齐了呀，怎么少了一本……”
乔挽星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看见程兆川正站在第一排座位前等候。他等得有些不耐，眉宇间透出些许烦躁，正侧头望向窗外。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忽然转回头，恰好对上乔挽星还未移开的视线。
他微微一挑眉。
乔挽星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立刻低下头，假装继续写作业。
程兆川看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等他转身离开，前桌的女生才抚着胸口，低声对同桌激动地说道：“天啊，他一站到我面前，我心跳都快停了！刚刚连数作业本都数错了……”
她的同桌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两人窃窃私语着，分享着这微不足道却又让少女心澎湃不已的瞬间。
周三下午的英语课。
打扮时髦的英语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刚站上讲台就宣布：“下节体育课，你们体育老师临时请假了，所以两节连上英语。正好这儿有套卷子，我们模考一下。”
底下顿时哀嚎四起。
一个男生拖着长音大声抗议：“Teacher啊——我们要体育课！不要考试啊！”
英语老师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笑出来，挑了挑眉说：“这样，这次全班平均分要是能到110分，下周我就申请让你们连上两节体育课。”
教室里又是一片叹气。
“这怎么可能嘛……”
“老师！能不能把程兆川的英语分直接换成他物理成绩？”
“川哥，我们这两节体育课可就靠你了啊！”
有人嬉皮笑脸地接话：“对你要求不高，别低于五十就行！”
程兆川笑骂一句：“去你的！”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英语老师拍了拍讲台：“行了别贫了，快把卷子传下去。郑重声明——作弊的一经发现，下周体育课全部取消。”
教室里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试卷传递的窸窣声。
———
英语成绩很快就公布了。
这天英语课，老师抱着一叠批改好的卷子走进教室，看着底下满是期盼的眼神，她故意板起脸道：“这次考试，大部分人还是没什么进步！平时不知道抓紧，马上都高三了，还整天迷迷糊糊的？”
她话锋一转，表情稍稍缓和：“不过，我们班这次有一位同学考了满分——150分。乔挽星站起来我看一眼，是新转来的是吧？”英语老师边说边转头找人。”
乔挽星猝不及防被点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班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
程兆川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转头望向她。女孩松松地扎着马尾，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后颈，正微微低着头，耳尖透出一点红。
英语老师笑着点头：“非常好。以后英语薄弱的同学，可以多向乔挽星学习。说实话，这次要不是她考了满分，我们班的平均分根本到不了110……”
话还没说完，底下瞬间炸开了锅：“110？！老师，那是不是说明我们能连上两节体育课了？”
英语老师无奈地等喧闹声平息，强调道：“重点是希望大家真的把英语提上去，多向乔挽星学习学习方法，明白了吗？”
“明白！”全班异口同声，洋溢着得逞的欢快。
顾言看着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目光在乔挽星满分的成绩上停留了片刻。他侧过头，指尖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声音清澈：
“没想到你的英语这么厉害，”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真诚的赞赏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玩笑意味，“感觉我这个英语课代表，有点名不副实了。”
乔挽星正整理着笔袋，闻言抬起头。撞上他含笑的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红。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知道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称赞。
“没有，”她声音轻轻的，“只是这次运气比较好。”
午休时，乔挽星和杨霞、贺婕一块儿去食堂。经过安逸那桌，对方不高不低地飘来一句：“考满分又怎样，还不是一副穷酸样。”
贺婕当场就炸了，转身瞪过去：“你再说一遍！”
安逸歪着头翻了个白眼：“说你了吗？这么急着对号入座？”
杨霞和乔挽星连忙拉住要冲上去的贺婕。走出食堂，听杨霞说安逸在宿舍也经常这样说话带刺，贺婕气得差点跳脚。乔挽星轻声安抚：“没事，她也就过过嘴瘾。”
贺婕暗自思忖：下次再有这种情况，非得让安逸吃点苦头不可，绝不能像这次一样窝囊。
她隐约察觉到乔挽星家里或许有些难言之隐——平日里提及家庭话题乔挽星总是刻意避开，那种沉默并非出于内向，倒更像是刻意用一层迷雾将真实情绪层层包裹，不露半分波澜。
——
期盼连上两节的体育课终于到来，大家都格外兴奋。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男生几乎瞬间就跑没了影。
女生们则三两结伴，挽着手说说笑笑地朝操场走去。
时近五月，天气渐渐转热。跑完几圈热身之后，老师便宣布自由活动。
打排球没多久，乔挽星就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便退到一旁看贺婕和杨霞她们打球。没过一会儿，贺婕喘着气摆手道：“不行了，去小卖部买瓶水，渴死了。”
从小卖部买了水出来，刚走了几步，乔挽星忽然感到身下一股暖流——她猛地想起今天大概是生理期的日子。她连忙转头对两人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忘了个东西。”
没等贺婕和杨霞回应，乔挽星已转身快步折回小卖部。
她迅速拿了卫生巾去结账，特意要了个黑色塑料袋。一边低头系着袋子一边朝外走，刚到门口便察觉有人进来，她下意识侧身想让路，却没想到她向左、对方也向左，她转向右、那道身影也跟着堵在右边。来回让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正有些纳闷，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乔挽星一抬头，径直撞进程兆川带笑的眼睛里，正垂眼看着她，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得逞般的懒洋洋的笑意，目光就那么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程兆川两手闲闲地插在裤兜里，校服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套在他宽肩长身的骨架子上，竟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挺拔好看。
乔挽星只觉得耳根倏地一热，她慌忙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视线死死锁在自己手中的黑色袋子上。
这短暂的沉默里，她所有的无措和细微的紧张，都被程兆川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眼底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慢条斯理地侧过身，肩背微微后靠，安静地给她让路。
乔挽星快步离开时，听见跟在程兆川后面的李铭戏谑地开口：“川哥，故意拦人家女孩子可不是你风格啊？咋，有想法？”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她，隐约听到程兆带笑的声音轻轻传来：
“你猜。”
[坏笑][坏笑][坏笑][坏笑][坏笑]
我们川儿对星星是始于颜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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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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