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县这个小县城到底是不大,还没到这种能毫不费力就能和前任重逢上的地步。
所以黎晚星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时煜倾。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会回到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地方。以至于到现在自己都没能想好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一直到半分钟后从电梯里走出一个女人径直向他们走来,最终在时煜倾身边站住脚:“怎么了?”
黎晚星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
她一身火红连衣裙,散着长发。手里拿着包。自己叫出不名字,从外形和做工上看也不会便宜。
黎晚星可算找到了回怼的话:“比不上你,都做完要走了。”
黎晚星说话向来不好听,和时煜倾在一起时是,分手也是,现在更是。
捏在手里的两张身份证被重重拍在前台小姐姐眼前,又被时煜倾按着推到黎晚星面前:“不好意思,这里暂不接待二位。”
“凭什么?你说不接待就不接待?”
“就凭我是这的老板,我有权利。”
黎晚星一听往后退了一小布,看着时煜倾,过了好半晌,用着嘲讽的语气开口:“你是老板?20万都拿不出来的人是怎么当上老板的?是当老板的门框低了还是……”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声音—
“婉竹姐,我姐让我来这里干什么?她不会要…姐!”挽着赵婉竹胳膊的黎星月看到姐姐的那刻,扑了过去,却又在看到自己男朋友的那瞬,眉毛一凛,顿住了脚。
“宋宇鸣…你…你怎么也在这?”
“他在这是要和你的姐姐开房睡觉哦。”黎晚星说着往后退着,和宋宇鸣拉开了距离。
为了让被少年温柔蒙蔽双眼的妹妹亲自看清喜欢这个男生的真面目,黎晚星牺牲自己一个多月的时间来陪这个小孩玩。
期间,她曾不少次撞见过宋宇鸣和别的女生搂搂抱抱。本着就是玩的心,黎晚星“懂事”的没去插手,只替妹妹感到恶心。
“你不是和我说他温柔体贴吗?确实是哈,这都要和我体贴到床上去了。”黎晚星往前台柜子旁边一靠,全然不顾出入酒店的那些人的目光。
黎星月望着宋宇鸣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她眼眶噙着泪转身跑了出去。
“星月,不是这样的,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宋宇鸣慌了,去追人时还不忘从时煜倾手中抽出身份证。
这个时间酒店住宿的人不少,大多是些年轻男女。榆县这个小地方没有什么旅游景点,来避暑都不值得。
这些人也都是本地人,至于为什么有家不待,懂的都懂。
目的达到的黎晚星伸了个懒腰,转身抽回身边在发呆的人手中自己那身份证,一句话都没再和时煜倾说,拉着赵婉竹离开。
有时候久别重逢不见得是件好事。
当一个和你纠缠多年的人再任伤疤卷土重来,出现在你生命中时无非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把生活过的一团糟。
如果时煜倾也是这样,那么他赢了…
夏季,榆县的夜晚是热闹的,不过热闹也分地方。
一条大路,隔着两条街。两条街把这座小县城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条是通往人潮如流的步行街。一条是通往一条破旧的小巷。黎晚星租的房就在这条小巷尽头的一栋破旧楼房的二楼。
这里距离她的台球厅不近,租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房租便宜。
乌漆嘛黑的楼道,黎晚星抽完烟才回去。
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破旧的空调从打开就开始漏水。就是吹不散夏季夜晚的燥热,也比家里那快要散架的风扇凉快。
“诶,星儿。刚才在酒店你身边那人长的挺像你前任的。不过,看着比你前任更帅一点。你要是忘不掉,不如把这人拐回去当替身。”赵婉竹挪着自己的东西进了黎晚星房间。
黎晚星无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时煜倾。她寻思着这男人变化也不大啊。甚至和他20岁在街上发传单时没什么区别。
黎晚星还没来得及开口,敲门声传来。接着是黎星月的声音:“姐,开下门。”
“来了。”
黎星月杵在门口,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借着客厅微弱的光线黎晚星看到后心像被什么刺疼了一下随后拥着人进屋:“你婉竹姐给你收拾好房间了,去把衣服换一下吧。”
“回来了星月,我刚买了蛋糕,先垫垫肚子。”
“好。”
三人挤在狭小的客厅里,却很一致的都没去提那戳人心窝子的伤心事。
没有吃晚饭的习惯黎晚星钻进浴室。
三个住一起多少有些不太方便,洗澡都要排队去。
黎晚星冲完澡见黎星月还在品尝着那块没拳头大的蛋糕,也没说什么招呼着赵婉竹先去洗。自己回房间捣鼓着床头的那台旧风扇。
“这风扇可真有年代感。”黎晚星吹着那层厚厚的灰尘反被呛到。
咳嗽几声,手机响了。
“小酒窝长睫毛…”
黎晚星接通电话:“喂,干什么?”
“你刘婶刚才来家里说你下午让人在街上等你几个小时,你这是想干嘛?还没见上面先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王名香隔着电话狠狠指责着。
黎晚星不以为然:“我下午有事把他忘了。谁让他让我去找他的,天这么热。”
王名香:“你热别人就不热?也别扯太多了,你明天去给人道个歉,顺便看看行不行。”
黎晚星无语。
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思考自己和黎星月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18岁辍学后她就没再向王名香伸手要过一分钱。打工负责起黎晚星的学费不说,还要用辛苦赚来的钱去养活那个曾因打架退学如今工作也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的弟弟。凭什么?
黎晚星插上风扇坐回床上:“不去。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等不到我就不能先回去吗?”
黎晚星干脆拒绝,挂了电话。
爬上床脱衣服时,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可算看清了,你这纹的是花啊。这么大一片。”
“喜欢?回头带你纹一个去。”黎晚星笑着。
“这话你应该在我没结婚的时候说的。没结婚肯定去和你纹个同款。”
赵婉竹没有拿开手,指尖顺着她漂亮的脊背往下滑,落在正中间纹身很乱那处:“你这是纹错了给描了?”
感受到她在触碰那个地方,黎晚星身体一颤,立刻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别乱摸。”
“咦~黎老板咋还保守上了。”
黎晚星无视她的调侃,只觉得被触摸的那处异常滚烫。
“没你保守,和陈展年结婚三年连男人什么味都不知道。”
赵婉竹:“……”
知道自己戳到她痛处了,黎晚星轻轻踢她一脚:“说着玩呢,去喊我妹洗澡睡觉。”
“行,这次勉强原谅你。”
赵婉竹擦着头发起身。黎晚星瞥了眼她的背影,摁着手机赶忙发了条消息—
【lwx:我改主意了,明天中午去。】
这一夜黎晚星睡得不太踏实,床头风扇开到最大,她和赵婉竹额头布满汗珠,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透。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紧紧相靠在一起,等燥热的温度逐渐降低,微凉的风钻进半掩的窗掀起绿色的格子窗帘迎进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时。黎晚星已经起了。
浴室的洗衣机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吵醒了赵婉竹。
“起那么早?”赵婉竹揉着惺忪的眼。
“昂,洗衣服呢。”黎晚星洗把脸,拿着洗手台边上被打湿的抓夹抓起头发,“今天让你轻松点,你带星月去逛街吧,我看店。”
“良心发现了?”赵婉竹说。
黎晚星从黑色工装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边点火边回答:“我没良心,单纯因为上午没什么人。”
赵婉竹:“……”
黎晚星:“走了哈,桌上有早餐。”
入夏后的榆县,早七点强烈的太阳光已洒满了整个县城。不大的地方黎晚星骑车20分钟才到台球厅。
刚开门收到小莹消息。
【小莹:晚星姐,我今个家里有点事,下午过去。】
黎晚星回了个“好”开始打扫着卫生。闲下来时才想起来答应她妈的事。
紧接着发给人条语音,“你中午有空不?我妈让我请你吃个饭。”
这人也是秒回,黎晚星不想听习惯性的语音转文字—
【不放我鸽子我就有空有空。】
【在哪约啊?】
黎晚星暗骂一声:“傻*”随口说了个地址和准确时间。之后待在店里刷视频熬时间。
上午的台球厅人确实不多甚至可以说压根没什么人来。黎晚星一个人守着店到中午。眼看到了约定时间,她退出短视频软件摸兜找车钥匙。
这时,微信响起消息提示音。
她随手点进去,黎晚星发来一条三秒的语音。
黎晚星点开—
“姐,我和婉竹姐在吃烧烤你来不?”
黎晚星很想去,但她已经约了人。她拉起键盘正要拒绝。
约定好时间的那人在此刻来了消息。双标的黎老板又一次语音转文字。
【我忙,过不去了。】
【你鸽我一次,我还一次,咱俩扯平了。有时间再约。】
“ ,傻*”黎晚星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怀疑这人存心报复她昨天晾了他一下午。
黎晚星懒得回,考虑要不要删好友时,黎星月的电话打了过来。
黎晚星秒接通:“嗯…好,我正准备过去呢。”
五月中旬的中午,温度高升。
南街不大,附近的小吃街陆陆续续涌入人群,在这个没有浓重色彩且保守的县城,黎晚星整个人无处不透露着叛逆的气息。
她停车瞄了眼黎星月发来的地址,是一家火锅串串香,冬天室内主营火锅串串,夏天室外是摆烧烤摊。黎晚星路过过很多次,却没来品尝过。
榆县的物价还没低到那种离谱的程度,起码对她来说没有。
硕大的遮阳伞下摆放着白色桌子和红色塑料椅。
热死人的天气,时煜倾身上仍然是件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
何声不停地用抽纸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不忘调侃:“时老板包袱什么时候这么重了?这地方你就是不穿往这一坐都没人看。”
“那你还穿什么衣服,出这么多汗,光着不好吗?”时煜倾回怼。
时煜倾嘴毒这点何声一直都知道,这会儿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个世界是莫名其妙的,喜欢用一个人的衣着去判断他的智商和人品。
时煜倾不在意。因为那些话他早就听习惯了,免疫了。
易拉罐装的啤酒被拿起猛灌一口,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时煜倾眉心轻蹙,放下时,手臂一映余光中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陈,这!”何声挥着手臂招呼着只有几米距离,带着眼镜还看不到他们的陈展年。
听到声音,陈展年推了推落到鼻梁上的眼睛,然后向他们走来:“久等了。”
“没,我们也刚到没多久。”时煜倾拉开一遍的凳子,“坐吧。”
何声又开了罐啤酒递过去:“和你老婆的矛盾还没处理好啊。”
陈展年摇摇头:“没有,她最近都不在家。去朋友那住了。”
“啧…女人还挺麻烦。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何声表示不理解。
时老板看不下去了:“你生你养?生孩子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吗?生了怎么养?”
时煜倾相较与两人想的远了那么点。
人只有吃过一次亏才能刻骨铭心的记住一些事情。以前他也是和何声一样,没有考虑那么多,才失去了夜间那颗为他指引方向的明星。所以现在他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黎晚星昨晚忘给车充电了,用着忽闪的一格电磨磨蹭蹭的好久才到地方。
烧烤摊对面是电车售卖电,黎晚星一眼看到快充,把车推去扫码付了三块钱说:“充半小时。”
便不紧不慢的朝着烧烤摊走去。
“天这么热你俩胃口真好。”黎晚星拉开凳子坐下,自觉地端起啤酒灌了一口。
“怎么来这么晚?店里有…”赵婉竹撸着串,抬头看黎晚星时余光瞥见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偏偏两人还对视上了。
“婉竹?”陈展年这会儿看的倒是清楚,只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那“离家出走”好多天的老婆。
“我去你干嘛去?”何声伸手拽他没得手,和时煜倾眼睁睁看着他朝三个女生走去。
偏离了陈展年,时煜倾视线定格在那有着纹身的女人身上。
下一秒,他也跟了过去。
何声:“什么情况?”
为保持队形,何声拎着剩下的几瓶啤酒过去:“干嘛呢你们?看见美女就往上凑,这么不矜持?”
“哟~追妻都追到这了。”黎晚星抿着酒推着下巴看陈展年。
可能是出于赵婉竹的原因,黎晚星对陈展年没什么好印象。每次见面必会嘲讽一番。
赵婉竹见识过黎晚星的毒舌,成年人到底是要面子不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说家里那些破事,她抓着陈展年的手对着黎晚星说:“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我们去那边聊会儿。”
赵婉竹拽着陈展年离开。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介意拼个桌吗?”
黎晚星漫不经心侧过头。昨晚已经见过了,对于时煜倾重新在这里也不惊讶了。
当然,这是在他和陈展年不认识的情况下黎晚星才这么想。
“介意!”黎晚星藏在桌下的手还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她直起身子,烟圈全被吐在了时煜倾脸上,“你非要忍着恶心在我眼前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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