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之前只觉得这名字好听,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个典故呢?说来也巧,这名字就是大姑奶奶还未出阁时取的呢。”
福丫笑嘻嘻地说
大姑奶奶,这个身份对江濯灵而言有一些陌生。在未发生联姻之事前,赵继业对于和赵家有关的事均是讳莫如深,每次提到都只有只言片语。而有关这位大姑奶奶,江濯灵则从未听他提过。唯二听到的两次,一次是在吴管家的口中,另一次就是在福丫的口中。
“我记得,菡萏院曾经就是我这位姑姑的院子。”
江濯灵坐在石凳上,轻轻地摇着团扇:“不知我这位姑姑如今身在何方呢?”
“姑娘不知道吗?大姑奶奶早就去世了,说来也巧,就是在元狩五年的年末,我记得姑娘是在元守一年的正月出生的可对。”
福丫的声音有些唏嘘。
江濯灵摇着团扇的手顿住:“可知是何原因。”
“只知道好像是得了急病去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我爹爹说的。若是姑娘感兴趣,我改天再去问问我爹。”
“那就麻烦你了了。”
江濯灵继续轻轻摇动团扇,目光虚虚地落在在风中摇曳生姿的莲花上,思绪却是飞出去了好远。
她的生日是元守一年正月二十七。祖母说过,她初生在青梧镇的老宅。所以他们一家应该是在她出生之前来的青梧镇。而她的这位姑姑又是在元狩五年末去世,阿娘说过,阿爹并不是全是为了她们才叛出家族,会是因为这位姑姑吗?
江濯灵的呼吸变得急促,揭开这位姑姑背后的秘密,就能弄清楚阿爹不曾对她说过的,他背叛家族的真正原因,还有这个家族为何逐渐衰落的秘密。
她在国公府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费力的抽丝剥茧,团扇渐渐从她的手中脱落。兰溪眼疾手快地捞起掉落的团扇,提醒她大姑娘来了。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赵清仪袅袅的身姿由远及近,她连忙起身上前相迎两个丫鬟也起身跟在她的后面。
赵清仪挽住她的手:“三妹妹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远迎。”
她按着江濯灵的双肩,让她先坐下,自己才在她的对面落座。
她身两个丫鬟却是一左一右侍立在她的身后,见状,兰溪和福丫在分立在她左右。兰溪轻轻地为她摇着扇子。
赵清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江濯灵:“这宫中的嬷嬷果真是有些手段,三妹妹如今可是大不相同了。”
“大姐姐谬赞了,比不得大姐姐礼仪浑然天成。”
赵清仪抿唇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而问江濯灵:“三妹妹如今可是大忙人,我几番排丫鬟去请都背锅冯嬷嬷挡了回来,只说三妹妹无暇他顾。如今总算是得以见到三妹妹。”
江濯灵道:“近日身体多有不是,冯嬷嬷特许我休了一天假,便想着来着莲池散散心。”
赵清仪道:“三妹妹倒是会选地方,这莲池如今正是赏玩的好时期。我们家这方莲池,在京中都算得上是出名。再过几天,剩余的莲花也就都开了,算算,也该是府上办赏莲宴的时候了。”
“今日母亲还在和祖母在商量日子,一来是为了邀请其他人来热闹热闹,二来就是为了将三妹妹介绍给各位夫人小姐,三妹妹骤然进京,刚好借着这赏莲宴在镜中亮相。”
“只是,”她拉长语调,仍是慢悠悠地节奏:“母亲和祖母在商量的时候,守门的小厮前来通报,说三小姐没有手令就要出门。”
“三妹妹有所不知,家中素来有规矩,女儿家要出门要得了主母的手令才是。祖母怕三妹妹误会,特意遣我来和三妹妹解释。三妹妹长在山野,对京中贵女的规矩不太熟悉,以后可千万要记住。”
她的嘴角矜着笑,最是和善不过的模样。江濯灵撇开眼,从兰溪是手中接过扇子,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不愿看她。
国公府如此之大,她的行迹都在这些人的掌握之中,赵清仪竟是连遮掩都不想遮掩,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她有心刺她:“大伯母倒是耳聪目明,手眼通天。”
赵清仪恍若未闻:“这莲池还是祖父为了姑姑所建,三妹妹觉得这莲池如何。”
“巧夺天工,别有一番意境。”
“我与三妹妹英雄所见略同。”
江濯灵道:“这莲花开得确实是好,我今日本来心情苦闷,走到这里,看到这方莲池,便觉神清气爽。想必大姐姐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嘴上说着违心的话,她摇扇子的幅度不自觉地加快,只觉得空气闷热难免,让她几欲作呕。
赵清仪笑容不变,从侍立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团扇,手腕幅度微弱的摆动:“不仅是我,二妹妹也格外喜欢这方莲池。她常说这方莲池是这国公府里最清净的的地方了。”
江濯灵来了兴致:“大姐姐觉得呢?”
赵清仪看向莲池上方的天空:“我却是不喜欢,总觉得这莲池太过清幽,人在这里待久了,就会生了退意。”
“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是很好吗?”
“不好。”赵清仪语带笑意,转向江濯灵,耳旁的红色宝石耳坠微微晃动:“信国公府是这天下顶顶好的富贵窝,这富贵窝里配一方莲池,总是觉得有失和谐,三妹妹觉得呢。”
江濯灵的视线落到她的宝石耳坠上,骠国进贡的宝石料,晶莹剔透,艳得仿佛有鲜血在里面流动,越发衬得她越发肤如凝脂。
她仍是简单的一身素衣,发间也只装饰了一个木簪,但因着那方价值连城的耳坠,谁也不能将她看轻去。
“受教了。”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都各自摇着自己手中的团扇,专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江濯灵越扇越烦躁,不知道赵清仪此番来究竟是为何。
但又不想和她说话,连景色也不想看,要不先走?但走了又好像露怯似的。
她左右为难。
兰溪开口为她解围:“小姐可是歇好了,晚间还有冯嬷嬷的课,小姐若是歇好了就先回菡萏院歇息可好。”
江濯灵立刻起身:“看我,沉迷于美景竟是忘了还有这回事。那妹妹就先告辞了。”
赵清仪闻言起身相送:“妹妹有事便先回去吧,自家姐妹,无需多礼。”
走出这座逼仄的凉亭后,江濯灵顿觉神清气爽。她回头望了一眼,赵清仪仍是端坐在那里,脊背不曾有丝毫松懈,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她的两个丫鬟肃立在她的左右,均是垂首不言。
抛开她对于赵清仪偏见,她实在是个适合入画的女子,一举一动都经过精雕细琢,一言一行有着无尽的耐心。
“福丫,府里都是如何评价大小姐的。”
福丫也和她一起看向赵清仪:“府中的人都说,大小姐就和庙里的菩萨似的,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端坐在那就像是要普渡众生似的,无论是对姥爷夫人还是我们这些下人,都是一个表情。”
“那不是很好吗。”
福丫凑过来,看看四周无人,才小声说道:“这菩萨啊,端坐在莲台之上,哪看得到底下的人哟。他们私下里都在传,家里培养大小姐就是为了当太子妃的,才把她养成了这个性子,谁知道那位没了。所以她才出家了。”
江濯灵讽刺道:“选的时候倒是好。”
看来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是看不上一个普通的王爷了,所以才拉她垫背。
她越想越气,回到菡萏院连午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醒来时心中还是有气,在屋内来回踱步。
兰溪听到声响,推门进来,把温好的水放到盆中:“小姐可要净面。”
脸上黏糊糊的,确实不舒服,一会儿再生气好了。
江濯灵把水泼到脸上洗净脸上的汗渍,接过兰溪递过来的毛巾擦净脸,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兰溪皱眉:“小姐还未用膳,这般对胃不好。午膳一直在温着,小姐可要用一些。”
江濯灵鼓着脸摇头。问她:“福丫呢?”
兰溪道:“福丫去找吴管家和她几个相熟的小姐妹了,说一定要帮您把姑奶奶的事打听出来。”
她把江濯灵用过的毛巾细致地叠好,又把江濯灵溅出的水渍擦拭干净。
“福丫临走时和我说,小姐今天心情不好,想把您知道的事打听出来。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您不吃饭,大家都吓坏了。”
听出她话语中无声地劝告,江濯灵妥协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把饭取来吧。”
兰溪满意地出去取饭,江濯灵坐在餐桌前双手托腮,一时想着赵清仪可恶的嘴脸,一时又想着国公府的利用。
有心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办。
兰溪很快就把饭取回来,还是国公府奢靡的作风,一顿午膳就有四道热菜并四道凉菜并一道例汤。
她性质缺缺地夹起一片藕放在眼前打量着,又想到了那方莲池。
门又开了,福丫冲进来,脸上全是汗:“小姐,你可知我打听出什么了?”
江濯灵手中的藕掉到桌子上:“你打听到什么了?”
福丫的脸上满是震惊:“我听紫心的阿娘说,姑奶奶出嫁不到两年就和离了,回府后才建了这莲池,听说大小姐自幼就亲近姑奶奶,还和姑奶奶一起在菡萏院住了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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