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本王找你许久都未见到。”
江濯灵从未这么期待过见到李昭,明明李昭比庆王还要矮半个头,但此刻她却觉得李昭的身影高大无比,顶天立地。
她脚下生风,绕过面色骤然阴沉的庆王,口中喊道:“殿下总算来啦。”飞快地躲到李昭的身后。
李昭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毛轻轻拂过似地发痒,他的后腮无声无息地鼓动了一下。
“皇兄也在这里,赏莲宴热闹非凡,皇兄何故独自离席。”
不待庆王回答,又道:“也是,皇兄素来有独自赏花的雅兴,也不知道这次赏的又是哪朵花。”李昭笑吟吟地说。
庆王挑眉:“显之何时也对赏花感兴趣了,本王倒是不介意和你一起赏花,毕竟赏花嘛,人越多越越开心。”
李昭道:“本王倒是很介意和皇兄一起赏花。”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假山后:
“毕竟皇兄这人一向不挑,家花、野花来者不拒。若是让不了解内情的外人看见,还以为是哪家的破落户一朝富贵就被乱花迷了眼,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本王倒是对皇兄的爱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皇兄出门在外,有时也要注意一下我们李家的脸面,不然让那不懂内情的人看去了,还以为父王竟然苛刻至此,连几朵花都舍不得赏给皇兄。”
江濯灵在李昭的身后悄悄探头,看到庆王铁青的面色唇角上扬,她对李昭这人刻薄的性情时有怨怼,但当他把这刻薄的天性用到别人的头上时,她就忍不住为他这恶毒的嘴击节而赞。
感到江濯灵在身后探头探脑,李昭精准的找到她的头把她按回他身后。
注意到他动作的庆王语气讽刺地说道:“本王还在想显之今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毕竟本王的弟弟最爱的事就是装圣人,玩圣人眼中无尘那一套,原来是吃了不知哪门子的飞醋。”
他的眼风扫向李昭的身后,慢条斯理地说:“那显之可千万要看紧了,毕竟这京中的满园春色,谁又能真的关住呢?”
他说完就打开折扇慢慢煽着,怡然自得地走了,也没有管还在假山后的另一个人。
江濯灵不顾李昭难看的脸色,强行拉着李昭的袖子远离了这个尴尬之地,往前走了好久才停下。
李昭垂眸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指,细白的手指陷在柔软的玄黑色布料中,看起来有些嫩生生的,他淡淡道:“刚刚不是很硬气吗?不是连一杯茶都不愿意让本王喝吗?怎么现在又转性了。”
“我那是一时情急,谁知道竟然,谁知道他竟然。”
江濯灵说着说着就说不去了,抓住李昭衣袖的手越攥越紧,原本平整的衣袖倒是被她攥的起了很多的褶皱。
李昭死死地盯着蜷缩在一起的衣袖,欲言又止。最后眼不见心不静的别过头去。
“李昶就是这么个风流浪荡的性格,他最喜欢的就是往自己的后院塞各种女人,成亲的,未成亲的,年长的,年幼的,之前和一个小官的妻子暗通曲款,被那小官抓住,差点就闹到父皇那里去。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
“当然是被皇后给压下去了,皇后亲自给那小官指了自己族里的一人为妻,李昶又给他走了关系,擢升了一级。”
“那个人的妻子呢,也进了庆王的府中吗。”
李昭冷笑:“对外的说法说是得了急病去了。皇后天天在那里拿《女戒》训导女子,彰显自己的声名,总不能让她好好地进了李昶的后院打自己的脸。那她这个圣母皇后还怎么做下去。”
若不是庆王有意,区区一个九品小官之妇怎能有机会和他生了情,但最后搭进去一条人命,换来的却只是庆王的又一桩风流韵事。
若是刚刚李昭没有及时赶到,她会怎样的,也会同那个妇人一般,得了“急病”去了吗?
江濯灵攥紧李昭的衣袖,抓住衣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看到她僵硬的脸色,李昭以为她被吓坏了,出言安慰她:“那人只是一个小官之妻。你以后身份尊贵,断不会如此轻易地送了命。京中和李昶不清不白的妇人众多,前一阵他和汝阳伯夫人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两个人现在不也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感觉有什么不对,又皱着眉说:“你不要以为本王在鼓励你干什么不端的事,以后见到李昶,该怎样就怎样,若是嫌他烦,就绕着他走。”
“若是躲不过呢。”
“哼,他还不敢对你做些什么,若是实在避不开,你就自便,只要不要了他的命去,本王总能给你兜住。”
江濯灵有些怔愣:“我以为您会让我忍,或是怨怼于我。”
“怨你做什么。”
“怨我。”江濯灵咬唇,:“不知道,但书中都是这样讲的。”
“你看的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书,尽信书不如无书,还不快点烧掉。”李昭照常批评她,又道:“冤有头债有主,李昶自己品行不端,见到女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你遇见他已是倒霉至极,本王若是怪罪于你,与前朝那些治国不利却把骂名让女人来背的昏君何异。”
《深闺风月记中》,小姐原本也曾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但奈何某日外出时,不小心被登徒子缠上,郎君不怨那登徒子,反而指责她打扮风流,引人作恶。
小姐悲愤之下与郎君断情,言及世间男子多如此薄情,从此只问风流,不求真情。
李昭其人,权欲熏心,尖酸刻薄,目中无人,但却偏偏对人对事,又总是带着一些柔软。
她轻轻说:“原来人心竟是复杂至此。”
她的声音轻的如落地即融的雪一般。饶是以李昭习武之人的耳力,也听不分明。
他随是好奇,但总不好多问,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本王带你去见你阿宁,你。”他板着脸:“还有你的那个婢女,就跟着她,阿宁深得太后爱重,在她面前,就是李静婉也不敢蹦哒。你不许再乱提给本王找红颜知己的事,听明白了吗。”
江濯灵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原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愿意借他的名义然后自己狐假虎威一番。
“谢谢殿下,只是阿宁?”
“阿宁是本王的妹妹,封号明月郡主,她自娘胎之时身体中就带有弱症,身体不好,情绪轻易不可激动。你和阿宁说话,不要和在本王面前一样,什么都说。”
他摆手招来暗卫,问清明月郡主的位置后,带着江濯灵过去。
路上也没有消停,揪着江濯灵背京中各家关系的谱系图,问完谱系图后,还要抽查她背《女戒》。
江濯灵崩溃道:“别的也就算了,你怎么连《女戒》都会背。”
“本王怎么可能不会背。”他的眼神幽远 :“淮水侯的夫人和女儿今天也来了,郭大家今日也来,皇后和本王向来不对付,难免他们不会拿你作局。把你那些出格的想法都收回去,郭大家可不是本王,明白了吗。”
怕她不明白,又一再强调。
江濯灵只得诺诺应是。等到终于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李昭瞥了她一眼,带她向着莲花池的东侧走去,一路上的人都对他们视之以目,江濯灵只以为是李昭太过显眼,但直到到了明月郡主的帐篷前,被她调侃了一句
“皇兄未免把人看得也太紧了些。”
她才发现她竟是一直抓着李昭的衣袖,她讪讪地把手拿开,看到皱成一团的袖边又做贼似地抓回来,想用双手拂平。
李昭语带笑意:“不过一件衣服,也值得你如此,本王再去换一件就是了。”
他语气温和地为双方作介绍,两个人都是温和的性子,又有李昭在,彼此间很快就变得融洽起来。
明月郡主名为许澹宁,乃是镇远将军之女,十六年前,回纥犯边,镇远将军在兵力补给不足的情况下死守玉门关,为朝廷大军的到来拖延了足够多的时日,最后于大军到达前一日战死,镇院将军夫人随后殉夫。
玉门关大捷后,朝廷感念镇远将军的付出,追封镇远将军为镇远王,封镇远将军的嫡女为明月郡主,取玉门关明月之意,并将其接入宫中,由太后亲自抚养。
江濯灵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郡主。
她比她大了一岁,今年只有17岁,皮肤苍白地几近透明,五官秀美,气质温柔恬淡。因着身体之故,说话时总是缺少一点中气,尾音轻的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虽然由太后抚养,但却一点都没有三公主那般骄矜的性子,反而很是平易近人。
她们越聊越投缘,最后约定彼此之间互相成为“阿宁”和“江江”。
天色尚早,李昭把她送到这里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后,青木又把兰溪和福丫送来。江濯灵彻底放心,痛快地和许澹宁攀谈起来。
距离赏莲宴正是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江濯灵邀请许澹宁:
“阿宁,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此处虽好,但总是有些闷热,莲池边则要凉爽许多。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没有被划为办宴的地方,不如一起去散散心。”
许澹宁欣然应答,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江濯灵说的那处。
果真景色秀丽清新,二人就在此处消磨了许久时光,直到许澹宁的丫鬟前来通报,说宁王听说郡主在这边,邀请郡主过去一聚。和宁王同行的人有富贵侯世子、淮阴侯府的大小姐以及国公府的二位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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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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