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西岭小镇,驿站三皇子住处烛火通明。
“她当真这么说?”琹枭手中的白玉茶盏“啪”地一声在掌心碎裂,茶水混着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锦袍上。
跪在地上的铁衣卫首领额头触地:“回殿下,柳姑娘说...您的青睐她承受不起。”
“好一个承受不起!”琹枭猛地将茶盏碎片掷在地上,碎片四溅,划破了首领的脸颊,却不敢抬手擦拭。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琹枭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言莫谦也在场?”
“是,殿下。那质子...似乎与柳姑娘关系匪浅。”
琹枭的手指划拉一下窗格,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查清楚了吗?他为何会出现在裳绮阁?”
“属下无能,尚未查明。但...”首领犹豫片刻,“那质子似乎知道凤翎卫的存在。”
琹枭瞳孔骤然收缩,转身时衣袍带起一阵冷风:“凤翎卫?皇后的人?”他忽然冷笑起来,
“还真有趣啊!一个被软禁的质子,一个卖布的商女,居然能惊动皇后娘娘的凤翎卫。”
他踱步到书案前,手指抚过案上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中正是他想象中的柳涵苔,在春日宴上抚琴的侧影。
“不拾抬举...”琹枭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以为拒绝本宫,就能与他双宿双飞吗?天真。”
“殿下,是否要继续监视?”
琹枭合上画卷,声音冰冷:“加派人手,盯紧裳绮阁和那个质子。另外...”
他顿了顿,“查查枫眠是谁,为何皇后的人要假扮他接近言莫谦。”
“属下明白。”
待铁衣卫退下,琹枭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火漆上赫然印着凤羽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后啊母后,您的手伸得可真长。”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贺明远叩门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魁梧,满身血污的男子。
庞威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庞威参见三皇子殿下!”
琹枭抬眸,目光在庞威身上扫过,手指轻击桌面:“起来说话。贺大人,这位是?”
贺明远拱手行礼:“殿下,此人正是庞威镖局总镖头,现为皇后身边红人,任内阁统领。三日前被言莫谦打下悬崖,侥幸未死。”
“哦?”琹枭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看着艰难起身的庞威,“言莫谦竟有这般本事?”
庞威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可怖,冷笑一声:“三殿下,言莫谦可不止‘有本事’那么简单。”
他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梅林山伏击时,他为保护柳涵苔不惜暴露身份。”
“他身上那股神秘力量,能在瞬间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一掌劈断碗口粗的树干!而且...”
他忽然压低声音,“他身上藏着洛霞锦的秘密!”
书房内一片死寂。
贺明远脸色煞白,琹枭则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轻抚腰间玉佩。良久,他忽然轻笑:“有趣。难怪母后对他如此忌惮。”
忽然,他整个身体一顿,眸中寒光骤现:“你方才说...洛霞锦?”
“千真万确!”庞威激动道,“洛霞锦就在言莫谦与柳涵苔手中!他们之间关系非同寻常,那柳涵苔似乎知晓他全部秘密。”
琹枭猛地攥紧玉佩,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沉沉夜色:“贺大人,立刻派人盯紧裳绮阁,调集铁衣卫精锐。”
转身时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庞寨主想报仇?”
庞威眼中恨意翻涌:“求之不得!”
“好。”琹枭将案上柳涵苔的画卷撕成两半,“待时机成熟,本宫让你亲手了结言莫谦。至于柳涵苔...”
他声音陡然阴冷,“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宫无情。”
夜色更深时,西岭驿站飞出一队信鸽,朝着皇城方向振翅而去。
与此同时,海棠苑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言莫谦凝重的面容。
鹤言快步走进屋内,脸色阴沉,低声道:“公子,刚收到密报,庞威没有死。”
言莫谦指尖一顿,抬起眼:“他还活着?”
鹤言点头:“是,他被贺明远救走,此刻恐怕已经被带到了三皇子面前。”
言莫谦眸色骤冷,手掌紧握成拳。庞威知道得太多,洛霞锦、梅林山的刺杀,甚至…他的真实身份。若三皇子得知这些,局势将彻底失控。
“三皇子现在必定已经知晓我们的秘密。”鹤言声音紧绷,“公子,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言莫谦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着肃杀之气。
“鹤言,传令下去,所有暗线进入戒备状态,商会内部彻查,任何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鹤言心头一震,低声道:“是。”
言莫谦眸底暗流涌动,声音低沉:“另外,派人盯紧三皇子府,若他有任何异动”
他食指轻轻划过窗棂,留下一道浅痕。
“先下手为强,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了。”
“公子的意思是…”
“那二十五万袭赈灾衣被该暴露在人前了。”
夜色深沉,裳绮阁内灯火通明。柳涵苔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西岭驿站的方向。
言莫谦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
“你在担心什么?”言莫谦轻声问道。
柳涵苔转过身,眉头紧锁:“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日铁衣卫无功而返,他必定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言莫谦走近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鹤言刚刚送来的消息。三皇子确实在谋划着什么,他已经召见了庞威。”
“庞威?”柳涵苔瞳孔一缩,“他不是被你...”
“坠崖未死。”言莫谦的声音冷了下来,“贺明远救了他,现在他成了三皇子的座上宾。”
柳涵苔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他知道...”
“他知道得太多了。”言莫谦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关于我,关于洛霞锦,关于我们的一切。”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言莫谦眼神一凛,迅速将柳涵苔拉到身后。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言莫谦取下竹筒,展开里面的纸条,脸色骤变。
“怎么了?”柳涵苔凑近看那纸条,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枭狼军已动,明日午时。”
“枭狼军?”柳涵苔疑惑地看向言莫谦。
言莫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三皇子养的私兵。看来他等不及了,准备强行夺取洛霞锦。”他转向柳涵苔,“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怎么做?”
言莫谦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商会暗中调查的结果。三皇子先挪用朝廷拨下的赈灾物资至枭狼军,然后逼迫你凑出三十万衣被补窟窿。”
他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这些是证据,证明那些物资的去向。”
柳涵苔眼睛一亮:“所以那二十五万衣被...”
“每一件都有裳绮阁的凤丹花标记。”言莫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让凤丹花被看到,这批物资就会被讨论,三皇子挪用朝廷物资的罪行就会暴露。”
柳涵苔思索片刻,突然抓住言莫谦的手臂:“但这样太危险了!三皇子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万全的计划。”言莫谦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我已让鹤言安排了人混入了流民之中,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给他致命一击。”
柳涵苔凝视着言莫谦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坚定与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好,我信你。但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西岭郊外一处破旧帐篷内,聚集着许多因前些天水患受灾灾民。
灾民营地比想象中还要混乱。破旧的帐篷东倒西歪地扎在泥地上,衣衫褴褛的灾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有的在煮着稀薄的粥水,有的则直接躺在潮湿的地上,眼神空洞。
其中却有几个看似普通的灾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周围麻木的灾民截然不同。
几人相互递了一眼色,其中一人突然站起身,故作惊讶地指着自己身上赈灾衣物内衬一处隐蔽的角落:“哎呀,这是什么?”
周围几个灾民闻声看来,只见那人指着的是一件靛蓝色粗布衣的内侧。
那里绣着一朵精巧的凤丹花,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这不是柳姑娘裳绮阁的特有标记吗?”另一人提高声音,确保周围更多人能听见。
“难道我们身上这物资全是裳绮阁的功劳,并不是朝廷发放的赈灾物资?”
灾民们纷纷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很快,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这件也有!”
“我的也是!”
“每件都有这个凤丹花标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捧着衣物,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柳姑娘真是一个大善人啊!可朝廷发放给我们的赈灾衣物去哪儿了?”
议论声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几人相互对同伴暗中使了个眼色,他们分散到营地各处,继续煽风点火。
“听说朝廷拨了100万袭赈灾衣被,怎么我们连一根线头都没见着?”
“我表哥在县衙差,说那些物资早被上面的大人们瓜分了!”
“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要不是柳姑娘,早就冻死了…”
议论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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