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和唇将要相撞之际,那只金蝶倏地飞入了云时欢的体内,脑中的灵识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随金蝶来寻我!”
季怀鹤的声音在灵海中冷冷响起,云时欢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一把撇开了眼前这张脸,又将那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扒了下来。
那人也是一怔,面上变幻了神色,眼神阴毒,直直看向他,口中声音慢慢变作了女子。
“师弟,**帐暖,良夜苦短,推开我做甚?”
那声音尖锐幽怨,如泣如诉,在水中久久回荡,那人一边说一边变了模样,嫁衣还是那件,脸却变作了一张女子的面孔。
面容姝丽,唇若丹砂,却是一脸的怨毒。
那女子说罢便伸出染了豆蔻的长指甲,迎面朝他扑来。
水波一阵翻涌,那金蝶忽然飞出,掀起的翅膀上煽起烈焰,一瞬间化作烈火朝那女人袭去。
顿时那女人的手指像被点燃了一样,焚烧起来,玉葱般的指头变作了十根枯骨,她口中顿时爆发出尖锐的惨叫。
随后她恶狠狠地瞪向云时欢,身形一晃,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云时欢也顾不上追她,一旁的火苗又变回了金蝶,引他向水深处游去。
金蝶在水中浮现出点点光辉,星星一样,在漆黑的水底,让他没来由地安心。
金蝶一路扇动翅膀,他的眼前逐渐涌现出昏红的光,紧接着水中出现了一大片金光闪烁的街市,红灯笼一只连着一只,明珠璀璨生辉,到处是红色的锦罗玉绣,有喜事一样。
他的右眼忽然狂跳了几下。
眼前那只金蝶还在一路引他向前,他从那些奇形怪状的人鱼身边穿过,引来一片注目和喧哗。
那街市长极了,许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宏伟的殿宇,殿前落了一只猩红轿撵,两队穿着铠甲的人鱼卫兵森严地立在殿前,殿内有一座残破塑像,虽然破落却依旧难掩其神武不凡,那塑形身披甲冑,长身玉立,眼角眉稍透着温润,嘴角含笑,恍若观音垂目,只是不知为何眼底却是麻木的冰冷。
他盯着这神像,没来由的一哆嗦,也不是害怕的哆嗦,却是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哆嗦。
有种诡异的熟悉,却又是彻底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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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季怀鹤已经随着云时欢模样的人走进了大殿内。
殿内有一座寝宫,宫中布置得更甚,烛台放了满室,上头都是些雕饰精美的龙凤花烛,穿过层层红纱帷幔,床边已是个红烛帐暖、龙凤呈祥的光景。
那人顶着云时欢的脸,低头注视着眼前的人,笑得一脸阴柔,看起来别扭地古怪。
“神君,**苦短,该入洞房了。”
说罢便牵起季怀鹤的手,细细摩挲了一番,随后倾身而上,鱼一样,就要摸上他的胸腹之际被季怀鹤一把抓住了,入手滑腻。
他心中异动,一把推开了身上那人,拔剑便架在了那人的颈侧。
这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一样,一味地在原地发笑,笑得眉眼生寒,笑得毛骨悚然,“神君,你忘了?千年以前,你就杀过我一次了,用的也是这把太一。一千年过去,这剑还是腥得吓人。”
“你是几世轮回,潇洒自如了,让尔等在这阴冷之地久等啊!”
那人一面狞笑,一面变了模样,笔直双腿变作了一条七尺长的漆黑鱼尾,黑的发蓝,脸上冒出了片片鱼鳞,耳朵尖长,长发卷曲,面容惑人,雌雄莫辨,皮肤森白发紫,几近透明。
随即那媚态横伸的眼中闪出绿光,那人面容扭曲地张开蹼一样的利爪向他扑来,空气中隐隐弥漫起一股异香。
他将季怀鹤逼到角落,维持着一个蛰伏的动作,寒飕飕地开了口:“神君,虽然我很想现在就宰了你,不过如今水族危亡,你还有一用。”
说罢他又凑近了些,暧昧道:“你身上淌着神血,若是与我诞下血脉,必能佑我水族血脉昌盛,永世不灭!”
他这话音刚落下,忽然有金光袭来,那灵力来势汹汹,是个怒极了的样子。
人鱼没有料到,猛地弹向一边,随后往那金光所在地看去,云时欢已经怒气冲天地站在了寝宫门口。
云时欢在殿外等了良久,见一红衣小童出了大殿,身侧吊着一只白玉令牌,给那门口的侍卫看罢便一路畅通地出来,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那小童愚钝,被他偷走了令牌,门口的侍卫也是一副徒有其表的模样,身型健硕,眼神却都讷讷的,他乔装打扮了一通竟然就顺利进去了。
然而还不容他高兴,就在寝宫门口看见他师兄被一只大鱼怪压在了身下。
那鱼怪耳鬓厮磨地靠着他,呼出的气都吹在他脸上,师兄表情冷冷的,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晕。
在他的视角那红晕就像桃花一样开在了季怀鹤的脸上,开的好一个含羞带怯!好一个春情荡漾!
看的他迷迷瞪瞪,看的他怒火中烧!
于是猛的运了灵力向那鱼劈去。
他确实觉得季怀鹤不是个东西,可他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自己的东西!是他嘴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可以随意染指,旁人若是舔上一下,他都要把那人的舌头给生拔下来!
虽然下定决心此生要两清,可那人要是找了个比自己高比自己俊的也就罢了,那条鱼算个什么玩意!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女都分不出,不知是人妖还是鱼怪,黏糊在那人身上,胶泥一样,直叫人恶心!
他要把那东西的爪子一根一根拔下来,做成酥鱼饼,吃的他骨头渣子都不剩!
然而他心里张牙舞爪地要喷火,脸上却是一脸憋屈。
委委屈屈地唤了句:“师尊!你们做什么!”
本意是愤怒,可忽然想起今生自己和这人还只是师兄弟,便又转了个调子,嗔怪一样。
已是醋意横生。
那鱼却不管二人叙旧,向外吼道:“还不快给我滚进来!有人擅闯圣殿!”
边说边要捉一旁的季怀鹤。
门外的卫兵很快气势汹汹地堵住了门,一开始二人还是打,然而半晌就发现那些个鱼怪都打不死一样,剑穿心而去还如若无物,仿佛没有实体一样,然而那手里的兵器砸到身上却是实打实地疼,于是半晌便被团团围住,那剑戟架在云时欢颈侧,划出一道血印子。
他的额角滑下了一滴汗。
季怀鹤有短暂的一阵心慌,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向殿外奔去,那人鱼自然不会放他走,鱼尾摆动,飞快向他游去。
在他身后,太一剑飞向了烛台上的龙凤花烛,一只花烛一瞬间就被拦腰斩断,落到了地上,烛光瞬间就熄灭了,那人鱼很明显地身形一滞,随后神色大变,怒火中烧地嘶吼起来。
云时欢身侧几个卫兵忽然像软泥一样地倒了下去,变成了几具枯骨,他借机挥剑拨开了那排剑戟,一路向殿外奔去。
季怀鹤就倒了霉,先前那鱼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媚术还是蒙汗药,他感到下腹灼热,腿脚发软,最后竟然栽倒在了那人鱼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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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时欢一路飞奔出殿,躲进了一户鱼妖的宅子,半天也没见到季怀鹤的影子,他心下自觉不好,赶着去救人倒把人落在狼窝里了!
他心下紧张,盯着那家人门口的红灯笼发怔。
盯了一阵眼神聚焦了,心里开始觉得奇怪。这灯笼不挂在门口,为什么要挂在院子中央?再说,这灯也不亮,街上到处是夜明珠,比岸上的白天还要亮,有必要再挂灯笼吗?
他又想起离开大殿时被季怀鹤劈成两半的花烛,不由得要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这灯笼底下,是不是也点着花烛?
他往日为求长生登仙之术查阅过一些偏僻典籍,里头就有人鱼肉的传闻,说是人鱼一族不老不死,唚其皮肉便可延年益寿,炼其油脂可做红烛,红烛长燃,千年不灭,可寄生魂。
然而这书上又清清楚楚地写着,人鱼一族早在千年以前就销声匿迹了,水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大片繁华都市?
莫非,一切都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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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鹤缓缓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处牢房里,四周亮着明明灭灭的灯,看不真切,他刚想站起身,一个声音就幽幽传来。
“苍梧神君,往日我人鱼族奉你在神邸,追随你,供奉你,你却为求长生,屠我满门!虽神籍已收,神罚千年,亦无可雪恨!”
“世世生生你也逃不开!你的孽,要自己还!”
海孽幽幽的声音传来,都说人鱼的声音最为动听,那声音也确实婉转动人,可却淬了毒一样地锋利,要将他刀刀凌迟一般。
随后他从牢笼的缝隙里伸出手去,一把掐住了季怀鹤的脖子,缓缓收紧。
玉白的脖颈上被掐出深深抓痕,随后那抓痕开始流血。
“只要你答应我,给我你的精血,我便不杀你,往日我也算爱你一场,如今也好让我了却了夙愿。”
把之前的废章删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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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河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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