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李星月挽着程念臂弯凑近,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蛋。
“啊?怎么可能。”程念下意识否认。
李星月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到她的面前:“请用你那卡姿兰大眼睛仔细瞧清楚好不!还怎么可能?说是高原反应都不为过。”
“那,应该是刚才走太急了。”程念常年冰凉的手触上发烫的脸颊,眼神飘忽,最后聚集在教学楼方向,人群中那出众挺拔的背影格外显眼,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高阶长梯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李星月手里拿着镜子就不可能不照上一番,对着镜子一边感叹着挤弄额头上新冒出的痘,一边冲镜子里反射出视线边缘的程念问。
反光镜里的程念出神一颤,吓得不轻的样子。
李星月抬头,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根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东西,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事物,于是嗔怪道:“什么嘛!”
程念回她:“没什么,看那黄角树掉的叶子。”
观山市属于盆地边缘地形,教学楼与教学楼和操场之间修建落差都不小,台阶坡度较大并且很长,南山中学这几十步的长梯可以称得上为典型,基本上熟悉学校的同学为了减少爬楼都愿意从楼梯侧的另一栋教学楼绕行,然后再下坡返回教室。
视线攀沿长梯仰望,目光的尽头森立着一棵自建校以来就种在那里的参天榕树。
天际碧空如洗,镶嵌几缕飘带白云,光年外日华辉煜,青旧石阶缝隙苔草葱茏。
他此时好似漫步于山崖峭壁间,孑然的背影从容不迫,与绕行的人群泾渭分明。
倏尔一阵卷地风起,参天榕树随之抖擞,落了尽数麟叶纷扬飘荡,像那轻柔起舞的蒲公英,不起眼地擦过他的肩头,随后归于花坛沉寂的泥地里。
“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李星月不以为意,拉着程念就往另一栋教学楼方向赶,苦口婆心道:“再不走就要打下课铃了,你今天胆子终于肥到敢不请假就撂挑子了?”
南山中学的各学生部门由校团委管辖,校团委通常又由各班挑选班委组成,因此职位分配过程中委派通常高于自愿,于是程念便只好强撑微笑接下广播员的职位。
程念耸肩:“那倒没有。”
她和李星月挽着胳膊,互相提拎着往另一栋教学楼阶梯跨步上爬。
猛然间风吹拂面,她寻迹回头,落叶归于泥土,旧石阶上已无人影。
-
下课铃声结束,教室里的音响滋滋几秒后: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
狭促的办公室,裸露的电箱体,迟缓的电流音,和冒汗的手掌心。
程念提着嗓音播报完新闻稿的最后一个字,回转好播音出声旋钮,小心带上办公室的大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楼梯过道上张望,熟悉的手捧着大杯避风塘奶茶晃进她的视线。
“噔噔噔噔!您工作辛苦啦!”李星月把奶茶塞进她怀里,用胳膊肘指了指斜后方的人:“我表哥的不蹭白不蹭。”
“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少喝点这些甜唧唧的东西,要喝也挑些贵的喝嘛,结果她非要喝这个,真是拿她没办法。”胡浪往前凑了一步,皱起眉头凸显他的语重心长和善解人意:“唉,说不听。不过蹭我还是随时欢迎你们蹭哈。”
程念没说话,干笑了笑。
胡浪是因为学籍的原因从省外转回来上学的,由于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所以直接留了一级分到她们隔壁班,借住在李星月家让互相照应,于是便自然而然介绍给程念认识。
程念对他也说不上有多熟悉,只是由于李星月的缘故,加上他本人表现得比较热络,碰面时也是会打个招呼示意一下。
“那明天想吃哈根达斯,表哥你愿不愿意骑车往城东跑嘛!”李星月得寸进尺,“而且还要保证它们不化哦!”
“你想的倒挺美。”胡浪下意识回。
随即又解释说:“这天气,我是怕你拉肚子,吃坏了我可不好给姑姑交代。”
“买来吃了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李星月无动于衷,胳膊肘撞他手臂,继续补充,“我要香草的,程念要巧克力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就不用了。”程念提着未开封的奶茶婉拒。
李星月快嘴回复:“跟他客气什么?我表哥就是你表哥。”
“对,跟我不用客气。”胡浪接话。
三人边说边走各回教室,大课间还没开始启动阳光体育跑,便显得时间很充足。
程念回位置放下奶茶,在班里敦促同学核对家庭情况信息确认表,她从门口挨着座位让一个个传着对。
课间打堆看小说、玩游戏的人多,一张表在一个人堆里要转好几圈,程念站在前排等,顺便看玩飞行棋。
从缝隙间看的起劲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程念回头瞧,是从其他位置回来的原坐第一排门口的同学,她说:“程班,有人找。”
程念顺着第一排同学手指的方向,门口站的是校团委的团长,她因为沟通一些事务来找过程念几次,已经被经常问人的第一排同学眼熟,所以不等她开口便知道是找谁。
“学姐,这次是有什么新闻稿要改吗?”程念站出去礼貌问道。
“不是,这次没有,你怎么一看到我就想到新闻稿。”学姐笑着打趣她,眼神时不时往她教室里探。
很明显是找人,只要不是改新闻稿就好,程念心里想着,随后出声:“学姐你是要找谁?我帮你叫出来。”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程念,降低了平常开会时自信又昂扬的语调,小心谨慎地像是在传递什么绝密般。
程念听见学姐口中传出:“你们班,是来了个叫纪予生的人吗?”
没有叫错他的名字,显然是以前就认识。
她有一时的怔愣,然后回归礼貌答复:“对,他现在没在教室,去教务处交东西了,下节课来应该在,或者稍微等一等。”
“我就是从教务处那边来的。”学姐的目光又往教室里搜寻了一番,面露可惜,但没有离开之意,往过道边上移。
程念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正纠结要不要先行离开,左顾右盼之际,恰巧瞥见纪予生从走廊转角尽头前来。
面面相觑,遥遥相对。
“学姐。”她率先移开了眼,冲身旁提醒。
眼看着学姐的眼睛猛然变亮,神色容光焕发,她不由地觉得惊奇。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姐,也没见过以前的纪予生。
他迈着长腿朝她们的方向越走越近,程念都没跟身侧的人打个招呼,便已经麻溜地回了教室。
程念在教室里追踪不知道从哪儿起开始四处乱传的家庭情况确认表,穿梭于过道间控制不住好奇,她时不时透过窗户眺望外面。
俊男靓女,就那么纯粹地站在一起,已然是十分惹眼。
再加上学姐言笑晏晏,纪予生垂眸应答,画面感油然而生,无不说引人注目。
“感觉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哎?看起来有点子东西。”围读杂志小说的周围女生也好奇地纷纷抬头,李星月首当其冲发出感叹。
站在后侧一旁的程念没接话,只是将手中的A4表单上的皱痕抚平,仍顺着周围的目光看过去。
过道上的学姐在衣服兜里摸索,掏出手机,点开那远远看着也很熟悉的软件,Q.Q的企鹅开屏画面。
“那看起来也没多熟的样子,连Q.Q都要现加。”李星月点评道。
今日围读杂志小说的主代表并不认同,她表情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而一张口言语里止不住笑意:“那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什么破镜重圆的戏码啊!”
旁边的几个女生听了这话,觉得甚是有理,眼冒金星,转眼就开始自圆其说地畅谈八卦。
兴许是这边的目光过分放肆,以至于纪予生偏头看来。
目光透过玻璃窗交汇成一束。
直率的,坦荡的。
竟,像是种解释。
程念生硬的移开视线,心跳得莫名的快。
“这纪予生摇头是什么意思哎?”
“没带手机呗,也不是谁都是校团委的团长,能被批准明目张胆的带。”
“开什么玩笑,没带手机还能记不住那几位数的Q.Q号?”
“……”
围读团成员场外解说,七嘴八舌,各执己见,好不热闹。
“唉,又换成纸笔了。”
程念已经坐回座位,因为位置靠窗,窗台也比较高,相较于站在过道上往外看,就显得非常隐蔽了。
她们校团委平时开会,要求必带纸笔去,美其名曰叫做记工作笔记,就算是带着作画也是要带,团长也绝不可能例外。
窗外,学姐在她那巴掌大的便携笔记本上写了一串数字,依着折痕撕给纪予生。
伴随上课铃声,纪予生接下,点了点头,两人做别。
他径直走进教室,顶着围读团成员们的注目,路过李星月桌边,李星月几欲开口,程念紧抓她的手臂,细微摇头制止。
科任老师接踵而至,站在讲台摆弄PPT,不时扫视下面的学生。
李星月和程念桌上中间一直摆有折叠镜,透过那一方镜子,只见他屈腿踏进座位,骨节分明的手将那页纸夹进桌面上的书里,然后收进桌肚,再精准摸出本堂课的课本随意地翻看。
在他身上,从始至终都透出一种超出这个年纪的淡然和随和。
-
下课后,程念再次给李星月强调,让她不要因为好奇造成莽撞,李星月嘀咕了几句听话作罢。
程念又拿着那张家庭情况信息确认表,找剩下遗漏的同学挨个确认。
名单的最后一位同学便是纪予生。
程念从后排穿到他身后,看到他在临摹语文书文言单元里的画,画得很有古韵,她不忍心打搅,并看得很有兴致。
还是他先行发觉。
他收了山峦的最后一笔,抬头看她。
对视的那瞬间,空气仿佛静滞,他见程念没反应,习惯性转了下笔。
“嗯……这里有个表需要填一下。”程念顿了顿,将表递上去,在他准备继续作画之前。
为什么说是填,而不是确认。是因为表上除了他的名字,其他基本信息都是空的。
他接过,垂眸填写。
字迹似铁画银钩,一笔一划遒劲有力,既有章法,又不失志趣,显然是打小练过。
程念有点字控,对字写得好的人天然会增添一层滤镜,特别是她完全学不来的那种字,纪予生的字已然位列其中。
她努力想探寻,同样的工具,为什么写出来的字差别能那么大。
观察他握笔的姿势,五根手指和一支普通的中性笔,怎么组合出来都绝对算不上特别。要说力道,她也拿不准,缘由是她难以将那青筋暴起的理由单单归结为他写字的力度。
他的肤色是冷调的白,青筋如图腾脉络在掌背展开,随着笔画的书写,也不断勾勒那隐隐起伏的图腾脉络。
当程念意识到自己注意点跑偏的时候,是纪予生停下手里的笔,盖上了笔帽。
她赶紧拿起他桌面的表,撂下一句:“打扰了。”就准备开溜。
他抬头:“不打扰。”
程念回了他个礼貌式微笑,快步出了教室,往班主任办公室走。
上了楼梯,她才放慢脚步,看向手里的表单,纪予生那一排信息是最短的、字最好看的,她认真看完了他手写的每一个字,甚至是电话号码阿拉伯数字。
不再是教室里各种单个笔画,而是笔画凑成字的所有内容。
而她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太常见的状态——他的监护人信息关系填的竟然是姐弟。
程念心中闪过一瞬酸楚的刺痛,仅仅是假设去试图感同身受便已如此,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她头脑混沌地敲响办公室敞开的门进去,出神地将表递给班主任杨永峰。
看着班主任的大嘴张张合合,却听不进去一个字。
杨永峰用手背指关节敲了敲红漆木板桌面,程念这才有点回神,视线从窗外的蓝天中的飘云移到桌面堆起的练习册,再到杨永峰敲过的桌面位置。
“怎么,想着放假走哪里耍,吃好吃的喔!”见她呆愣,杨永峰打趣。
“没有。”程念摇头。
“耍是可以耍,还是要先把事情完成了。”杨永峰又给她说了一遍:“就我刚刚说的,黑板报今天抽空就办好,下午要来检查。你有经验噻,多喊几个人一起弄,几下就弄完了,弄完了再慢慢耍。”
“嗯。”她本来情绪就比较低迷,多了任务越发加重,敷衍都懒得敷衍。
杨永峰抹了一把下巴和脑袋,灵光乍现,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你们搞学习还看不出来什么名堂,搞体育还是可以,拿了个第一,不错,有点我当年的样子。
学校除了颁奖还要发六百块奖金和一些器材,你到时候多看看,奖金拿一半分给那些个运动员,剩下一半选点什么小东西给班上所有同学都发一发,还是最好跟学习有关哈。”
“知道了。”程念应声,转身欲走。
杨永峰从皮椅上站起身,端着茶杯揭开盖子,语重心长又云淡风轻:“年轻人,不要一天愁眉苦脸的,大胆的往前冲,正所谓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要走在路上才知道路长怎么样,不要只想到以后,不顾到现在噻。”
“好的杨老师,我肯定铭记在心。”被灌了点鸡汤,她明显话语柔和了些,这时上课铃声随之响起,“不过我得先去上课了,老师再见。”
“去去去。”杨永峰拿盖子的手摆了摆,随即喝起茶来。
走进教室,她不由自主地朝后排望,他低着头,神色疏淡沉凝,有种说不出的韧劲。
似骤雨淋漓荷叶,而体肤分毫未伤。
程念默默回到座位坐下,对着两桌之间的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在被李星月提醒之后,便着手与周围的小伙伴们商讨黑板报相关事宜。
为了尽快将板报赶出来,程念的午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食堂的饭菜通常与好吃很难挂上钩,所以她只是完成任务般迅速吃了饭,然后告别同学赶回教室。
这时候的教学楼最是空荡。
桌面上遗落因为抢饭而来不及收拾的书本,却还记得将走廊窗台养的多肉移去太阳底下,过道的犄角旮旯挤着上课偷吃的零食包装袋,还有讲台边永远插着电源的立式饮水机。
“滴。”饮水机呼啦啦的烧水声停歇,红灯跳成绿灯。
从食堂一路快步走回教室,因行速太快,程念停在门口微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油然而生几分怅然之感。
她没做过多停留,搭着黑板下留的自己的板凳,修改前面没人盯着就不知不觉写歪了的主题大字。
涂涂改改又写了好几遍,总算写了个她自认为很平齐的标题,松了一口气跳下板凳。
只不过到底平齐不平齐,还是要放大视野观看全貌才能得知。
她站在过道,侧对着讲台往后倒退,各个角度检查那“欢度国庆——祝福祖国”几个大字,眼里是越看越满意。
不知不觉,人就退到了讲台边,但程念毫无察觉,依旧不停往后退,结果不出所料,后脚跟撞上了讲台那阶步梯。
脚下忽然失去了重心,后靠的身体向外倾斜,手臂像僵尸一样试图保持平衡却无果,转念间她已经预料到准备好与地面相接,这个人地距离的结果差不多就是屁墩着地,沾一屁股灰的问题,伤害不大但形象不佳,所以她甚至还庆幸此刻教室里空无一人。
“当心。”温润的声音带着急切的语调从身后传入。
程念的肩膀一轻,头顶罩下一片阴影,然后整个人被连带着提了起来。
摔倒事小,丢脸事大。
她缓缓地闭上双目,默默放下僵尸手,背对着他的臂弯,笔直地撑在地面丝毫不敢动,更不好意思回头抬眼。
“你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程念扶额,转过身回:“是好的,非常感谢。”随即迅速转移话题,“你是……”
“……刚从办公室回来?”她的视线不敢上抬,持平地看向他黑色毛衣衬得格外白皙的锁骨,又猛然移开目光,转向了他手里捏着的纸张。
“嗯。”纪予生的注意力顺着她的视线转移到手中的请假条,浅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将A4纸对折收好。
程念收了眼神,生怕耽误了他的时间,微笑劝道:“那你有事先忙,路上注意安全。”
反观纪予生倒显得不紧不慢,他的视线掠过讲台上的黑板,饶有兴致地看她画的等比例黑板报草稿图:“忙得过来吗?”
“也……不是不行。”
黑板报的框架上午和同学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为了交个板报作业上去,其实早就可以交差。但黑板报是每个班都要办的,样品一多,就免不了一番比较评分。
不说样样都要争个第一,至少也要保持中上的水平。
结果是大家都抱着这种想法,却逐渐变得一个赛一个卷。
程念没再多聊,拿着班主任打印的文字素材往后墙黑板上挑着选写,而纪予生静默地坐在后门的板凳上收拾东西。
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收拾的,要是她能请假,哪儿还在意学校这些书本作业。程念手上动作不停歇,心里不察地嘀咕。
他在这里真的很难集中注意力啊!
终于,余光瞥到他总算站起身,看起来是真的要离开。
她在内心组织语言,寻找一个恰当的时节道别解放。但却莫名陷入纠结谁先开口,到底会不会开口,要不要开口的问题。
他颀长的腿迈出过道,不往门口走去,反而往后方阔步,蓦地出现在她面前。
“写黑板字是什么感觉?我还从来没试过。”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粉笔画,也蛮想试试。”
心跳如鼓,大脑轰鸣。
她站在板凳上,撑着黑板的空白,视线略高于他。
他态度诚恳,语气谦恭,仿佛真是什么不情之请。
“能给个机会吗?”
微仰起的下巴,鸦羽般的睫毛,含笑上挑的眼尾。
这,很难说出拒绝。
“嗯……可以是可以。”她不至于真以为他是多想写什么黑板字和画粉笔画:“只不过,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不会,我的事急于一时也没用。”
“那先谢谢你。”程念弯腰拾起桌面一盒夹杂着各种颜色的粉笔递给他。
“客气。”他接过,自然地完成分工,“那我先画这边的华表,再画你那边的**。”
“好,我这边很快。”程念点了点头,继续抬臂写字。
她的粉笔字说不上多有特色,但能看得过去,而画画水平相比较起来就不太上得了台面,所以她写他画是最省时高效的搭配。
他俩的配合称得上是默契,一块黑板的各个角落写写画画互不攀谈也从没打挤。
程念写完最后一个字,画了一个非常圆润完美的句号。
刚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五颜六色的灰,一片湿巾便递到她眼前。
她悬空的手顿了顿,捏着湿巾外包装的锯齿接下:“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
塑料锯齿说不上锋利,但在皮肤上划弄还是会有隐隐的神经痛感,是夹杂着容易上瘾的酸粟摩擦,就像有人爱撕扯指尖的倒刺。
“不麻烦,举手之劳。”递完湿巾后,他便是真的在着手收拾东西,桌上极致工整,每支笔每块橡皮擦和书夹都有去处,他抬头:“而且粉笔画也确实蛮有趣。”
听到这话,程念有心玩笑:“那下次可还要找你帮忙,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脱哦!”
“可以,如果我在的话。”他却明显深思熟虑想了一瞬。
她没想太多,紧接着回话:“会在的,你也不可能天天请假吧!”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道:“我先走了,再见。”
“好的,拜拜!路上注意安全,提前祝你国庆快乐。”程念跟着他送到教室门边。
“同乐。”他站在走廊点头应声。
他腿长步远,很快不见身影。
楼梯道口零星人有来往,正当她将未拆封的湿巾揣进兜里,打算直接去厕所洗手之时,走廊尽头出现了个认识的同学。
是他们班的副班曾翰墨。
理应说来程念应该和他不说多么熟悉,但至少要维持表面友好,而实际上,就目前的状况来说,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班主任委派琐碎工作通常都是找她,副班的作用仿佛体现在稳坐年级第一的门面,还有提前拿□□育比赛的决赛资格……
总的来说就是——人狠话不多。
程念对他极少的言语和时常审视的目光很是犯难。
他往教室里走,两人视线相交,程念无声掠过,径直往厕所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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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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