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混浊的眼睛令人心颤,气氛突然诡异起来。
“婆婆,你儿子和漕帮有关系吧?”谢云卿直视着老妇人的眼睛,缓缓走到萧景明身旁。
“是,他加入了漕帮,所以你们要抓走他吗?”婆婆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声音说着,好像是在蛊惑谢云卿和萧景明。
“抓不抓他,要看他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他要做什么!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病死!看着我饿死!冻死!这个年头不让穷人活,是要活活吃了穷人!朝廷指望不了的,他们自己都贪,自己都黑,谁来管我们穷苦人的死活,他有得选吗?”老妇人好似要把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发泄出来,皱巴巴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风吹得晾晒的腌菜掉了几个下来,萧景明走向前,弯腰拾起腌菜,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又拍了两下,挂在了原处。
萧景明站在支架边,拉起婆婆的手,轻声但郑重地说,“婆婆,你儿子很孝顺。”
婆婆痛苦到无声,老伴的离开都没有压垮她,萧景明的一句话竟让她半身入土的人委屈到崩溃。
萧景明右手覆在了婆婆的手上,慢慢摩挲着,安抚着婆婆的情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朝廷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贪污**的,总有人能够治服那些贪腐之人,我们的皇帝还是关心穷苦人的,朝廷已经在改正了,你要给我们留时间,也要相信我们。”
“我能给你时间,但是谁来给我们时间啊,谁能来救救我们啊?”老妇人哭得撕心裂肺,能生存已经是他们的底线了,一个时期终有一个时期的悲哀,他们好似落入深井里的人,往上看是光明,是希望,但是自己根本无法逃离这个深井,死去的身躯为活着的人垫起通往光明的骨堆,总要有人活下去的,这才是挣扎的目的。
谢云卿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悲剧,这个朝代已经**到吃人不吐骨头了吗?还有救吗?但是我们不去拯救民众,又会有多少人枉死,又会有多少人挣扎着就麻木了……
谢云卿眼眶红肿,声带胀酸,但是发出的声音又格外让人信服,“婆婆,会好的,会变好的,我们来拯救天下!”
老妇人被谢云卿和萧景明扶到椅子上坐着渐渐平复了情绪,经历了一番情绪的波动后,老妇人也累了,眼神也没那么警惕和攻击性了,声音充满了疲惫,“你们最好拿到真实的河神令,我听我儿子说那个河神令上藏着一些秘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们也不清楚。我还听我儿子说,他们会去往南洋运货,虽然很多船队都去往南洋贩卖物资,但是我儿子说他们卖的东西很特别,很香,不像我国的东西。”
谢云卿和萧景明心中生疑,河神令上藏着秘密?去往南洋卖物资?这漕帮绝对有着腌臜的勾搭。
谢云卿和萧景明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满香楼,于是要告别老妇人,正当二人离行之际,婆婆扶着自家门框用力朝他们二人喊去,“我儿子是坏人吗!”
谢景二人闻声回头,齐声喊,“不是!”
在母亲眼里不是,在百姓眼里就是无恶不作,天下母亲都盼望自家孩子正直善良,而婆婆的儿子加入漕帮是有违良心的,但是不加入又不知怎么活下去,婆婆始终期待着别人告诉她,自己的儿子不是坏人,好像这是对她穷苦一生的慰籍。
萧景明骑着马,看似稳稳坐在马上,实际内心是空无的,这江山太大,大到每一个百姓都在其中,这江山太重,每一个百姓的生死都压在上面。
谢云卿感受到了萧景明的沉默,故意骑到谢云卿身边,与他并驾而行。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状态,越是为他们痛苦,我们越要早日调查清楚关于灾情和漕帮的事,陷入痛苦与自责反而最无用。”听完谢云卿这席话,萧景明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二人迅速回到满香楼里。
萧景明和谢云卿一进入满香楼就感觉突然被很诸多眼睛盯着,萧景明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发现正前方有一桌客人在逗蛐蛐,右斜前有一桌在吃饭的公子们,还有几个光喝酒吹牛皮的大老爷们,萧景明眼底浮现出精光,这些人都有问题……
这完全是在明面上玩心眼子啊……
谢云卿跟着萧景明的步伐往房间走去,谢云卿正打算关上房门,突然一只手使劲攥住门的边框,硬挤进了房间,“怎么?豫亲王是要当登徒子吗?来我房里做什么?”
萧景明扣上房门,往桌子前一坐,自来熟一样给自己倒了杯茶,还问谢云卿要不要,“我房间有人。”
方才萧景明才推开一点门缝,就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真是一环接着一环啊,萧景明扭头就往谢云卿房间走。
萧景明都被气笑了,楼下摆那一出,楼上又来一道,看来此行是颇为艰难了。
“想个法子呗,要不然我们要一直受制于人了。”萧景明借着光线在谢云卿身上游走打量,随手牵起谢云卿腰带的一端,稍用劲腰身就被拉过来了。
“王爷,想法子也不需要凑那么近去想吧,”谢云卿白皙细腻的手指在萧景明肩上轻轻缓缓地打圈,身上柔和的香味像要把人溺死,“所以,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嗯?”
谢云卿轻轻柔柔地语调让人醉生梦死,萧景明好想贴到他的腰腹,听他说话时,起伏的声音。
“陪我演出戏呗,谢大人,”萧景明声音带着蛊惑,“你当承受之人,我等会叫他们送上酒水,假装喝醉,轻薄了你,赶明儿一早,你就扯着嗓子闹,我们就吵架,你生气跑出去,重新找家客栈,我就装嫌弃这个地方扰得我心烦,也重新找家客栈。”
“王爷好头脑,竟想出如此妙招,但凭什么是我做承受之人,凭什么是我闹?”谢云卿站在萧景明面前,附身看着他的脸,萧景明眼睛里透露着精光和兴奋,谢云卿就是不爽他的安排。
萧景明揪起谢云卿衣袍的一角,轻轻拽两下,“你长得比我好看,你做承受之人更容易让人相信。”说完还讨好地笑了笑。
谢云卿没有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萧景明的脸。
萧景明渐渐垮下了笑容,耷拉着脸说,“行吧行吧,我是承受之人。”
说罢,谢云卿就去楼下提了两坛酒上来,才坐定,萧景明就默默说了一句,“太少了。”谢云卿撇了他一眼,转身又下去提了两坛,才倒好两盏酒,萧景明就把剩下的酒倒在了门口地上,又拿了一坛围着房间洒了一圈,地上都是酒水,萧景明还时不时再洒两圈,“这酒挥发得快,明早就干了,多洒几圈酒味重,总不能我们真喝吧?”
萧景明摸摸鼻子,万一我真干了你呢?
谢云卿坐在床边,萧景明还不忘往床上洒几滴,谢云卿看着他像标记领地一样留下气味,感觉特别像一只刚成年的兽,很是有意思。
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待天明,萧景明坐在桌子边背对着谢云卿,听着初秋夜里鸟叫虫鸣,大概是今天太累了,谢云卿坐在床边开始打哈欠,萧景明背动了一下,“刚才那个床我只滴了几滴,应该干了,你睡会儿吧。”
谢云卿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顺从地背靠着萧景明躺在了床上。萧景明听到身后安静了起来,想,他是睡着了吗?于是就轻手轻脚地扭过身来,真不给我客套一下啊?!
萧景明盯着他清瘦的脖颈,不让就不让吧,哼,原谅你的无礼……
天亮已经有近两个时辰了,萧景明叫醒了谢云卿,谢云卿睁眼就看见萧景明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瞬间清醒了过来,萧景明突然伸手扯他的衣服,谢云卿抬手就打断了他的动作,“干嘛?不是你闹吗?”
“是我闹,但是我们也要留点让他们遐想的空间吧?”萧景明作势又要上前脱他的衣服,谢云卿脸颊微热,伸手解自己的扣子“我自己来!”
待谢云卿准备好,萧景明啪得一声摔了一个酒坛,放声嚎叫,“谢云卿!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楼下早安排好的“看官”面面相觑,掌柜的对店小二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上去看看情况,还没上去呢,楼上又传来了动静。
又是一个酒坛,这下被萧景明砸到了门口,“装什么正人君子!喝醉酒后原形毕露了吧!行啊!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二两肉吗?!”
谢云卿不忍直视萧景明现在的状态,就一骂街的野蛮之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往窗边又靠了靠。
萧景明小声地喊,“你说句话啊!谢云卿!”
谢云卿真的很不想张开这个口,但是又被形势所逼没办法,扯着嗓子喊,“你以为你有多大魅力吗?要不是我喝醉了能上你!像条死鱼一样!动都不动!”
萧景明被谢云卿惊讶到了,挑着眉,小声调侃谢云卿,“可以啊,谢大人,挺平易近人啊!”
正调侃着呢,店小二推开了门,谢云卿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酒坛就往门口砸,萧景明往旁边一闪,差点就砸到了萧景明。
店小二看房间里到处凌乱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酒味,谢萧二人面红耳赤地看着他。
萧景明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我是受够你了!我要找个新客栈!你该干嘛干嘛!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萧景明哼地一声就走了,惊得青梧目瞪口呆,赶紧追上自己王爷。
谢云卿对着萧景明离去的背影喊道,“我才不想看见你呢!”
店小二嘿嘿一笑,正要往前问谢云卿要不要打扫一下,谢云卿正好对上了店小二的眼睛,“来的正好,你们这什么破酒楼啊?晦气!我也不住了!”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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