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大雪封山。
"大人，为何不用药?"
沈应知推开账房的门，见药碗放在一旁，张居正伏案疾书，案头《江陵赋役册》上密布朱批。他今日未束发，几缕青丝垂落在"隐田七千顷"的字迹上，随呼吸轻轻颤动。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沈应知走进，才瞥见砚台边摊开的诗稿——
《探梅》
冻蕊凝香魂未销，冲寒先喜见新条。
若非历尽冰霜苦，哪得清香遍九霄。
墨迹未干的诗句旁，还画着炭窑通风的草图。
听见沈应知的声音，张居正这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沈应知身着一件月白色缎面长衫，外披一件淡青色披风，披风边缘镶着一圈银线刺绣，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织锦腰带，腰带上绣着竹叶纹样。下身穿一条浅灰色百褶裙，裙摆宽大却不显累赘，行走时如流水般轻盈。裙褶间隐约可见银线绣制的流云纹，低调中透着精致。裙长及踝，露出一双素色绣鞋，鞋面上绣着几朵小小的兰花，清新淡雅。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盘髻，髻上插着一支银簪。
张居正仿佛骤然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此刻她是从雪里走来一般。
沈应知见张居正没回话，只着手探向了药碗。触手一片冰凉，"药凉了，大人稍等，我拿去炉子上温一下。"
"你放那，让游七去吧。"
游七取走了碗，室内之余二人相对。沈应知指尖抚过"冰霜苦"三字，忽听窗外传来孩童嬉闹。七八个垂髫小儿正在院中堆雪人，为首的举着半截焦炭要给雪人点睛。
"阿宝。"张居正推窗唤住孩童，从袖中摸出块松烟墨："用这个。"小儿们欢笑着簇拥而来，他俯身指点如何勾勒眉眼，沈应知望着他难得舒展的眉目，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午饭后，张居正要去城西粥棚。他和游七走时，沈应知正在和阿宝打雪仗，沈应知也不知道为何一个九岁小童能将她打的落花流水，暗自感叹现代人的身体素质不如古人。张居正将沈应知拽走。
"阿宝自小就跟着族中叔伯习武，不消说会比你强些。"张居正安慰沈应知到，又一面转头，板着一张脸，佯装严肃道："阿宝，不许欺负你沈姐姐。"
沈应知囧得满脸通红，阿宝做着鬼脸跑开了。
施粥的差役见到张居正来了，慌忙将清可见底的稀粥换成浓稠米汤。
"不必。"他执起木勺搅动粥桶，捞起沉底的观音土，"明日去府衙领新米，就说本官说的。"差役唯唯诺诺，额上渗出冷汗。
张居正并未在粥棚停留，
今日的江陵虽刚下过大雪，正午时分却并不十分寒冷。
张居正着一身靛青色直裰，腰间系着一条墨色丝绦，步履从容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他的衣料虽不华丽，但质地考究，袖口和衣襟处绣着暗纹云纹，低调中透着几分文人的雅致。
沈应知跟在他身后，不知他要去往何处，她问游七，游七只是摇头"大人做事自有一番道理，姑娘何不直接问大人"。
张居正察觉到她的疑惑不安，停下脚步，回头温和地说道：“过几日便是岁日，今日带你来，是要为你添置几件新衣，不必紧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
沈应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又很快低下头，轻声道：“大人，只是......我担心撞上辽王。”
张居正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皇上在宫中设宴，辽王一家都不在江陵，你不必担心。何况，你年纪尚小，正是该穿得鲜亮些的时候。”
说罢，他带着沈应知走进一家绸缎庄。店内陈设雅致，各色布料琳琅满目，从柔软的丝绸到厚实的锦缎，应有尽有。掌柜见张居正气度不凡，连忙迎上前，殷勤地问道：“这位老爷，可是要为这位小姐选些衣料？”
张居正点点头，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一匹浅粉色绣花缎子上。他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感柔软细腻，便对掌柜说道：“这匹料子不错，可适合做襦裙？”
掌柜连连点头：“老爷好眼光！这料子是苏州新到的，绣的是海棠花，最衬小姐这样的年纪。”
沈应知站在一旁，看着那匹粉色的缎子，心下汗然，在现代，她正是上大学的年纪，穿这种衣服走在街上会被小孩子说老阿姨装嫩的。还好还好，她现在只有十三四岁，还能再诚心实意地嫩一把。
张居正见沈应知并无不满，对掌柜说道：“再挑一匹浅绿色的，做件褙子，颜色要清雅些。”
掌柜连忙取来一匹淡绿色云纹绸缎，张居正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就这些吧，再配些丝线和绣花样子，一并包起来。”
沈应知看着掌柜将布料包好，心中感激。她抬头看向张居正，轻声说道：“大人，这些料子……太破费了。”
张居正淡淡一笑，目光温和：“你如今在我身边，衣食住行皆需妥当。这些不过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走出绸缎庄，张居正又带她去了成衣铺，为她选了一件月白色褙子和一条浅绿色百褶裙。褙子的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花纹，裙摆上点缀着小小的碎花，既清新又雅致。沈应知换上新衣，整个人显得愈发灵动可爱。
张居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才像个姑娘家的样子。”
沈应知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衣，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说道：“多谢大人。”
张居正点点头，目光温和：“带你去吃些点心。”
沈应知笑着说："好啊，不过大人要记得给阿宝也带点，省的回去他又嘟囔大人偏心。"
张居正不置可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