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皇后托大理寺丞来亲自审理此案,只是没想到此事会惊动了汉文帝。
晚上文帝下榻皇后寝宫时,窦皇后又将缇萦之事向文帝一一禀明,文帝听后,也感到此事十分蹊跷,便决定乔装到大理寺偷偷旁听。
第四日,是大理寺重审此案的日子。
清河县令,还是张口污蔑缇萦的父亲。
旁边与缇萦父亲常年竞争的医生也拿出伪证,指责缇纯庸医误人。
县丞也未及多审理,看到人证物证之后未等犯人分辨,便要用心屈打成招。
缇萦在公堂外看审,被公差拦住。她大喊道:“大人,我们这边的人证还没说话,您怎能如此轻率定案?”
大理寺丞面无表情道:“我司向来法律严明,只要有人告状。都会以此刑法来审理来审理。”
缇萦哭道:“大人,如此严刑酷法,有几人能承受?我老父亲已浑身是伤,就算定罪,也是屈打成招啊。”
“那没有办法,我朝的刑律向来如此严明,这是自秦以来延续的法度,有本事你找皇上说去,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我得快点审,后面还排着队,别耽误本官的时间。”说罢,扔下竹条就要开始行刑。
其实大理寺丞乃是齐王的亲信,小王爷早就暗示过,不需认真,匆匆结案,然后他好趁机抢夺缇萦回家。
缇萦暗觉,此人不对,大喊冤枉。
老百姓也跟着在旁边指指点点。
大理寺丞面子挂不住,大怒道:“来人,缇萦扰乱公堂,掌嘴!”
说罢,几名公差上前,一人将缇萦按住,一人就要用竹板来抽打缇萦。
这时,文帝从后面走出来,一身普通公子的打扮,他大手一挥,制止了行刑的公差:“住手!”
大理寺丞抬头一看,不知是哪里来个多管闲事的。指着他鼻子问道:“汝乃何人?如何敢在我公堂咆哮?”
“你身为大理寺丞,未曾认真审理此案,就屈打成招,我朝律法难道是如此规定的?”文帝开口质问,不怒而威。
辟疆从旁边走了出来,说道:“圣上驾临,还敢造次?”
“你,你,你是圣上?有何凭证?”
辟疆立刻拿出圣上的金印,拿到大理寺丞眼前一晃。
大理寺丞一看有皇帝金印,又看文帝面相,哆哆嗦嗦的跪地高呼万岁。旁边的百姓也跟着下跪山呼万岁。
文帝笑道:“都起来吧!大家就当我是个普通百姓,来看看你如何审理此案。大理寺丞,草菅人命,我朝律法是如此规定的吗?你是哪一章哪一句?你拿来给我瞧瞧!”
大理寺丞得知是皇帝来了,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忙给旁边的心腹书记使了一个眼色。
那老书记立马会意,哆哆嗦嗦翻开竹简指出了其中的条款,拿到文帝面前。
文帝一看,果然有许多过于严刑拷打之类不明的法度条文。
“ 这律法自暴秦传下来,早就该修改!辟疆,修改律法之事就由你来办,只一条,与民生息,以民为主,不可让民众生叛乱之心。”说罢,文帝拂袖而去。
皇帝身边带来了一个最擅长审理冤案的提刑官,他早已将大理寺丞赶下去,自己重新审理此案。
判定的结果是,缇萦父亲因未及时救治病人,致人死亡,将要处以砍断右脚的大拇指头的刑罚,三日后执行,但不用判死刑。
缇萦松了一口气,下堂后,去牢房看望自己的老父亲。
老父亲安慰道:“女儿,这次为父可随你回老家了!”
“嗯!”缇萦喜极而泣。
出了牢房门,辟疆早在门口等着她。
缇萦和辟疆高兴的上街,在街上的时候,缇萦看到有人被斩断右脚脚趾,一瘸一拐,行动不便!又想到自己老父亲年老体衰,要是被斩断右脚脚趾,犹如废人。今后的生活该多么不便!便提出要替父受刑。
“缇萦,你虽孝心可嘉,但还需三思啊!”辟疆担忧未来的媳妇成瘸子。
晚上,辟疆在皇帝身边当差,忧心忡忡的样子。
文帝见状,故意提及缇萦父亲之事。
辟疆坦然告知。
文帝大惊:“此女子孝行可嘉,但不是她所犯的罪,为何要替父受刑呢?况且女子若是断了右指,将来又该如何出嫁?”
辟疆道:“皇上,年轻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老人!断了脚趾,如同废人一般行走不便!皇上,自秦颁布严酷刑法以来,百姓一个不小心便会受到肉刑处罚,不信皇上到街上去看,十人之中有五六人都受过刑罚。百姓敢怒不敢言!”
“百姓受刑后身心疲惫,哪有心情和精力发展农桑、手工生产?还望皇上能考虑到这一点。”
文帝有所思道:“辟疆,你陪寡人乔装上街走走!”
次日,辟疆和皇帝打扮成贵公子模样,未带随从,二人来到长安街上闲逛。
大街上车水马龙,比之旧日,繁华不少。
但文帝看到,百姓或有黥面或有断足、断手、断膝盖,十人中有,五六人皆非完身,内心十分怜悯!
来到一处茶楼,文帝喝着茶水,感叹道:“辟疆,所言甚是!这些都是我大汉的子民,寡人何忍子民受苦?回宫之后,寡人得想办法废除肉刑!”
“皇上爱民如子,此乃我朝百姓之福!”辟疆道。
文帝笑道:“辟疆,寡人认识你十几年,你可不像是会拍马屁的人,告诉寡人,是不是看上了缇萦?要不要寡人为你赐婚?”
“臣谢皇上隆恩,不敢欺瞒圣上,臣的确对缇萦姑娘有好感,微臣的母亲也十分喜爱缇萦。就是不知,缇萦姑娘是否中意臣?”辟疆拱手道,内心淡然。
“寡人给你个姑娘,你接着就是了,干嘛扭扭捏捏的!”文帝觉得辟疆在男女之事上过于迂腐,太斯文了,将茶杯放下,语重心长的劝辟疆。
“陛下,臣想和姑娘正常的发展,如若是强她所难,臣总是觉得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非君子所为。”辟疆给文帝续茶,依旧道。
“好吧,辟疆,你既然是真君子,缇萦姑娘,美貌动人,别怪寡人没有提醒过你!”文帝替他着急。
辟疆依旧不急。
回到宫中后,文帝召集文武百官商讨废除肉刑之事,得到绝大多数大臣的拥护,萧丞相建议改肉刑为打板子,这样既处罚了罪犯,又不容易致残,受刑者可继续从事农业生产,于民生有益。
此话一出,当即得到文帝的认可。
于是,缇萦的父亲挨了二十板子,得到释放。
事情过后,缇萦高兴的请辟疆吃饭,二人来到醉香楼,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异域风情的男子看到缇萦,兴奋的走过来:“缇萦,是你!我找了你好久!”
辟疆看到此景,才后悔当初没有立即答应文帝。
过几日,是匈奴王子和亲之日,前来挑选王宫贵气中的女子,谁知他谁都不要,居然点名要缇萦。
原因在于,他几日前曾来汉朝游玩,因水土不服生病,昏倒在路边,有一绝美女子替他治好了病,仔细打听那人正是缇纯之女缇萦。
与匈奴和亲之事关乎国体,此次和亲关系到汉匈近几年的和平。
在汉朝,匈奴铁骑十分强大,汉朝的武力值没有能力对抗!记得,汉初时,当年先帝御驾亲征,白马之围,被匈奴打得落花流水,身受重伤,如今虽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仍以和亲为主。
当年的杨娇公主被先皇派去和亲,抵死不从,犹在眼前。
想当年官翎执政时,差点被匈奴以和亲的名义抢了去。
所以匈奴是我朝万万不敢得罪的,但文帝也非一般的懦弱。
文武大臣开会,集思广益。
文帝采用了贾谊的建议,决定先搬迁居民到边境居住,给予优厚的政策,开通互市。然后,将我朝优秀的文化慢慢的同化到匈奴人的心中,这样无论战与不战,我朝都胜!这需要近几十年的努力,或许等到文帝孙子辈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匈奴。
然而,此时却不是与匈奴开战的好时机,和亲倒是有个好办法。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匈奴小王子谁都不要,居然看中了缇萦。
辟疆深深的痛,深深的痛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早早的答应皇上的赐婚。
果不其然,优秀的女人谁都喜欢。
有时候,命运就是在一刻之间发生扭转。
到了此时,缇萦也被文帝威胁着,要与匈奴王子成亲。
为了国之大计,她深情地看了一眼辟疆,夜半时分二人在花园相会。
缇萦道:“我非贪图王妃之位,只是为让百姓免遭战乱之苦,我心甘情愿做出一些牺牲!”
辟疆:“我知道!”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匈奴苦寒之地,我只担心你身体是否能适应。”辟疆心疼。
缇萦从他眼中看出深深的爱意,转过头去,泪珠早已溢出。
辟疆就这样对着缇萦的背影,站着,想握住她柔弱的肩膀,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又收了回来。
他虽然很痛心,但还是理解了她的行为。
他深知缇萦这样的女子,足够大气,非一般的闺秀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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