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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台风眼

灯塔彻底坍塌的那一刻,世界反而安静了。

尚雾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里,耳边只剩下陈屿微弱的心跳声,像遥远的潮汐。他分不清这是死亡还是梦境,只记得最后一块混凝土砸下来时,陈屿的手臂还紧紧箍着他的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骼里。

“陈屿……”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黑暗中,有光渗了进来。不是刺眼的闪电,也不是救援队的探照灯,而是一种柔和的、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蓝光。尚雾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灯塔的螺旋楼梯上,铁锈斑驳的栏杆,掉漆的墙壁,一切都和十七岁那年一模一样。

“数到三百零二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尚雾猛地转身,陈屿就站在那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右眼下的伤疤清晰可见,脖颈上的“S”形疤痕鲜艳如新。没有病痛,没有西装,没有婚戒——只有十七岁的陈屿,朝他伸出手。

“你……”尚雾的喉咙发紧。

“我说过的吧?”陈屿歪头笑了,虎牙尖抵着下唇,“地狱比这里暖和。”

尚雾低头看自己,校服袖口沾着蓝墨水,手腕上还戴着那条褪色的红绳——高三那年陈屿在庙会地摊上买的,说能保平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胡茬,没有皱纹,没有化疗后的憔悴。

“这是……”

“我们的灯塔。”陈屿牵起他的手,“它没被拆掉,只是换了个地方。”

尚雾跟着他往上走,数着台阶。一百零七、一百零八……铁楼梯发出熟悉的吱呀声,海风从破损的窗口灌进来,带着咸腥的气息。二百九十九、三百……最后两级,他们像当年那样故意绊倒,滚作一团,陈屿的膝盖压在他的校服扣子上,尚雾的指甲在他后背留下红痕。

“疼吗?”尚雾问。

“疼。”陈屿咧嘴笑了,“但比肝癌好受点。”

尚雾伸手触碰他的腹部,那里光滑平整,没有手术疤痕,没有扩散的肿瘤。陈屿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海浪拍打礁石。

“我们死了吗?”尚雾问。

“嗯。”陈屿点头,“但灯塔还在。”

他们爬上顶层,推开生锈的铁门。外面不是废墟,不是暴雨,而是一片无垠的海,夜空低垂,星辰触手可及。尚雾走到边缘,低头看见海面倒映着无数个瞬间——器材室里交握的手,淋浴间里混着冷水的吻,灯塔里分食的跳跳糖,暴雨中紧贴的体温……

“这是……”

“所有被遗忘的时光。”陈屿站到他身旁,“现在它们都回来了。”

海风拂过,尚雾看见更远的画面——如果他们没有分开的平行世界。陈屿在大学宿舍楼下等他,他们在悉尼的公寓里养了只猫,尚雾的摄影展上,陈屿站在角落偷偷拍照……

“我们本来可以……”尚雾的声音哽住。

“但我们有更好的。”陈屿捏了捏他的手,“至少最后,我们一起。”

远处传来汽笛声,和1998年那天一模一样的长短频率。尚雾转头,看见一艘货轮缓缓驶过海平线,甲板上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朝灯塔挥手。

“该走了。”陈屿说。

“去哪?”

“不知道。”陈屿笑了,“但这次你别想甩掉我。”

尚雾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陈屿的虎牙在星光下闪着微光,脖颈上的“S”形疤痕像一个小小的锚,将他永远固定在尚雾的生命里。

他们纵身跃入海中。

海水没有想象中冰冷,反而像被阳光晒暖的浅滩。尚雾睁开眼,看见陈屿在他身边游动,发丝飘散如海藻。他们不断下沉,又像是在上升,穿过斑斓的珊瑚礁,穿过沉船的残骸,穿过所有未能实现的诺言和未能说出口的爱意。

最后,他们浮出水面。

天亮了。

尾声

搜救队在灯塔废墟中找到两具遗体时,暴雨已经停了。

他们相拥的姿态像是刻意调整过的,尚雾的脸埋在陈屿肩窝,陈屿的手臂环着他的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救援队队长试图分开他们,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仿佛某种超越死亡的力量将他们焊在了一起。

“算了。”年长的队员摇头,“就这样带回去吧。”

他们被一起装进裹尸袋,一起送进殡仪馆,一起火化。没有人来认领,没有家属争吵,没有财产纠纷。只有两个名字,并排写在火化登记表上:

陈屿,尚雾。

骨灰混在一起,装进同一个盒子。工作人员本想分开,却发现根本无法区分——他们的骨灰同样细碎,同样苍白,像被台风碾碎的浪沫,早已交融得密不可分。

最后,一位穿黑裙子的女人领走了骨灰盒。她是陈屿形婚的妻子,手里还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要埋在哪里?”工作人员问。

女人看向窗外晴朗的海面:“灯塔旧址吧,现在那儿是婚纱摄影基地了。”

“不合适吧?那里每天都有新人拍照……”

“正合适。”女人轻声说,“他们从没拍过婚纱照。”

第二天,骨灰盒被埋在摄影基地边缘的一棵橄榄树下。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

S & C

1998-2028

海风拂过时,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有新人在拍照,雪白的裙摆飞扬,笑声被浪声淹没。而树下,有两粒小小的跳跳糖,不知被谁放在那里,正在阳光下噼啪作响。

海水从鼻腔退去时,尚雾猛地睁开眼睛。

他仍站在灯塔的螺旋楼梯上,指尖触碰着生锈的栏杆。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陈屿穿着校服站在那里,右眼下的伤疤,脖颈上的“S”,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数到三百零二级。”陈屿说,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尚雾的呼吸停滞了。这不是记忆——这是循环。

“我们刚才是不是……”他抓住陈屿的手腕,触感真实得可怕。

陈屿困惑地眨眨眼:“刚才?我们不是才进来吗?”他的虎牙尖抵着下唇,和十七岁那年如出一辙的天真神情。

尚雾低头看自己,校服、红绳、没有皱纹的手背。他摸向口袋,指尖碰到一个硬物——陈屿的婚戒。它本应留在废墟里,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他口袋中,铂金指环内侧刻着“2024.5.20 L&Y”。

“这是……”

陈屿看到戒指的瞬间,表情突然凝固。灯塔开始剧烈摇晃,铁锈从栏杆剥落,墙皮大块大块地坍塌。尚雾下意识去拉陈屿,却抓了个空——陈屿的身影如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起来,脖颈上的“S”形疤痕渗出细小的血珠。

“陈屿!”

下一秒,他站在了器材室里。

木地板的气味扑面而来,体育用品的橡胶味混着灰尘。门外传来脚步声,尚雾转身,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把薄荷糖塞进嘴里,而陈屿推门而入,校服下摆沾着蓝墨水。

“你在这啊。”年轻的陈屿说,反手锁门,“老张找你改数学竞赛报名表。”

尚雾想喊,却发不出声音。他像个幽灵般漂浮在场景边缘,看着两个少年在阳光里接吻,货轮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当陈屿的虎牙磕破尚雾下唇时,一滴血落在木地板上——那滴血没有渗入木材,而是悬浮在半空,逐渐膨胀成一颗晶莹的血球。

血球中映出影像:三十岁的陈屿躺在医院病床上,无名指戴着婚戒,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已经拉成直线。病床旁站着穿黑裙子的女人,正默默摘掉自己的婚戒。

“不……”尚雾伸手去碰血球,场景再次切换。

这次是淋浴间。

冷水从花洒喷涌而出,两个少年在寒冷中颤抖着接吻。尚雾看见年轻的自己手指划过陈屿后背,在肩胛骨间停下——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淤青,形状像警棍的横截面。

“你爸又打你了?”少年尚雾问,声音闷在哗啦水声里。

陈屿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肩头:“他说…再去找你就打断我的腿。”

悬浮的水珠里,映出另一个画面:穿警服的男人把少年陈屿拖进阁楼,伸缩棍砸在脊背上的闷响混着雷声。尚雾想冲过去,却撞上一道无形的墙。

场景再次崩塌。

他回到了灯塔顶层,陈屿背对着他站在边缘,海风灌满他的校服。尚雾口袋里的婚戒发烫,烫得他大腿皮肤生疼。

“陈屿!”他喊。

陈屿回头,脖颈上的“S”正在流血。不是圆规刻的细痕,而是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像被什么利器粗暴地划开。

“你看到了吗?”陈屿问,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他们要在我们骨灰上建喷泉。”

尚雾低头,透过地板看见现实世界的景象——婚纱摄影基地的工人正在橄榄树下施工,水管已经铺设到他们的骨灰盒上方。陈屿的形婚妻子站在远处看着,手里捏着那张金属小牌。

“我们可以离开。”尚雾抓住陈屿的手,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只要放下……”

“放下什么?”陈屿的虎牙消失了,声音变成三十岁的低沉,“你明明知道是什么困住我们。”

婚戒在尚雾口袋里剧烈震动。他掏出来,指环内侧的刻字变了,变成“S&C 1998-∞”。海水突然从地板缝隙涌出,瞬间淹到膝盖。

远处传来相机快门声。

尚雾转头,看见一对新人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姿势,新娘的裙摆扫过橄榄树的根系。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和陈屿的倒影出现在取景器里——两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一个脖颈流血,一个口袋发着光。

“看这张!”新娘惊呼,“我们后面好像有两个人影!”

摄影师检查相机后背:“奇怪,EXIF显示这是…台风登陆那天的日期?”

海水已经涨到胸口。陈屿的身影越来越淡,唯有脖颈的伤口清晰可见。尚雾突然意识到,那个“S”根本不是他刻的——形状不对,位置不对,连陈屿摸脖子的习惯性动作都不对。

“那天晚上….”尚雾挣扎着开口,海水灌进喉咙,“你爸是不是…”

陈屿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灯塔开始解体,砖块化为齑粉,海水变成血红色。尚雾在灭顶之灾中死死攥住婚戒,指环边缘割破掌心。

最后消失的是陈屿的声音,轻得像那年淋浴间里滑落的香皂:

“你终于想起来了。”

尚雾在血海中下坠。

他睁不开眼睛,却能清晰感觉到陈屿的指尖从他掌心滑脱。那枚婚戒像烧红的铁烙在手里,掌心皮肉发出焦糊的气味,却无法松开。

“陈屿——!”

他的声音被粘稠的血水吞没。

突然,下坠停止了。

尚雾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一间陌生的浴室里。瓷砖缝隙发黑,镜子上布满水渍,浴帘杆上挂着一条蓝条纹毛巾——是医院。

他低头,看见自己三十岁的手,指节突出,血管清晰。不远处的地板上,陈屿蜷缩在湿透的病号服里,右手紧紧捂着腹部,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诡异的黑红色粘液。

“靶向药……”陈屿的嘴唇青紫,声音嘶哑,“洗手台……抽屉……”

尚雾踉跄着爬起来,拉开镜柜。药瓶滚落,标签上写着“吗啡”,生产日期是2028年3月——他们死后两个月。

“这不可能……”

镜子里突然映出人影。尚雾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浴室门口,穿着殡仪馆的黑色西装,胸口别着白花。那个“尚雾”的眼神空洞,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

盒盖上刻着“S&C”。

病床上的陈屿突然剧烈抽搐,黑红色液体从口鼻涌出。尚雾扑过去扶他,却穿透了陈屿的身体,直接撞在墙上。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半透明,泛着淡淡的蓝光。

“你死了。”

门口的那个“尚雾”开口,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我们死了三个月了。”

浴室灯光开始频闪。尚雾看见瓷砖缝隙里钻出细小的铁锈颗粒,它们像有生命般爬向陈屿,在他皮肤表面拼凑出“S”形图案。不是疤痕,而是某种……编码?

“这是什么?”尚雾去擦那些铁锈,却摸到一手的血。不是陈屿的,是他自己的——他的指尖不知何时裂开了,血珠滴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数字:1998。

病床上的陈屿突然睁大眼睛:“你终于看见了。”

整个浴室开始扭曲。尚雾被一股力量拽向镜子,那个捧着骨灰盒的“自己”伸手抓住他手腕。在接触的瞬间,海量信息洪水般灌入脑海——

殡仪馆的冷藏柜。橄榄树下的骨灰盒。陈屿形婚妻子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警局档案室尘封的验尸报告。

最关键的一页在他眼前定格:

死者陈屿,颈部11cm切割伤,凶器疑似手术刀。伤口经修饰呈“S”形,与体内吗啡过量共同导致死亡。

“不……”尚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不是真的……”

镜子里的“尚雾”松开手,露出惨淡的微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走不出灯塔了。”

浴室突然坍塌。尚雾再次坠落,这次坠入的是医院监控室的屏幕。黑白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陈屿病床前,手里的针管反射冷光。陈屿在昏迷中皱眉,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脖颈——那里已经有一个淡化的“S”形旧疤。

医生俯身,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监控时间显示:2028年3月16日02:17。

正是台风登陆那晚。

尚雾在尖叫中醒来。

他躺在灯塔顶层,浑身湿透。陈屿蹲在旁边,校服领口大敞,脖颈上的“S”正在渗血。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来,远处货轮鸣笛,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但这次有什么不同。

尚雾摸向口袋——婚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手术刀,刀柄刻着“LY”字样。

“你拿到了钥匙。”陈屿的声音忽远忽近,“现在可以打开门了。”

“什么门?”

陈屿指向地板。尚雾低头,看见自己影子扭曲拉伸,最终变成一扇门的形状。锁孔的位置,正是他掌心还在流血的伤口。

“真相的门。”陈屿的虎牙消失了,声音变成三十岁的低沉,“但你要想清楚——”

他指向自己流血的脖颈。

“有些记忆,想起来比死亡更痛苦。”

远处传来相机快门声。婚纱摄影基地的新人们正在拍照,闪光灯穿透灯塔残壁,在锈蚀的墙面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尚雾看见那些光斑组成一串数字:20240316。

他认识这个日期。

陈屿的忌日。

“是谁……”尚雾的喉咙发紧,“谁杀了你?”

陈屿的嘴角渗出黑红色液体,和医院浴室里一模一样:“你心里清楚。”

地板上的影子门突然打开。尚雾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陈屿右手中指上的戒痕——那里本该戴着婚戒,现在却空空如也。

而现实世界的橄榄树下,施工队挖出的不只是骨灰盒。

还有一把生锈的手术刀。

手术刀出土的瞬间,橄榄树下起了血雨。

不是比喻——施工队的钻头刚碰到金属,暗红色的液体就从土壤缝隙喷涌而出,溅在新娘雪白的裙摆上。人群尖叫逃散时,没人注意到泥土里翻涌出的不只是血,还有细小的、晶莹的颗粒。

跳跳糖。

尚雾在黑暗中下坠,那些糖果噼啪炸裂的声音像某种摩尔斯电码。他忽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陈屿把跳跳糖倒进他手心时说:“这种糖能在水里爆炸,像不像我们?”

下坠停止了。

他站在一间陌生的婚宴现场。水晶吊灯,香槟塔,每张椅子后背都挂着“陈屿&李妍”的烫金名牌。宴会厅正中央的巨幅婚纱照里,陈屿西装笔挺,嘴角含笑,右手却死死攥着——这个细节让尚雾浑身发冷——攥着脖颈处的衬衫领口,正好遮住“S”形疤痕的位置。

“欢迎参加我的葬礼。”

陈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尚雾转身,看见他穿着婚礼当天的西装,但布料已经被血浸透,腹部有个不断扩大的黑洞。最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而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另一枚——尚雾在灯塔废墟找到的那枚。

“这是……”

“时间折叠点。”陈屿用染血的手指轻触香槟杯,杯壁立刻爬满铁锈,“你看到的,是婚礼也是葬礼。”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频闪。在明暗交替间,尚雾看见场景不断切换——

- 同一张长桌,铺着蕾丝桌布变成裹尸布;

- 同一群宾客,笑容僵硬的脸上突然出现尸斑;

- 同一面背景墙,“喜结良缘”的霓虹灯变成“沉痛悼念”的花圈。

最恐怖的是婚纱照。每次灯光熄灭再亮起,照片里的陈屿就苍老一分,最后变成一具坐在轮椅上的骷髅,脖颈的“S”形伤口已经腐烂见骨。

“她每天给我的静脉注射里掺了□□。”陈屿解开西装扣子,露出腹腔密密麻麻的针孔,“剂量刚好让我像肝癌恶化而死。”

尚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摸向自己口袋,手术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病历卡:

患者尚雾,记忆重构治疗第14次。

建议继续强化“S”形疤痕与圆规的虚假关联。

“什么意思?”尚雾的指尖开始流血,染红病历上的字迹,“我记忆里的圆规……”

“从来就没有圆规。”陈屿的婚戒突然融化,液态金属滴在地毯上烧出焦痕,“我爸用警棍,李妍用手术刀,而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宴会厅大门被撞开,穿白大褂的人们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年轻版的李妍,她手里的不是捧花,而是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快走!”陈屿猛地推开尚雾,“去器材室!”

尚雾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槟塔。玻璃碎裂声中,他坠入另一个场景——

高中器材室,但布局完全颠倒。篮球架在天花板上,储物柜沉在地板里,而十七岁的陈屿被铁链锁在倒置的单杠上,脖颈的“S”正汩汩流血。

“这次是真的。”少年陈屿艰难地抬头,“她篡改了我们的……”

话音未落,器材室的门被推开。尚雾看见三十岁的自己站在门口,白大褂胸前别着工作证:尚雾医师,记忆诊疗中心。

这个“尚雾”手里拿着电休克治疗仪的电极片,上面还沾着陈屿的发丝。

“病人出现严重记忆混乱。”白大褂尚雾对身后人说,“准备二次记忆覆盖。”

少年陈屿在铁链中挣扎,鲜血顺着倒流的重力滴向天花板:“找回手术刀!它才是……”

世界再次崩塌。

尚雾跪在暴雨中的灯塔废墟里,面前是那把他亲手挖出的手术刀。刀柄“LY”字样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被腐蚀的真相——

不是李妍的缩写。

是“Love You”。

陈屿当年刻在圆规上的字。

远处传来惊呼。婚纱摄影基地的新人正指着橄榄树尖叫——树根处渗出黑红色液体,逐渐在空中凝聚成两个少年轮廓。

尚雾握住手术刀,刀刃割破掌心的瞬间,他听见陈屿最后的声音: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永远困在1998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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