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轻柔的歌声结束时,那人形的怪物终于挣脱缰绳,疯了一样地冲向他所在的地方,身体已经先一步大脑反应。
手枪上膛,瞄准,射击。子弹贯穿感染者的头颅。
同时,阿德勒如同猎鹰捕猎一般从暗处看不见的地方跃下,从他手中夺走手枪。
特奥多尔听到一声响亮的长哨声。
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人挟持着女孩。他来不及看清男人的脸,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将他和阿德勒团团围住。
他扫过四周,简单确认了人数。
大部分是他刚刚在小型集市里见到的普通人,没有携带武器,只是被长哨声吸引而来。
剩下小部分人混在人群里,都带着武器,面容不善。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
因为废城的粮食严重不足,有些人会专门猎杀诸如变异鼹鼠一类的怪物来食用。当然,变成怪物的哨兵也不算是人类。
特奥多尔猜他们的目标是那个被他们杀死的怪物。
他和阿德勒交换眼神,示意阿德勒守住得之不易的生物样本,他去追来路不明的二人。
阿德勒会意,枪中余下的五发子弹被射向空中。
簇拥而来的乌合之众四散逃开。有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们贪念好不容易就能到手的猎物,却又忌惮猎物身边那个黑色死神的身影。
“我数到三。”
阿德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没有放下手枪,只是冷冷地盯着仍不死心,还在继续靠近的人群。
“一。”
更换弹匣,子弹上膛。
“二。”
瞄准。
“三。”
为首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子弹就已经打穿了他的眉心。
失去了头领的鬣狗四散而逃。
自以为聪明的人在混乱中悄悄地靠近尸体旁,等他伸出手时阿德勒的匕首已经快他一步,狠狠地将他的手掌扎进了泥土里。
他刚挣扎着想要拔出匕首,就被阿德勒抓住头发,掼向地面。
另一边,不远处的一座空旷的旧房间内,特奥多尔如同矫健的猫一样攀上外墙,截住了男人的去路。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被挟持的少女。男人像是在等待他的到来,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那是一个约莫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面罩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身上的作训服有些破损老旧,但特奥多尔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套衣服属于军方的风格。
手腕上有很明显的勒痕和烧伤的痕迹,是长期佩戴手环后又使用特殊方法将其破坏的证明。
“你好呀,小里希特。”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他们在小巷中听到的一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来谈谈?”
特奥多尔依旧保持着警惕的进攻姿态,问道:“你想谈什么?”
“尤利塞斯·冯·图恩。我的名字。如今我代表如今废城的反抗军‘达摩克利斯之剑’,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之中。”男人的语气诚恳,“我也曾是白塔的哨兵,在军队任职,却因为‘政治罪’被流放废城。维尔斯特千年来都未曾接纳过特殊人类。这里需要新的秩序,阁下,您是破局的关键。”
特奥多尔没有放下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他的嗅觉告诉他周围依旧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的目光死死地咬在尤利塞斯的脸上,企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端倪。
不对,不对,本能告诉他对方的目的绝不止那么简单。
尤利塞斯知道多少?反抗军如今的规模有多大?又是谁暴露了他和阿德勒的行踪?拥有控制怪物能力的少女是被胁迫还是他们的一员?
“我拒绝。”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三个字,“我属于白塔。白塔只忠于维尔斯特。”
“您不认可我们的理念。”尤利塞斯像是在诘问又像是在陈述事实,“那么您是怎么想的呢,首席。我很好奇。您应该是接受了执政官阁下的委托来到这里的。我已经向您展示了朊病毒带给哨兵的全新可能,这是物竞天择,先生,维尔斯特的未来属于哨兵。”
那些味道更近了。特奥多尔弓下身子。一个,两个……有十余人正在包围这里。尤利塞斯大约是做了两手准备。
“我不认为只有5%的人口能决定维尔斯特的未来。”他将长刀从刀鞘里抽出一部分,继续警惕四周。
“乌合之众。”尤利塞斯发出一声轻笑。
“乌合之众和特殊人类一起创造了维尔斯特。”
“您也是特殊人类,首席。”尤利塞斯语气越来越严肃,“你和你的兄长真的是一模一样。”
“谬赞。”特奥多尔暴起,长刀反手砍向身后,血顺着刀身流向地面。
不远处,另一个预谋袭击的人还没来得及拔刀,就在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倒下。
阿德勒不知什么时候赶到,在高处向他喊道:“还有一批人在向这边聚集!快走!”
特奥多尔常年只接受猎杀怪物的委托,对于同伴之间的厮斗下手有所顾忌,攻击目的主要是为了破坏对方的行动能力,并不会完全致人于死地。
尤利塞斯似乎知道这一点。十余位手持冷兵器的反抗军,直接绕过了阿德勒向他奔来。身后被他砍伤了肩膀的人也站了起来,将他团团围住。
但是阿德勒不会。
几乎是麻利地动手,完全不顾及手段残忍与否,直取喉管,血花四溅。似乎面前的人类完全不是他的同类,而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牲畜。
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特奥多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阿德勒为他撕开了一道突破口,矫健的猛虎几乎是瞬间冲出重围,直奔尤利塞斯所在的地方。
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特奥多尔用空出来的左手稳稳接住,然后用力将长刀插入地板松动的缝隙,借力猛地撞向尤利塞斯。
男人的反应速度很快,转瞬之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在刚刚的谈判中,特奥多尔已经确认他确实是赤手空拳,没有带任何武器。
快速调整好姿态,抛下长刀,右手和小腿同时借墙壁发力。这次尤利塞斯躲闪不及,他的子弹贯穿了男人的小臂,但腹部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腥甜的气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来不及等他思考,另一拳又向他脸上挥来。
尤利塞斯的力量强于他,挨下这两拳的代价就是他的眼前开始发昏。与此同时,他迅速拔出匕首狠狠地捅向对方的肩膀。
下一秒尤利塞斯抓住了他的衣领,他手中的匕首也逼近了尤利塞斯的脖颈,堪堪停在表面没有刺进去。
阿德勒在他身后捉住了他的手腕,才止住了他的进攻。
尤利塞斯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没有继续进攻,只是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用威严的长辈审视着孩童一般目光,近乎怜悯地注视着特奥多尔。
反抗军在首领的示意下逐渐退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阿德勒和特奥多尔三人。准确的说还有藏在角落里的少女。
特奥多尔大概是因为吃痛,其他的感官便几乎处在完全失灵的状态,大脑叫嚣着将痛觉传递到每一个神经元上。
他的基因天生有缺陷,在半天的奔波和混战下,狂飙的肾上腺素泄气后,他得靠着阿德勒的搀扶才能堪堪站稳脚跟。
阿德勒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的呼吸很乱,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脸上也挂了彩,衬得他脸上那道延伸到脖子上的伤疤格外的狰狞恐怖。
特奥多尔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好在尤利塞斯已经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打算。他撕下衣角简单地将自己小臂上的伤口包扎好,随即盘腿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自顾自地鼓起掌来。
“很有趣。困在象牙塔里的首席,特奥多尔·里希特。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尤利塞斯嘲弄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我很期待你看到那位执政官阁下想要你看到的这一切之后,你到底会站在哪一边。”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是和他一样的暴君呢?还是窃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不,或许你都不是——所以,我很期待。”
“——至于你,佐伊·阿德勒。你是一把好剑,只可惜,没有遇到一个好主人……”
尤利塞斯的声音戛然而止。恍惚间特奥多尔看到那时的少女,不知何时捡起了他抛弃的长刀,抵在了尤利塞斯的脖颈上。
无用的威胁,男人只需轻轻动手便可以拨开刀锋。但是尤利塞斯没有,他轻柔地问道:“莱尔希,你想要什么?”
没有回应,被称作莱尔希的少女只是抿唇。
尤利塞斯指向特奥多尔,少女轻轻点头;他又指向阿德勒,少女明显是有些着急,刀锋离他的脖颈又近了一些。
“我答应你。”
特奥多尔终于无法支撑下去,身体到达极限,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他感觉到支持他的力猛然消失,阿德勒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发起了对尤利塞斯的进攻。杂乱的,毫无章法,像是泄愤一样的攻击。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又听到了那首歌。
莱尔希的歌声缥缈空灵,如流水一般,温柔,包容着一切。他不自觉地握住了那双伸向他的手,然后他睁开眼看到了81号。
向导将他的哨兵拥入怀中。他被包裹在令人安心的屏障中,感官被屏蔽,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困意席卷全身。
最终周遭的一切开始远去,阿德勒和81号都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特奥多尔在歌声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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