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情和陈映欢遗书里描写的一样，梁鑫走后，陈映欢把地上的女孩子扶起来，搀扶着她进了教室。
“咔哒。”
江邯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女孩流血的半边侧脸上，她从头到尾都背对着监控，最清晰的画面也就只有这半张脸。
旧楼的监控算得上是全校最差的，画面越放大越模糊，反倒是女孩白皙的脸上，那一团代表血迹的马赛克越看越惊悚。
江邯拿过放在桌边的手机，不知道和谁发了条消息，不一会儿，电脑有一条新的文件弹出来——“特招2班学生档案集”。
文件里是特招二班每个学生的档案照片，江邯一点一点往下翻，林晰看到陈映欢的照片慢慢划上去。
特招班人数不多，男生还占了大多数，很快，江邯和林晰就整理出了这个班所有女生的资料。
二班除去陈映欢外，还有六个女生。
— — —
午饭过后，六个女生的照片被打印出来，贴在白板上，方程站在一边，把基本资料写上去。
“监控里陈映欢明显比被打的女生高，这三个女生的身高都超过了陈映欢，看面部长相也不大像。”方程把其中三个女生的照片摘下来，贴到另一边。
“这三个和监控里女生的身高都比较符合，但是这个女生肤色不对。”他又指向三张照片中的一张，照片里的女孩肤色是小麦色，与监控里女孩白皙的侧脸并不相符。
“那就只剩下这两个了。”
两张照片贴在白板正中央，照片里的女孩们肤色白皙，和监控里那张不甚清晰的侧脸都有几分相似。
“左边这个叫张橙子，右边这个叫许宁，”方程在地下写上两个人的名字，“要把她们两个都带过来吗？”
“不用，”江邯坐在不远处一张椅子上，“她现在可能还不知道陈映欢已经死了，把她带到局里问不出什么。”
“先确定到底是谁，然后我和林专家亲自去一趟。”
方程张了张嘴，忍了又忍，但还是没有忍住，小声道，“邯哥，你以前不都一直是一个人，怎么现在突然就……”
“就怎么？”江邯打断他，靠在椅背上歪了歪头，“我乐意，怎么着？”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林晰从外面走进来，看方程转头愣愣地盯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方程反应过来，咧着嘴嘻嘻道：“我跟邯哥刚才在讨论到底是谁呢，林专家你有什么想法吗？”
本来应该没发生什么事，但他的反应却像刚才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但是办公室里也就两个人。
林晰目光微微偏向江邯，男人正放松地靠着椅背，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眼睛沉沉地看着白板上的照片，一副懒得听他们说话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也看向那两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虽然都是笑着的，但两个人的笑容却完全不一样。
左边叫张橙子的女孩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挂着一副礼貌性微笑，眼睛虽然温和，但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看着感觉心事重重。
而右边叫许宁的女孩，看着就比张橙子开朗许多，不光嘴角是笑着的，连眼底也充斥着笑意，好像拍照前发生了什么让人非常高兴的事情一般。
“按照林专家说的来看，如果犯罪现场是由两个人分工完成的，陈映欢杀人，同伙儿负责收拾作案现场，那这个同伙应该是个挺心细的人吧。”
方程伸手指了指左边的张橙子，“她这个微笑也太假了，看着像谁逼她笑似的。”
正常人乍一望去，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林晰看着张橙子略带忧郁的眼神，突然问，“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应该是他们高一入学不久后，学校统一拍的，”方程翻了翻照片上传记录，“背景颜色都一样，照片上传的时间也都是同一天。”
林晰点头，把视线移到旁边的另外四张照片上。
“男生的要看吗？”江邯问。
林晰正有此意，上午急于整理照片，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班级里其他人的表情，人越多越有参照性。
方程把电脑搬来，江邯就坐在电脑桌前，见林晰走过来，也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继续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
林晰站在他的身后，想要往下翻照片，就只能把手从江邯身边绕过去，去碰桌上的鼠标。
但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于奇怪，林晰手刚摸到鼠标就收了回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脑搬到江邯对面去。
“怎么了？”江邯突然抬起脸看他，“快翻啊，我还等着看呢。”
不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林晰低头看了他一眼，只得继续弯腰，右手食指滑动鼠标滚轮。
电脑里是特招二班所有人的照片，林晰从头翻到尾，确定心里的想法之后，便松开鼠标，重新走到白板前，认真端详着两个女孩的照片。
只是这一次，他着重看的是许宁的照片。
感觉到身侧的气息慢慢散去，江邯不紧不慢地抬头，目光追随林晰，移到白板上，“发现什么了吗？”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林晰指着许宁的照片，转头看向江邯和方程，“她有些太开心了吗？”
“开心不是好事吗？”方程懵懵地问。
“咳，恕我冒昧，”林晰看了看江邯，再把目光移回方程脸上，“你喜欢上班吗？”
“当然！不了……”
即使上司还在这儿，方程也无法说出违背自己良心的话，他痛心疾首道，“打工人谁会喜欢上班？对吧林专家？”
“嗯，我也不喜欢。”林晰略过方程后面坐着的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含笑应了声。
“所以，”他问，“他们会喜欢上学吗？”
“哦……对哦！”方程似乎想通了什么，“要是是我，在那种学校里只怕一点都笑不出来，这个许宁是怎么笑这么开心的？”
“这些学生们刚入学，不仅要住破旧的楼房，还有强大的学习压力，更要接受自己‘低人一等’的事实。”
林晰看着白板，“巨大的压力使他们面对镜头时，即使知道要摆出笑脸，却也笑不太出来。”
“刚才我看到，这个班上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甚至有许多消极情绪，但这才是他们遇到这些事能够出现的情绪。”
照片上的许宁笑得依旧灿烂，林晰看着她，神情莫测，“但这个女孩，脸上的笑容不说是发自内心，但看起来明显比她的同班同学轻松很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不怎么在意学校里的这些事情？！”方程不可思议道。
“正解。”林晰冲方程笑笑，“学校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刚上高中的学生来说，几乎就是十几年来遇到的最残酷的事，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许宁为什么不在意，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第一，”林晰道，“从面部的微表判断，她的笑容确实是演的，即使看起来非常真，但面目肌肉还是僵硬的。排除她有演员的天赋，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经常要做出与自己内心不合的表情，所以才会演得这么像。”
”第二，她的笑虽然是演的，但从她脸上也的确看不到什么沉重的表情。要么是她有逃离的办法，要么是她经历过远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以至于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
“现在她是高二，还没有离开瑞才。”江邯坐在远处说了一句。
“是，”林晰点头，“所以我推测，许宁的成长环境远比在瑞才中学的生活更加残酷，并且她在这样的成长环境里，逐渐培养出了隐匿型的人格。”
“而她平时的这些‘表演’行为，或许都是被锻炼出来的，一种防御性机制。”
修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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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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