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染觉得硬币很臭，欲还回去，被老者制止。
“拿去吧，这本就属于你。”老者说，眼神是难得的清明冷峻。
钱文染懒得和他计较，只想赶紧离开。
“那……我走啦！”钱文染蹑手蹑脚的快速出了门，砰一声的将门关上，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可喜回到办公室。
昨天晚上，隔壁研究所里八个人引火**，许处长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长生是人类自古以来的追求，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又搞**，都什么事儿啊。
我问我爸了，他说今天有好几个长生药剂的实验者嚷嚷着要去死。他们的身体一切正常，但都有精神病。
明明都长生了啊，人类真是奇怪，这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
比邻星元年以来，人类战胜了大多数疾病，甚至是癌症都可以治愈，克隆人技术很成熟，只要政府允许，就可以进行实验。
人类寿命增加，现在普通人类的平均寿命已到达一百五十岁，可还是未能实现长生不老。长生药剂的问世，无疑是人类历史上里程碑般的存在。受到无数人的追捧的同时，反对声音也很大。
不少人因为注射过长生药剂而选择自杀。自杀的原因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和可喜闲聊着，钱文染感到一阵心悸，心脏跳动又快又重，像是跳到嗓子眼一样。那种闷闷的疼痛已经好几年未曾有过了。
不应该啊！钱文染是没有心跳脉搏的！
她心脏不好，小时候经常感到心悸，后来做了机械心脏移植手术，就没发生过了。
机械心脏的可以一次使用30年，需要定期复诊。30年过后，则需要去医疗部为心脏充电。因为是机械心脏，所以没有脉搏。
它连接钱文染的智脑。经过智脑检测，机械心脏并无问题。
那怎么回事？！
钱文染是个惜命的人，她的心脏是母亲在她小时候给她做的手术，可是母亲早已离世，钱文染连她的样子都不知道。
“可喜，我有些累了，先回家了。”
寒暄几句后，钱文染告别可喜，回到家中。
她师父在那里等她。
师父对钱文染颇为严厉，自小如此。
他是个算命先生，自诩“王半仙”，靠给人算命谋求生计，平日里吊儿郎当，经常坑蒙拐骗小孩的钱，买人造酒精兑水喝。
至于为什么不买酒……
穷，连营养剂都供不上了，哪有粮食啊！
师父一身蓝色定制西装，坐在家中。
他一头墨色长发扎在一起坠落腰间，红瞳白面，虎牙尖锐，活像只吸血鬼。这只吸血鬼垂眸看着《易经》，手里拿着一串檀木佛珠，倒有些清冷佛子的感觉。
钱文染打开房门，就看见师父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只手在抠自己的脚。
那脚白净粉嫩，与钱文染手上的茧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科技水平很高，没有谁相信人命天定，自然没几人找他算命。钱文染长大工作后，师父就不出去算命做苦力了，在家里看看书，和隔壁大妈聊聊天，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师父，不是有智脑吗？怎么还看这种麻烦的纸质书啊。纸质书很贵，我已经没钱了……”
“一本书能多贵？不想给师父花钱就直说。到时候去帮人算命，肯定能挣不少钱。”
“哎，你腿脚不好，别到处瞎逛了。”钱文染到底是心疼师父，语气和缓了不少。
钱文染听到师父要去算命，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钱文染还是襁褓中的婴孩，母亲也还在至于父亲，钱文染也不知道。
小时候她特别爱笑，小脸肉乎乎的，经常去邻居王妈家讨糖吃。吃完糖后，嘴角留着口水，糯糯唧唧的抱拳作揖，将王妈的心都萌化了。
在钱文染作揖时，母亲眼里的泪无声坠落，滴落在布满老茧的手上，师父在一旁安慰她。这一幕钱文染并未看见，她还太小，眼里只有糖。
王妈还是王姐的时候丈夫就死了，她没有再嫁，孤零零地一个人住了好多年。小小的钱文染就成了她孤独时光的精灵，让她灰白的画卷有了一抹彩色。
母亲离世之时，钱文染只有三岁，看着母亲被装进一个小盒子里也不知道哭。
小小的年纪还不知道死亡，只是手里抱着母亲给她缝的小包，说着要等妈妈回来。
师父没日没夜地出去算命、买字画，只为了碎银几两。最后发现这些维持不了生计。
听说高层准备修建新市，只好去九嶷山搬山石做苦力，才勉强维系生活。
也因此落下一身病。
王妈见她可怜，更是对她爱护有加，不知往她家送了多少东西，他们的生活才勉强维系。
十几年过去了，钱文染长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有了工作可以自食其力了。虽然日子清苦些，但也不至于吃不饱。
“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师父看着钱文染的凤眼，眼前的钱文染逐渐与她心中的女子重合，心不免百感交集。
“这样活着也挺好的。”
这突然而来的煽情让钱文染很不适应。
师父最近总是忽然间盯着她发呆，问他怎么了，又只是摇摇头不回答。平常说不了几句话的人，这几天话又格外多。
“大道至简。”
“人性贪亦善。”
“爱人爱己，真心难得。”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你可知道我给你看过的御玺？”
师父又唠叨起来了。
“不就是块大金子嘛。”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是古代皇权的象征，我把它埋在九嶷山的巨石下面了，别忘了地方。”
钱文染从未受到压迫剥削，生来就处于一个公平的时代。
皇权对她来说离得太远了；地球被吞噬还有至少四千年，也太远了；距离人类资源枯竭还有好几万年，急什么呢。
只要自己不喝长生药剂，无忧无虑地活到一百五十岁就死。那这些苦难与我何干？
既然非我所造成，为何要我拯救？
钱文染转身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几口，并没把师父的话记在心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孩子。”
师父长叹一口气，欲语还休。
见孩子听不进去，师父只好岔开话题。
“我给你的《论语》能倒背如流了吗？”
“那本书上都是古汉语！又多又杂，怎么可能倒背如流……”
钱文染很反感这些古代的文字，弯弯绕绕毫无用处，听到师傅要检查课业，内心更是郁闷。
现在谁还用古文字啊，都是用智脑直接传递信息到对方的大脑。这种方法比单独的语言传递信息的效率要快多了，还没有歧义。
心里面这么想着，面上不显愠色，只是乖乖答应师父的话。
“我只想你以后能过得好些。”
“可我今天有点心悸，能不能缓几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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