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红砖院内
屋子里陈设简洁开阔
木质的家居为冰冷的瓦墙添了几分温润。
这是阮氏的生意会堂
如今也是三大家族的议事堂。
每年八月的第一天
阮氏、黎氏、谢氏会齐聚在此做半年议会
从上半年的收获到下半年的计划
三家通过这样的方式彼此维系、彼此监督。
距离八月还半月有余
阮裔雄吃过早点便来到这里
他刚入大厅，陈武和甄汕起身迎上前。
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看守院子的仆人为他端上热茶。
“阿汕，我听说云裳已经回来，她可好啊？”
“您老人家挂心，她一切都好”
“这个丫头，多亏了她有主意，避过一劫；现在她回来，你们的婚事也该办了；老武，抽空给你
未来亲家打个电话，你们两家商议商议，早点定个日子”
甄汕是陈武的义子
跟在陈武身边以近七年的时光。
生意上一直是陈武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深得阮裔雄的赏识。
除了生意上重大的指派，平日里甄汕与阮裔雄少有交集。
然而吴泰事件之后，阮裔雄对甄汕变得十分殷切
不仅生意上更加器重，来往也密集起来。
加之如今黎云裳学成归来，回到黎氏
若是两家的婚事垂成
对阮裔雄和阮氏而言，都是互利互惠的喜事
他不必过分担忧黎占川暗怀鬼胎
毕竟甄汕一直以来都属阮氏的人
在众人眼中，他就代表着阮氏
即便黎占川怀有异心
面上也不会不考虑到自己疼爱的宝贝女儿。
对于甄汕，他更是有十足的把握
甄汕的一言一行都在陈武的监视下
陈武如今已是自己手下唯一的心腹
他相信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甄汕自知
自己和黎云裳的婚事对于两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若是过去的黎云裳
虽说婚礼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已而为之
但面对黎云裳的倾心相待
甄汕心中多少是有些牵强和愧意的。
而如今对方是华虞
甄汕心中便坦然了许多。
婚礼能够提上日程，也有利于他们的行动。
陈武喝了一口茶放下杯盏
“我尽快去办，下个月初半年议会；不如就将他们的婚事定在议会之后如何？”
“如此最好，可不要只顾着生意，耽误了他们年轻人的终身大事”
“我明白”
“说到议会，阿汕，眼下有件事恐怕需要你去办”
“您老人家吩咐”
“千村韦仓也,近日已经来到越南”
陈武蹙紧眉头有些疑惑
“距离九月十五的交易还有一个多月，他怎么来这么早？莫非...”
“这两年他一直对我们交出的货品质量颇有不满，境外这几个买家受他的影响，对我们之间的合
作也颇有微词；我听说，他一直在物色手艺了得的制毒师，这么看，他是想要甩掉我们这跟锁
链，自己开山立户”
陈武愤怒地拍着桌角
“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他一个外来人难不成还想占山为王？”
“咱们这块地龙蛇混杂，他们的脚踏在这个产业上也有些年月；说不好，一些趋利忘义的早已暗
中牵上了线，你我都未可知啊！”
境外交易一直以来阮氏极为严谨
从来都只有阮氏元老级别的人物知晓名单
千村韦仓也
这对于甄汕而言，无疑是一个惊喜又意外的收获。
“您老人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亲自去办”
“好！好！你做事，我放心”
出了门
甄汕便第一时间交待冬青查找千村韦仓也的落脚处。
傍晚
甄汕和冬青坐在车内
观望着对街的酒店。
千村韦仓也一行人刚进入下榻的酒店
被迎面正要出酒店的祁美素撞个满怀。
祁美素佯装慌张
急忙捡起从身上掉落在千村韦仓也脚边的首饰盒。
她极为谨慎地打开首饰盒匆匆瞥了一眼
其目的为的就是将盒子里的“白面”暴露在千村韦仓也眼前。
祁美素没有抬头，而是迅速将首饰盒藏于手包中
祁身便要离开。
千村韦仓也伸出手，拦下起身的祁美素
祁美素这才抬起头。
千村韦仓也打量着面容姣好的祁美素
她的脸庞
像是夜里闪烁的烟火
印在不远处车内甄汕和冬青的眼里
“老大，她...她...这不是...”
甄汕明白冬青要说什么
这个女人...
他心底里唯一的女人...
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他这一生一直惦念的女人...
她...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冬青眼见甄汕身体僵硬，面露铁色，目不转睛直视酒店
他便不再说话。
千村韦仓也连连欠身行礼，并用日语关切地致歉
“真是抱歉，不知小姐有没有受伤？”
祁美素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笑了笑，并用日语询问眼前的男人
“你是日本人？！”
千村韦仓也直起身，回以礼貌的笑容
“是的，难道小姐也是...？”
祁美素摆摆手
“不不不，我的家就在这里，我在学校学过日语”
千村韦仓也十分惊喜
“原来是这样，我初来乍到，对这里很陌生；能与小姐相遇真是十分幸运，不知道小姐是否愿
意给鄙人当导游？”
祁美素瞧了瞧眼前的千村韦仓也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
略略后退了一些
“你来这里旅游？”
千村韦仓也顺着祁美素的眼色瞧瞧身后的两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他也不打算搪塞
“因为一些工作，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听说这个城市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所以很想去看一
看；不过，我没有专门的翻译，不会这里的语言...”
“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就给你当导游带你好好玩一玩儿，不过...”
“小姐请说”
“我可要酬劳！”
千村韦仓也脸上扬起笑容
“当然，这是小姐应得的”
千村韦仓也掏出名片递给祁美素
“这是鄙人的名片”
祁美素扬起名片张扬地甩甩手
“好吧，明天我来找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你留下来盯着他们”
“是，老大”
甄汕毫不犹豫跟上祁美素的车辆
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麻
前方的车辆比肩接踵
可他一辆也看不见
祁美素乘坐的出租车在他眼里
尤其清晰，尤其耀眼。
车在谢家大门口停下来
祁美素直奔家门
‘谢家？她是谢家的人？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和谢家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甄汕的脑海里。
车驱离谢家
祁美素的脸
他始终不能忘。
他掏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没有存储
却倒背如流的手机号。
空号？
是她换号了？
是她不用了？
自己不会记错
他深信自己拨出的号码
一个数字都不会错
他是这样确信！
谢家的二楼
祁美素的窗户泛着微微的光
“目标已接触”
“继续接近，勿躁”
收到短信后
祁美素取出电话卡
拿起剪刀将卡剪得四分五裂。
接到夏厅长的任务时
她有些疑惑
自己的任务是为了接近阮氏的公子。
可今日这个人
明明是个日本人不是吗？
夏厅长为了让她无所顾忌
更加自然地使用谢真儿的身份。
他并没有将所有告知祁美素
他知道，现在这个阶段
祁美素知道的越少
谢真儿的角色也就越真
祁美素也越是安全。
甄汕刚回到屋内
华虞便迎面上前
“你回来了？”
甄汕没有说话
华虞对甄汕太过了解
他的每一个情绪的变化
他的每一个表情的语言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对了，下午黎占川接到电话，问我我们婚礼的事...”
“议会之后”
“你知道？”
“阮裔雄交待义父和黎占川定个日子，我在”
“原来是他，我说黎占川不可能会这么着急；不过我想婚礼不必急于一时，所以我已经向黎占川
提议，我们可以先举行订婚仪式”
“他怎么说？”
“黎占川向来疼爱女儿，他也知道陈武这么着急，必然是阮裔雄授意，自然会同意”
“也好，订婚既绑定了两家的关系，也给我们留了余地，还是你有主意”
“当然了，将来，我还要把你还给素素呢！”
素素？！
华虞说得无心
却不知从进门那一刻
甄汕的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可他不能告诉华虞
在对这个和祁美素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
没有任何了解之前
他什么也不能说。
见甄汕神色恍惚
华虞猜想
甄汕许是想起了祁美素
“好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了，你累了，应该养足精神”
甄汕点点头
目送着华虞离开。
华虞从不过问甄汕的生意
他们之间搭档的默契在于
该说的甄汕一点也不会隐瞒自己
不该问的华虞一点也不会好奇。
这利于他们彼此保持清晰的理智
在突发情况时能够作出理性的判断。
这个城市的夜
比华虞想象中的热闹许多
她从未想过
自己的人生
有一天会使用另一个
与自己全然无关的面容和身份
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过活。
这样的生活在她的后半身需要占据多少
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婚礼？
从自己还是自己
甄汕拒绝自己的那一刻
华虞就知道
这辈子
除了祁美素
没有人
能够分得一点
甄汕的心。
致看我故事的每一位朋友：
我的作品，可能不会一下子给你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我希望，每一个阅读我作品的你。
都能在作品中、你喜欢的人物身上，感受到一种疼痛。
在这种不容易散去的疼痛感中
然后有一种“我很好”的领悟。
这种领悟是温柔的，而不是尖锐的。
哪怕它只有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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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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