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问真说到做到,从那之后就教授南孟陬御灵气以化形。至于魔气化形之法他也不甚了解,还是交给南孟陬自己触类旁通为好。
虽然在此期间不乏各种失败,(包括但不仅限于变少两对手臂但肚子上长出三白眼、收回两对手臂但又长在了头上等一系列堪称中式克苏鲁的化形),但好在南孟陬靠着男主光环,硬是在懵懵懂懂中学会了灵气化形,把自己捏成了两只胳膊的正常人类外形。
而见过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的杜问真的san值竟然还能稳定在较高水平,应该要归功于他在十二年教育中的摸爬滚打:
毕竟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中能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注定不会差。
于是一人一魔在山间又度过了一段闲看云起的种田岁月:
原地取材,利用屋前荷塘熬莲子羹?
伐竹砟木,亲手制作凳子茶几藤椅?
修真筑气,吸收日月精华调理筋脉?
鼓琴引颈,一弹一唱开办音乐派对?
琴鸣剑舞,仙尊以琴御剑如燕回风?
不知晓南孟陬感觉如何,至少杜问真是非常开心,因为他每每进行一次均仪的康复运动后,系统都会提示:
【滴!恭喜宿主,保命值 10,再接再励哦~】
最近一次的保命值已经高达980,他相信至少日后如果真要碰上什么性命攸关的节骨眼,自己至少不至于被秒杀。
非常好!他非常满意!继续保持!
而随着南孟陬的身子拔高,他也逐渐掌握了同时御使两气的诀窍,可谓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只是在师尊面前总爱撒娇的臭毛病依旧改不掉——这颇令杜问真无语凝噎。
都快和他一样高了,这么大个小伙子,就不能别这么娘们唧唧的吗?!整日对他黏糊糊撒娇成何体统?!?!
不过日子还算宁静,杜问真本以为这段毫无波澜的日子会再长点的。
只不过,
【滴!请宿主接取任务{子母城}!】,
系统不会放过他的。
但是就算系统不提醒,他面对此情此景也根本无法坐以待毙:
清冷月色入户,杜问真软软靠着墙壁坐着,从濒临窒息的状态中猛然灌入一口空气,白皙脖颈间是几条长蛇似的可怕的青紫勒痕。他抬起头贪婪呼吸着空气,喉间不自觉地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
而南孟陬双膝跪地喃喃自语,一双手抱着头,剩余的手精神分裂似的撕打着自己,一副完全无法原谅自己的痛苦模样。
杜问真:尼玛的,小*崽子差点掐死我。
事情是这样的:
就像之前的每个深夜一样,刚才他还在床边静静打坐。突然南孟陬就莫名其妙扑了过来,将毫无防备的他重重掼到墙上,一双手死死掐住脖子,一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还有一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怪物似的低喘在他耳边回响,他从南孟陬失了智的面容上看见了之前噩梦中怪物的模子。南孟陬全身散发出的强盛魔气硬是压过杜问真的灵气一头,而在这个禁锢的姿势下,他根本无法捏起剑诀召唤桌上的均仪剑以求自保。
就在杜问真眼冒金星、几欲晕厥之际,双眼赤红的南孟陬如梦初醒,猛然松开死死掐住师尊的三双手。
当他逐渐看清眼前师尊摔坐在地上、像漏气的老风箱似的大喘气的模样,破碎的记忆才残忍地告诉他,自己就是这场谋杀未遂案的始作俑者。
迷茫、恐惧、自责和不敢置信在一瞬间四溢横流淹没了他:
是他!他又变成了六只手臂的怪物,又一次伤害了最想保护的人!
本来不都好好的么?他明明已经长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他到底在干什么?想杀了师尊吗?!?!
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一人死命呼吸、一魔痛苦自残的情景。
“咳咳……孟陬,你没事吧?”
杜问真哑着嗓子,撑着腿堪堪起身,借着稀薄月光摸向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南孟陬。
他刚才好像听到孟陬那传来几下沉闷的声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难免爱子心切。虽然自己老命都快没了,但他还是急忙想先察看南孟陬状态如何。
他可太知道这孩子的尿性!干完坏事就后悔,好吧虽然每次都不是故意的。
然而就这么一看,饶是见多识广、san值稳定的杜问真也不禁呼吸一窒:
南孟陬渗出粘稠血液的双手严严实实捂着脸,传出像月夜栖鹘般扭曲呜咽的哭声,剩下的两双手以一种不正常的、绵软的姿态搭在地上,像是被人一节一节生生掰断了一样。
好消息,血不是自己的;坏消息,血是孟陬的。
“师尊……对不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回过神来就这样了……”
“师尊,是我刚才差点杀了你,对吗?”
他颤抖着问。
杜问真闻言马上蹲下,掰开南孟陬滴滴答答流着血的双手:他的脸上全是指甲划出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可见用力之大、决心之坚。
想必刚才听见的闷声,就是南孟陬痛苦地自划面容、自断四臂的声音。
“师尊!你杀了我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当个怪物!!!”
“我不想杀人!!!!”
南孟陬抱头怒吼,血泪交融糊了满脸,简直和怪物没有两样。
然而下一刻,扑面而来的却是一湾瘦削但沉稳的胸膛——
杜问真将他按在怀中,任凭温热鲜血浸湿胸前的一大片白色衣裳。
“为师知道。”
“孟陬,为师不怪你,你只是病了。”
“为师带你去看病,好吗?”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南孟陬在怀中大声哭泣着,震耳欲聋,长摧心肝。他很害怕,因为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吞噬掉他的理智,撕碎他最在意的人。
泪水止不住地冲刷着满脸血污,在师尊的白裳上洇开一片片粉色血迹。
【滴!宿主是否接取任务{子母城}?】
见杜问真长期无响应,系统不屈不挠地再次弹出淡蓝色小窗。
确认接取。
杜问真紧紧搂着南孟陬,凤眼中光影晦暗。
在原书中,南孟陬也是这样突然魔气爆发,差点掐死原装杜问真。原装货夜堪天象,算出是极南方的天堑有扩大迹象,大量魔界生物正挤过天堑侵扰人界。天堑就像一个装满水的袋子破的一个口,一旦裂开就会朝人界涌入大量魔气,而这些魔气能激荡人界所有魔物,直接导致了南孟陬体内魔气爆发失控。
那天堑是哪来的?
自然是第一次不渡山惨战中,魔尊邢主用崇阿骨鞭撕裂开的两界缺口。本来天堑有东西南北四个,在惨战后极东、极西天堑被三大门派的修真人士以灵力填补,业已修复。而极南、极北天堑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完全闭合,几年来只能耗费巨量人力灵力定期镇守,阻止天堑进一步扩大。
但是从现在来看,极南天堑不知为何有扩大迹象。为从根本压制南孟陬的魔气暴走,原装杜问真决定前往探查天堑情况,顺便一路带领南孟陬斩妖除魔。也正是在这一趟云游四海中,师徒二人历经世间百态,心生间隙。
但是看这剧情,极南之旅是不得不去了啊。
“我病了?”
“师尊,我还有救吗?”
南孟陬逐渐收起全身焰火般跳动的魔气,埋在杜问真胸前哀哀发问,带着啜泣的悲凉。
“相信为师,一定有的。”
杜问真轻抚着南孟陬的背,左手升起灵气,云雾般轻附上南孟陬的脸颊,愈合起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伤口,血肉快速生长,盖住了森森白骨。
“听话,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为师带你去看病,天亮就出发。”
黑夜中南孟陬就像落水鸡仔一样依偎着杜问真,拽着衣角,不愿撒手,完全没有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倒像是刚出壳的幼鸟一样惊恐万分、不知所措。他恐惧自己的失控,但又无法摒弃对师尊的依恋。
对不起,师尊。
我听话,天亮就出发。
翌日鸣鸟衔来黎明之时,杜问真背着均仪琴,南孟陬掩上竹门,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前后走在竹林野径上,告别屋前的荷塘高石、跃过汩汩溪流、踏碎几堆落叶、御剑飞过座座小丘,一路向南。
虽然御剑飞行和大轻功方便,但奈何这副躯体还是灵基不实,杜问真不舍得挥霍灵气,所以基本还是一路御气神行——即使这样脚程并不快。
但南孟陬还是一路上频频回首,朝着竹屋的方向望去。
“怎么了?还没几日就想家了?”
“没有没有,只是……”对着师尊和煦的笑脸,少年慌忙间避开眼神,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只是总感觉我们再也不会回去了。
“没事的,只要有师尊在,哪里都是家。”
片刻之后,少年南孟陬还是转头向师尊看去,明朗纯粹的笑颜灿烂。
杜问真一愣,无言浅笑。
一别溪山,赴南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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