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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007

生活总会告诉我们,任何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都会渐渐淡去,任莹的生活重心彻底转向了全新的轨道,她的画廊——这个名字暂定为“萤火艺术空间”的地方,成了她倾注所有热情和心血的所在。

日子变得异常充实,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画廊选址最终定在了艺术园区边缘一个闹中取静的独栋小楼,虽然租金不菲,但胜在空间通透、采光极佳,自带一个小庭院,环境清幽雅致。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工商注册、消防报批、装修设计……每一项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任莹不再是那个只需专注于画板和周星辰的女孩,她开始学着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圆滑的物业经理、固执的装修包工头、想法天马行空的设计师。她亲自面试招聘了画廊负责人,一个有着丰富策展经验、气质干练的中年女性林薇;她开始接触圈内经纪人,筛选有潜力但尚未被市场过度消费的年轻艺术家,一家家拜访,了解他们的作品和创作理念。

忙碌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感怀过去。家人看到她的状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任怀远和杜苏叶在资金和人脉上给予了全力支持,任蘅更是直接给妹妹的账户打了一笔堪称“巨额”的零花钱,附言只有一句:「好好干,哥看好你,不够再要。」这简单粗暴的支持方式让任莹哭笑不得,却也倍感温暖。哥哥看她的眼神终于不再是满含担忧的小可怜滤镜,变成了“我妹妹真棒”的骄傲。

在这段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里,叶安然成了她最稳定的精神港湾和智囊团。

两人见面的时间其实不多,但微信上的交流却日益频繁。装修遇到难题,她会拍照片发给他,叶安然总能从逻辑和实用角度给出中肯的建议;挑选画家的作品拿不定主意,她会把图片和简介发过去,叶安然会认真看,然后分享他作为一个外行但审美在线的人的直观感受;当她被琐事压得喘不过气,对着手机抱怨时,叶安然温和而富有条理的宽慰总能让她重新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无需过多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和情绪。叶安然在她眼中,是可靠的伙伴,是睿智的导师,更是一个特别的、让她心安的存在。

而叶安然在医院的工作也稳步推进。他精湛的医术、沉稳的性格和对病人的细致关怀,很快赢得了同事和病患的认可。

偶尔任莹会去医院找他,或是送点下午茶,或是讨论画廊事宜,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叶安然温和地回应着任莹的雀跃或烦恼,那份熟稔和亲近感,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成了甜蜜的佐证。私下里,“帅气又有才华的叶医生有个超级漂亮、气质绝佳的女朋友”的传言,早已在外科甚至其他科室悄然流传开来。

这天下午,任莹正在和装修设计师敲定最后的软装方案,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唐倩”的名字。她这才恍然惊觉,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竟然把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铁的闺蜜给“冷落”了。

“喂,倩倩!”任莹接起电话,声音带着歉意和惊喜。

“任!大!小!姐!”电话那头传来唐倩咬牙切齿又充满担忧的声音,“你行啊你!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闺蜜了?你还好吗?周星辰那个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唐倩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来,带着浓浓的关切和一丝被“遗忘”的委屈。她前段时间陪父母去欧洲考察项目,刚下飞机就被圈子里沸沸扬扬的八卦砸懵了。

任莹心里一暖,又觉得十分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倩倩,是我的错!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我很好,真的!周星辰没有欺负我,解除婚约是我提的。你回来了?太好了!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当面赔罪加汇报,好不好?”

听到任莹语气轻松,不像强颜欢笑,唐倩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气哼哼道:“哼!这还差不多!地方我挑!必须狠狠宰你一顿!”

傍晚,两人约在了一家口碑极好的创意融合菜餐厅,环境优雅私密,灯光柔和温馨。

唐倩一见到任莹,就扑上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拉着她上下打量:“嗯…气色还不错,好像还瘦了点?看来是真没为那个臭男人伤心过度。”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点完菜,任莹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到结识叶安然、解除婚约、决定开画廊,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当然,关于“位面”、“命运线”和叶安然来历的部分,她巧妙地模糊处理了,只说是通过网络认识的。

唐倩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我的天!莹莹!”她随即又兴奋地抓住任莹的手,“干得漂亮!我早就跟你说过,周星辰那家伙配不上你!你就是太死心眼,一颗心全吊在他身上!现在总算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了,知道为自己活了!开画廊?这个主意太棒了!我支持你!百分百支持!正好我最近被我爸放羊,闲得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跑腿、打杂、当免费劳动力都行!”

看着闺蜜无条件支持和跃跃欲试的样子,任莹心里暖融融的:“就知道你最好了!放心,肯定有需要你唐大小姐出马的时候!”

两人笑闹了一阵,气氛轻松愉快。唐倩喝了口果汁,犹豫了一下,还是八卦道:“对了,莹莹,圈子里现在传得可热闹了。说周星辰解除婚约后,好像真看上了一个女孩子,据说是咖啡店打工的学生妹妹?真的假的?”

任莹点点头,神色平静:“嗯,是真的。叫肖梦琪,我见过一次。”

“啧啧,”唐倩撇撇嘴,“周星辰这品位,可能霸总就爱小白花吧。不过也好,总算不祸害你了。那女孩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隔壁卡座隐约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两人都顿住了。因为有高大的绿植盆栽做隔断,彼此看不到对方,但那声音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肖小姐,听说你是孤儿?半工半读,很不容易。”是韩真真!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优雅腔调,但那份优雅之下,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疏离和审视。

一个略显紧张和拘谨的女声低低响起:“是…是的,阿姨。谢谢阿姨关心。”

任莹和唐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韩真真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星辰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和他爷爷寄予厚望。周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门第,但也是几代人的积累。星辰自身也很优秀,名校毕业,年纪轻轻就在公司独当一面,未来要担的担子很重。他身边需要的人,不仅要能理解他的压力,更要能在方方面面给予他有力的支撑。家世、修养、眼界…这些都很重要。肖小姐,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不同的环境,培养出来的人,眼界和格局终究是不同的。星辰现在可能觉得新鲜,但时间久了,现实的差距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

她顿了顿,语气似乎放软了一点,却更显杀伤力:“就拿莹莹来说吧,任家和我们周家是世交,莹莹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模样、才情、家世、教养,哪一样不是拔尖的?待人接物更是没得挑,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她对星辰的心意,更是十几年如一日,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也一直把她当作未来的儿媳妇看待。可惜啊…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韩真真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任莹的赞赏和对现状的惋惜,明晃晃地将肖梦琪摆在了被比较且被全方位碾压的位置上。

任莹听得眉头紧蹙。她并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这种语境下被提起,更不想成为韩真真用来打击肖梦琪的“工具人”。她理解韩真真作为母亲对儿子伴侣的考量,但这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和拉踩,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唐倩在旁边听得也是一脸复杂,对着任莹做了个夸张的“受不了”的口型。

隔壁的沉默显得格外压抑。肖梦琪似乎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说不出话来。

韩真真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什么:“肖小姐,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有些圈子,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融进去的,强行挤进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阿姨今天说这些,也是为你好。”

任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不想介入这场对话,但她更不想自己的名字被这样利用。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唐倩使了个眼色,然后绕过绿植,走到了韩真真和肖梦琪的桌前。

韩真真看到突然出现的任莹,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尴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肖梦琪更是猛地抬起头,看向任莹的眼神充满了惊讶、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韩阿姨,这么巧。”任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而礼貌的微笑,语气平静无波。

“莹莹?”韩真真很快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是啊,真巧。你和朋友来吃饭?”

“嗯。”任莹点点头,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肖梦琪,然后重新看向韩真真,语气清晰而坚定地说道:“韩阿姨,刚才无意中听到您提到我。我想,有些话还是需要澄清一下。我和周星辰解除婚约,是我们双方共同的决定,也早已尘埃落定。我和他,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再有任何超出‘世交’这个范畴的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向韩真真略显不自在和不悦的眼神:“至于周星辰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的自由,与我无关。无论是谁,只要是他真心喜欢的,作为曾经的朋友,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您实在不必再把我牵扯进去做任何对比。抱歉打扰您用餐了,你们慢用。”

说完,任莹微微颔首,不再看两人的反应,转身对跟过来的唐倩说:“倩倩,我们走吧。”

唐倩立刻挽住任莹的胳膊,两人在韩真真错愕的目光和肖梦琪复杂的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餐厅。

走出餐厅大门,晚风拂面,带来一丝清凉。唐倩忍不住低呼:“我的天!莹莹,你刚才太帅了!简直是女王发言!不过…”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任莹,“你最后那番话,可是把韩阿姨的面子直接撂地上了。周家那边,尤其是韩阿姨,恐怕对你和任家,隔阂要更深了。”

任莹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历经沉淀后的平静与释然。她轻轻挽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声音清晰而坚定:“没关系。从决定解除婚约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两家的路,从本质上就不同了。他们看重联姻带来的紧密捆绑和利益最大化,而我们任家,更看重家人的幸福和选择的自由。道不同,不相为谋,渐行渐远,是迟早的事。”她与韩阿姨的情谊,终究会难以维系,虽然遗憾,却也坦然。

她挽紧了唐倩的手臂,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走了,换个地方,我请你吃甜品压压惊!我的画廊还需要唐大小姐多多出力呢!”

看着好友眼中那份真正的洒脱和自信,唐倩也笑了起来,用力点头:“好!必须的!庆祝我们莹莹的新生!以后啊,你的画廊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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