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当晚，康澜正直播时，忽然有大批粉丝刷屏问他，“哥哥，隔壁的直播间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以前的直播间又开了吗？是要重新播其他内容吗？”
“好期待啊！”
康澜刚开始完全没反应过来粉丝在说什么，直到看到被刷上去的一条，“kLsgXlj直播间开了！恭喜撒花！”
他汗毛直立！
没忍住一下点进去一个粉丝分享的链接，竟然是以前姜菀笙的那个直播间！直播间还挂着大大的标题！“等我回来！”
粉丝就看到，看到这一幕的她们的哥哥，表情瞬间变僵硬，脸颊肌肉都不会动了，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只有眼睛里藏不住的惊慌和怒气！
原来是平台把原来姜菀笙的那个直播间解封了，还挂上宣誓般的标题，粉丝以为，这是康澜自己的行为，还以为他要在原来的直播间播别的，可只有康澜自己清楚！姜菀笙要回来了！姜菀笙或者说【SSSWD】已经联系上了平台，接下来还会针对他做什么？！
犹如头顶悬着一把剑，康澜顾不上回复粉丝们的问题，手忙脚乱间，竟直接关了直播，下播了！
粉丝们还在评论里刷屏，“怎么回事？哥哥怎么突然离开了？”
“啊？我看哥哥刚才的表情，好像不是他主动开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在粉丝们的言论后，不乏有黑子们在狂欢猜测，“不会是别人抢了主播的直播间吧！哈哈哈哈哈哈，等我回来！好嚣张啊！干得漂亮！”
“主播一直不改名，顶着个‘kLsgXlj’骂自己的话，是我没想到的。”
“还2.0，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咋记得一开始，主播还有女朋友时，女朋友就气愤凶凶地说这个直播间是她的？”
粉丝终于赶来辩解了，“哥哥说过！当初注册时，因为工作不方便，所以才找女朋友帮的忙！后来签约后就自己注册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真按我的猜测，主播是抢了女朋友的直播间吧！”
“哪有女生会打野的，还打上了国服？”
“你自己是女生还这么瞧不起女生啊？”
“……”
乱七八糟似真似假的猜测，因为性别离谱又真实的骂战，渐渐地，偏离了最开始讨论的话题的本质，可是康澜看见了！有人猜出了是他鸠占鹊巢！顶替了姜菀笙！
他果真如陆离所料，这一晚睡不好觉，甚至在平台这样一番操作后，连一个心虚的解释都解释不出来。
第二天，陆离醒了。
他脖子里围着白色的毛巾，姜菀笙正在准备简易早餐呢，他斜倚在厨房门口，两只手插在宽松的运动裤兜里，“有我的份吗？”
姜菀笙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面包机叮的一声响，她把两人的早餐端在餐桌上，示意陆离过来吃饭，吃早饭时姜菀笙比往常沉默，她一直低着头。
陆离注意到了，重新提起昨晚的事。
“昨晚谢谢你接我回家，还给我脱了衣服，盖了被子。”他盯着她，笑意盈盈地咬下一口煎蛋，姜菀笙抬头，摇了一下头。
吃完早餐，看姜菀笙擦嘴，后靠在椅背上的陆离忽然说：“昨晚我是不是摸你嘴了？”
姜菀笙一下呆住了，眼睛瞪圆。
噗嗤，他彻底偏头笑了，“原来你真一直在意这个啊，我说呢你怎么一早不说话。”
姜菀笙表情羞窘。
他趴在桌子上看她，“大不了让你摸回来，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的，这样好像流氓啊，”几句话先把姜菀笙的不自在打消了，他才说：“我是下意识的，想看清你说了什么。”
姜菀笙一瞬间心里暖呼呼的，她边摇头边张嘴，“也没说什么，我想叫你起来脱了衣服。”
他点着头，“毕竟这是我们唯一的交流方式，看不清你说了什么的话，我也会着急的，我怕听不见你的声音。”
姜菀笙浅浅疑惑，偏头，“可是你从来没听见过我的声音。”
陆离忽然抬起一只胳膊，伸手，四指快要触碰到她的嘴唇时，他停住，也就让姜菀笙往后退的动作卡在半空中，她呼出来的热气，隐隐约约喷洒在他手掌，他说：“可是这就是你的声音。”
“昨晚的酒局，是和之后一起打游戏比赛的几个明星一起吃饭了，”提起姜菀笙感兴趣的话题，陆离已经自然而然地从刚才的氛围里跳脱出来，姜菀笙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立马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打比赛啊？”
“初步时间是三个月之后，”他起身，椅子被他往后推了一下，姜菀笙正愣神呢，他忽然转头，“对了，我们要不重新签一下合同吧，把租房时间延长到一年，你有意见吗？”
她傻了般抬头看他，他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你打完比赛还要给我租房吗？”
“为什么不呢？”他往前走了，只让她看到背影。
姜菀笙听见陆离说：“和你居住的这一段时间很幸福，我相信，接下来三个月我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好，反正你也是要租房的，既然我们都熟悉了，”他在那边煮着咖啡，遥遥笑望着她，“不妨把时间再推迟一点。”
“当然，你不愿意或者有别的打算也可以。”
他低头。
姜菀笙摇着头，她怎么会不愿意呢，重新和另外的人熟悉起来，找房，找朋友，哪有一直和陆离住在一起开心，她走过去趴在他面前的咖啡桌上，“那我们把租期再往后推迟半年吧。”
她不知道，说这句话时她是轻松的，浑身被笑意洒满了。
陆离把冲好的咖啡杯递到她跟前，得到一个摇头不喝后，他浅酌了一口，低声说：“我想延长好多年呢……”没叫姜菀笙听清。
两人一同出门，一个人穿着浅色的毛衣，一个人一如既往不同款式的黑色外套，姜菀笙要去花店，陆离也有别的行程，“我估计要在邻市待几天，这几天你点外卖吧，或者和同事一起出去吃饭。”
姜菀笙点头，他们在电梯口分开，临走时，陆离朝他摇了摇他手里的手机，“有空上线打游戏，别以为我走了你就不用‘工作’了。”
她笑颜如花，“知道了。”
很快把你带到王者，姜菀笙边往花店走，边想。
第三天晚上，两人在游戏里相见时，姜菀笙忽然打字，“陆离，你认识对门住的那个男人吗？”
“怎么了？”陆离说。
“他好奇怪，这几天一直在哭，”姜菀笙皱着眉，有次他俩在电梯里遇到，那个男人还眼眶红红的，抽噎着鼻子，她向他探去询问的眼光，他立马笑了，朝她点头。
这期间，陆离先跑去问了一下828，这几天干嘛呢，得到一个回复，828说他看这个世界的感人电影呢……这几天刷了好多部，走不出来。
陆离稍稍无语，又想笑，切回游戏回复姜菀笙，“不太熟，你猜测他怎么了呢？”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对他印象还挺好的，又是邻居，不免想多问几句。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
当晚，姜菀笙在游戏里这样说，陆离也就以为结束了。
谁料，第五天，“陆离！他是不是真有问题！他开始在房间大笑了！”还开着门，在姜菀笙经过时看到他在门内，笑得更大声了！
陆离拍了拍828，828殷勤解释，“主人！这下姜菀笙没有再误会了吧！我又开始看喜剧电影了！”
陆离：“他以为你病更严重了。”
828：“……”
陆离：“不用管他，”他对姜菀笙说：“要不等我回去，我们拜访一下他？认认邻居？”
姜菀笙：“好。”
陆离在一周后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们在网上聊了很多，所以尽管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但姜菀笙依旧对陆离没有任何陌生感，这天吃完饭，碰巧对面门开了，二人就说去拜访一下。
坐在邻居家沙发上，姜菀笙还有些难以置信，主人就这么把他们扔在客厅里，自己去洗澡了？陆离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你在担心什么？”
姜菀笙：她只是好久没有这样做客的经历了，他们提来的水果篮被随意摆在桌子上，没一会儿主人回来了，坐在他们对面，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
828开心地分享自己定的甜点，陆离敬谢不敏，姜菀笙于是面前被摆了一份，男人知道她说不了话，会用最直接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跟她交流，他总是开心的大笑，所以姜菀笙觉得他也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们都还不认识。
吃了好多东西，姜菀笙还喝了一杯自酿米酒，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坐在地上，坐在男人旁边了，只有陆离一人坐在沙发对面，笑看着他们。
828给主人眼神示意，不会吧，姜菀笙不会被他一杯米酒灌醉了吧。
他跑去给她弄醒酒的，陆离双手交叉，胳膊撑在膝盖上向前弯腰，“姜菀笙。”
姜菀笙抬头看他，雾蒙蒙的，软乎乎地好像坐不直，陆离笑出了声，怎么前脚他醉了后脚她也喝醉了呢，看了一下米酒杯子，还有一点杯底，被她捧在手里，他从她手里拿开，刚开始姜菀笙还不让，两人眼神对视，她慢慢乖乖松开了杯子。
“姜菀笙。”
“陆离。”
两人同时开口，陆离等她先说。
姜菀笙说：“我们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自我介绍都没做，他们就在邻居家大吃大喝了起来，也怪气氛太松快了，姜菀笙轻轻碰着自己的头，还有一点点意识。
“那我们待会儿问他好不好？”
姜菀笙忽然向前凑，语出惊人，“你猜他姓什么？”
“我怎么猜得到，”陆离伸出一只手，在她旁边，以防她跌倒，他只叫他828，若是系统变成人了，他也会自己补充身份，所以事实是陆离真不知道现在828姓什么，叫什么，但事实归事实，有些东西他们已经养成了一定的默契，他能猜得到。
“我猜他姓陆。”
“什么？”
陆离惊讶极了，姜菀笙为什么会这样说，姜菀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也可能是大脑喝醉了，有另外的自己的想法，“那我就猜他姓姜吧，”她听到陆离这样说。
然后两个人就同时幼稚地笑了，都知道不可能。
828回来，看到主人和姜菀笙之间怪怪的氛围，也没有打断，他往姜菀笙面前放了一杯牛奶，姜菀笙忽然转头，“你姓什么？”
828听不到，但他看到了，他回：“我……”
脚下突然被对面伸过来的长腿踢了一脚，828一句我姓陆就卡在嗓子里，他不解地看向陆离，陆离没有看他，认真地看着姜菀笙，姜菀笙还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于是828看着她，卡了半晌，“我，我姓姜。”他说。
“我们先走了，”陆离怀里抱着喝醉了的姜菀笙，站在门口和828告别。
“好，”看姜菀笙闭着眼睛，他小声说：“主人，欢迎你们常来。”
828说我姓姜后，姜菀笙就瞪大了眼睛，她一动不动，好半晌，“那你叫什么名字？”
“姜……姜路。”
后来姜菀笙就傻乎乎的晕过去了，临走时，还和828说：“很高兴认识你，”她难得这么开心地再认识一个陌生人，然后就在陆离怀里睡过去了。
828最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姜菀笙，和陆离刚醒来他们碰到的姜菀笙，变了好多。
陆离扶着她回到家，姜菀笙睡了一会儿后，嘟嘟囔囔，“我打赌输了。”
“什么？”陆离没明白。
“我输了，你，你猜对了。”
“他真的姓姜。”
“他为什么姓姜呢……？”
陆离才明白，他们没有打赌，仅仅只是两个人说了自己的猜测，可在姜菀笙看来！陆离误撞的一个猜测，竟然猜对了！她自然输了。
这下陆离不再得寸进尺就不是他了！他哄骗着姜菀笙，“那你打赌输了，赌注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你想做什么呢……”
陆离反问，“你想做什么？”
姜菀笙翻了个身，好久冒出一句，“陆离，你头发太长了。”细碎的刘海，都快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闭上眼，慢慢就要进入睡眠中去时，陆离说：“那你给我剪头发吧。”
这一下，把姜菀笙从迷糊的状态中唤醒了过来，她一下起身，作势就要立马帮他剪，陆离惊地拉住她的胳膊，他知道，要是姜菀笙没有喝酒，肯定不会这样，现在正处于一种不太正常的清醒中，行为有点难以预测。
后来，还是不忍拒绝她，他乖乖坐在椅子上，被围上了床单，陆离抬头看着拿着剪刀的姜菀笙。
姜菀笙左右打量，手里举着剪刀，似乎在犹豫从哪开始下手。
陆离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姜菀笙就觉得他的头发太奇怪了，现在有了亲自上手修剪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把握住。
弯腰时，陆离往后趔，被她直勾勾地看着，陆离便无奈地笑，重新摆好。
剪刀冰凉地贴上他的额头时，一只女人的手，从上面按住了他的头顶，叫陆离不能动。
咔嚓咔嚓，一点点黑发在陆离眼前落下，他们都秉着呼吸，剪了两剪刀，姜菀笙忽然直起腰，她朝四周看看，陆离也看着她，猜测她要干什么。
就看到，她过去拿起一个不用的平时用来插花的翡翠色花瓶，那花瓶很大，还挺深，有点像一个盆子，她拿起花瓶，过来站了几秒，然后把花瓶扣在陆离头上了。
“咳咳，”陆离刚开始在闷笑，后来实在控制不住，身体笑得一抖一抖，头上扣的花瓶重重的，他明白了，姜菀笙想顺着花瓶的边沿，帮他剪一圈。
这样下去能好看才怪，但他纵容着她的行为，还是不禁为刚才发笑。
一剪刀重重的下去，陆离就知道完了，他的刘海缺了一个豁口。
又一剪刀。
这次换陆离心抖了。
“姜菀笙，姜菀笙，手轻点！”
被叫了名字，姜菀笙停下来看他，陆离稍稍抬起头，她低着头，手下还按着他头顶的花瓶，他不再说话了，让她随意，姜菀笙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剪刀下的越发利落了。
咔嚓咔嚓，前面一圈被剪完了。
还好，她的审美没有让她再沿着后面剪一圈，后面长长短短的头发，她只简单修理了几下。
拿开花瓶。
姜菀笙的表情一瞬间生动，她先是愣了，然后忍不住开怀大笑，最后弯了腰明目张胆地嘲笑陆离。
哈哈哈哈，真的好搞笑啊！
她发不出声音，陆离就那样宠溺着看着陷入自己的世界独自开心的姜菀笙，剪个头发而已，一个丑发型而已，如果能换来她天天这样捧腹大笑的话，他很划算。
渐渐的笑够了，姜菀笙才看到陆离的双眼。
可能是酒醒了，也可能是在他的注视下她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于是，她掩饰着直起腰。
“难看吗？”
她立马摇头。
陆离伸手要解开床单，被姜菀笙按住了，他宠溺地抬头，“还要干什么？”
姜菀笙感觉自己醉溺在了陆离的眼神里，她明明酒快醒了，手下却不知道还要按着他干什么。
“去给我拿镜子，”陆离说。
于是姜菀笙不做思考，听他的话拿来一小面镜子。
看到镜子里的人，陆离不禁伸出手拨了一下头发，轻嗤，她怎么说得出不难看的……
看来明早醒了，他要当着她的面去剪个寸头。
他起身，拿开床单，把身上的碎发收拾干净，就这样顶着奇怪的发型，握住姜菀笙的双肩，“现在可以睡觉了吗？你的赌约履行了。”
“陆离，”她张嘴，眼睛一动不动。
“你想给我剪头发吗？”
陆离：“？”
他抱着姜菀笙的双手有点滚烫，心里忽然窜起了一阵火苗，他理解不了姜菀笙的心思，可能姜菀笙彻底醒了，也理解不了她当时的脑回路，她只是在想，她好像剪的他不满意，算是赔罪的话，让他帮她也剪一个不好看的发型出出气吧。
他握着她的双手有点用力，当姜菀笙把眼神放在侧边他的手背上时，他一下松开了。
陆离直起腰，“姜菀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快速地说，手下却没有一秒犹豫，直接把姜菀笙反按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
姜菀笙如同案板上的鱼，等待自己被凌迟，她颤抖着闭上双眼。
她的头发顺直又滑亮，陆离张开手，从她耳边穿过，头发滑过他的指缝，他停止了继续亲密的动作。
陆离弯腰，用指尖轻轻把她的脸摆正。
“姜菀笙，我帮你剪一个刘海吧。”
姜菀笙的睫毛抖了一下，她同意了。
他伸手，从她额前取下一些头发，比起姜菀笙的大刀阔斧，陆离要专业多了，他认认真真地帮她剪了一个自然又长度适中的刘海。
当最后修她两边的头发时，姜菀笙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为这今晚不可思议地互剪头发感觉到心动，明天，她会忘了这些吗？
他死也不会让她忘的。
她会恢复到前几天那样还待他如好友吗？
陆离往后站了几步，就那样仔细地观察着她。
那张床单，以及有了刘海的新发型，衬得她脸越发小了，她发出憨憨的呼吸声。
不想就让时间这样过去。
不敢再贸然趁她睡着做什么。
忽然，陆离快步返回储物间，没一会儿，他拿来了画板、颜料、画笔。
女人酣睡的容颜落在纸上，他的笔下她憨态可掬，连睡姿不舒服脖子轻轻扭着，都跃然纸上。
可是藏在最下面的，是他的怦然心动，是他的克制隐藏。
“姜菀笙，作为朋友的我，不会送你这幅画。”
可是，我却希望你早点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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