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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

京郊外十五里营地内,营帐内手臂粗的烛火呼呼燃着,被风吹的左闪右躲,照着每个人神情晦暗不明。

护国将军封无修端坐营帐其中,只紧紧盯着孟青山,他心底极度不悦,甚至可以算得上恼怒,一手提拔起来的狼崽子,心野了,他的话也敢不听。

那只能勒紧缰绳,将他引回正路上。

齐诏新面露不忿,脚尖刚移出,孟青山移了一步,在齐诏新身上投下半个身影,抱拳俯身,“紧遵将军命令。”

“既如此,便由你传达下去,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明日入京。”

“是!”孟青山退出营帐,齐诏新连着五人一起退出,到入营帐时,也只剩下齐诏新跟着,里面齐刷刷站着燕云铁卫的一众兄弟。

各个甲胄在身,严阵以待,簇拥在他身边,似乎他一挥臂便群起攻之。

齐诏新呼哧喘着气,怒目圆睁,不解道,“将军这样做,全凉了下面将士的心,热血儿郎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我们出生入死,却在这关键时刻,将你派回云州,我不服!”

响起一阵应和,“不服!不服!”

“好了!”

孟青山扫视一圈,冷静质问道,“想想那些永远留在云州的兄弟,当初誓言荣辱与共,此刻将到手的升官发财拱手让人,对得起他们?!这份恩赏可不只属于你们个人。”

“再者,我官职在身,何愁不会回来。”

燕云铁卫作战凶悍,战无不胜,只认孟青山,被他叱责一番,纷纷安静了下来。

齐诏新却不甘心,坐在一边,恨恨道,“老不死的,还不是怕你功高盖主。”

齐诏新素来谨言慎行,看来这次被压制狠了,居然说出这些来,孟青山莞尔一笑,封无修出身百年世家,军功赫赫自以正统,自是中宫而出的大皇子的拥趸,自他不去拜见大皇子之日起,处罚总会落到他头上。

他背后没有世家大族筹谋划策,单枪匹马闯入权势漩涡,面前捷径走的顺遂,可能终点是万丈深渊,不如硬下心肠,拼出一条血路来。

他上前拍了拍齐诏新的肩膀,道,“你既晓得,意气用事只会中了他的计谋,别想了,走!陪我去骑马。”

齐诏新抽出腰间皮鞭,唤了两人,马儿长嘶,四人如离弦之箭驶入浓浓黑夜之中。

今夜黑云笼罩,飘动着浅淡的雾气,将本就灰暗的月光蒙了一层纱般,目视之处十分幽暗,地上起了一层寒霜,马蹄落在上面发出洒洒的声响。

孟青山将马吁停,洒洒声却越发清晰,他起身望去,翻身下马,“藏起来。”

两人将马牵到远处,孟青山和齐诏新藏在土坳里,寒霜沾染上战甲,秋季的寒凉便渗了进去,让齐诏新不由冷颤了两下,嘟囔着,“比那云州还冷。”

话落,眼前便出现了数十匹马,落蹄快速轻盈,蹄铁发出寒光,那只有军营里战马才会有的。

京都郊外出现军马,着实异常,齐诏新觉察出不妥来,仔细收了身子,孟青山看着为首的人肃穆沉静的脸,暗想他怎么在这里?这是去哪里?

脑中灵光一闪,他不由滞了一下,慢慢道,“京郊大营。”

齐诏新惊诧地重复一遍,只觉凉意冲到了心口,京郊大营是圣上的亲军,护佑京畿安全,无圣上亲谕,绝不能出一兵一卒。

这…果然京都水深。

“我们跟上去看看。”

孟青山口哨一声,卸了甲胄藏在包袱中,黑巾敷面,一切收拾妥当,他估摸着距离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还未靠近京郊大营,喊杀刀剑声已响彻云霄,火光冲天,能看出里面人砍杀在一起,孟青山冷静地观望着,并不打算冲进去。

马儿被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的略有不安,已然安抚不住,孟青山转了眼神,看向另一边山头上矗立着的一行人,面对此场景,他们身下的战马只略微晃动。

要么适应了面前这种厮杀场面,要么是驯马高手,能极好掌控马。

“这马半路送上来的,回去后要加训。”齐诏新小声叮嘱着。

隔着浓重的夜色,孟青山看向那人投来一眼,暗叹他作壁上观,心思之深,恐不是相交之人,略一沉吟,便摆手后退。

今夜的京郊大营格外热闹,一行人护送着一辆马车极速冲进了营地,很快平息了乱子,四皇子凌子湛策马回程,路过拐角之时,停马查看了一番便作罢。

大军入京的热闹喧哗连着青璃在后院都有耳闻,下面的奴仆脸上喜气洋洋,各自领了三个月的赏银,连着江月她们都有。

青璃哀嚎一声,看得见摸不着,太折磨人了。

她这几日都已盘算使用在定西王府的法子,用赝品顶真品,反正带在身上,他又不会再要回去,又懒懒想着她若是有月银便好了。

听说圣上龙颜大悦,奖赏了所有军士,只是不知为何奖赏没送到孟府,这两日她也格外听着消息,倒听到了宫城内的谣言,大皇子在朝堂有失仪容,被圣上重重斥责一番。

孟青山倒亲历了此事,着实不足为道,期初还未明白个中缘由,直到三言两语绕到京郊大营上,他心中猛然警醒,然后便是圣上点了他去京郊大营代为守将。

孟青山接下后,心底不由苦笑两下,封无修落了空,他不想牵扯其中,也落了空。

去封府赴宴当日,青璃被早早扶着起了身,脑袋混混沌沌,随着她们折腾,却是自顾闭眼睡着,直到微凉的巾帕落在脸上,才一激灵睁了眼。

江照吃吃笑着。

实在不是她偷懒,只是想着今日能出府,心底便有些蠢蠢欲动去寻祖父,又担心祖父并未给她递信儿,贸然前去惹了注意,纠结了起来,到了子时才睡去。

秋日艳阳高亮,即使到处红衰翠减,依旧透着灿烂光辉。

孟府门前停着三辆马车,青璃踏出门口,也只看到李青芜嫣红的一个裙角,耳边响起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她在马车前站定,侧首看去,孟青山骑马回府,宽大的官衣在他身上,衬着他身姿格外挺拔,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看来,不像边关粗野的将军,倒像本该在京都玩弄权势的世家公子。

孟青山翻身下马,看向她一身夕阳余烬般橙红色的彩绣花卉衣裙,恰应和秋意正浓,他打量着她气色,陶瓷般的肌肤浮着一层红润,整个人温暖浓郁,远胜花娇。

李青芜从前一辆马车跳下,青璃不愿牵扯,扶着江照的手上了马车,江照看着将军望来,自觉退回到最后奴仆的那辆马车上。

“表哥,你回来了?姨母挂念您多日了。”

话语又雀跃又期待,接着是一连串的关切,甚至连今日穿着可妥当都问了出来。

青璃坐在马车内,有些好奇他如何应答,只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低语两句,下一刻,车帘掀开,他大步迈了进来。

云修从车帘下摆之处托送进来一个包袱。

他双腿修长,车身晃动,两人衣角不免有些碰撞,青璃微微收紧了裙裾,听他问道,“一切可妥当?”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她低垂了眼睛,转了一下心思,“府中处处妥帖,只是待的憋闷。”

她睫毛浓密卷翘,眸子清润,孟青山喜欢她望着他说话,河中府还未有消息,暗卫禀告府周围有人窥视,她若出府,他不放心。

担心一个不小心,她又失了踪迹。

青璃久未听到他出声,莫名有些紧张,耳边响起衣服摩擦声,她抬眸看去,瞬时又低下头去。

这人...全然不拿她当一回事儿。

等没了动静,他已然换了一身暗棕色的锦袍,看着她微红的耳尖,莫名高兴了些,“带着人,从东侧门出去。”

青璃一喜,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放在幼时,他也等闲不放她出门的。

“谢表哥。”她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表哥,差事一切可顺利。”

“有些意外,不过总比预想的好。”

“那便好。”

“进了封府,谨言慎行,有事让丫鬟来找我。”

青璃虽不觉有什么大事,依旧脆声应了声是,直到进了封府后院,看着站在面前的娇小女子,对着孟母好一顿恭维,心中开始警觉。

孟母从进了封府便挂着和煦的笑,将与人之间的距离把握的刚刚好,回首道,“青芜,青璃过来见见封小姐。”

封玉蝉一身火红的衣裙,头上是全套的红玛瑙簪钗,富贵热烈,看向身后两人时,上下打量,爽朗道,“我是封玉蝉,你们既然是孟将军的表妹,有何不懂的,随时可找我请教。”

青璃低垂着头,总算明白了赫赫护国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如何对她们另待,原来是别有居心,听她话中,言语亲近可语气高高在上,恐不是好相与之人。

李青芜也不知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上前抓着李青芜的手,笑着道,“好呀,玉蝉。”

封玉蝉挤着笑看向青璃,见她容色艳绝,却一副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样子,便没了兴致,微微点了一下头,目送孟母进了花厅,便将手抽出,自顾去了她处。

她根本没来得及阻止,李青芜就跟了上去,只能作罢随她去,转了身子走向角落处。

“你是孟将军的表妹?”一道绵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青璃回身,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美人,腼腆一笑,“我是唐御史府中的,唐书卿。”

原来是隔壁府的小姐,青璃仰起了笑,“青璃。”

两人一见如故,说起话来是越来越放松。

封玉蝉坐在凉亭之下,阴恻恻地盯着,瞧她笑容明媚,是越发碍眼。

吏部尚书府家的小姐陈丽徽,陈丽娥,禁军统领安平太的胞妹安姝岚,都围坐在她身边,安姝岚性子跋扈,说话也不留情面,“不知从哪块穷乡僻壤出来的,一身的穷酸气。”

陈丽徽讥笑了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孟将军的表妹,待孟将军听到可不妙了。”

安姝岚知道陈丽徽是引封玉蝉对她不满,可谁让她阖京都的儿郎不选,偏选了那个冷心的将军,刺道,“一副狐媚样子,若是沾染上孟将军,可不恶心人。”

“好了!”封玉蝉心里烦躁,不愿听两人机锋。

院门一声唱和,“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到!”

浩荡人群簇拥着三人,青璃起身时只看到了背影,封玉蝉睨了她一眼,也进了花厅。

挑衅得意,格外的不友好。

院中一静,探寻的眼神都落在了青璃身上,随后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唐书卿故作自然地上前一步,挡了一部分视线。

青璃心头一暖,小声道,“无碍。”

“她脾气可不好,张扬霸道,惹到她要惹倒霉的。”

“好,我会小心避着她的。”

片刻后,便有封府大夫人发话,邀一众女郎前去后院,搭了戏台,布了花景,还有各色的小玩意,甚至在最里侧有个不小的平地,可射箭蹴鞠。

青璃被唐书卿拉着到了平地边缘处,四处无人,两人倒想效仿将军满弓射箭的英武,两人好不容易拿出弓来,她去拿箭矢,弓身沉实迫的唐书卿连连后退,她扔下箭矢急忙去搀扶。

连连趔趄,稳住身形后,两人一脸窘迫。

一声短促的笑声。

青璃循声看去,头顶上是假山嶙峋,迂回曲折,树草掩映,并不引人注意,此刻看着上面站着一人,一身金线彩绣的锦袍,在阳光下金光闪烁,五官周正,眼底温和的笑意让人莫名放下戒备。

“给二皇子请安。”唐书卿拉着她请安。

青璃低垂下眉眼。

已有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很快,安静的平地站立了不少人,请安问好,娇声连连。

她慢慢退到了外圈。

不经意抬眸,恰碰上他含笑望来,青璃错了眼,看到了后面站着的孟青山。

他朝她看来,黑沉沉的一眼,然后侧过脸去,孟青山心底有些不耐烦,面上恭敬听着大皇子和将军言语来往,十分亲和,此刻做派倒十分符合寒门将军的形象,寡言少语。

二皇子凌子周感觉失了意思,回身走来,笑着道,“封将军,封府的开秋宴不会只让人说话吧。”

“二皇子,说笑了。”

“是吗?”凌子周玩味的看了大哥一眼,最后吐槽着,“无聊极了。”

“在下陪二皇子走走!”孟青山自告奋勇,二皇子点了一下头,在前走着。

大皇子凌子胥冷冷盯了一眼,最后意有所指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有些强求了。”

封无修做好的打算却没想到出了岔子,不知道圣上如何看到了他,可眼下他进入京郊大营,反倒不好与他撕破脸面。

“大皇子,放心吧,该封口的已经封口了,他绝不会察觉到异常。”

“最好是!”

凌子周带着孟青山绕着假山而行,两人均未言语,倒是难得契合。

旁边一棵乌桕树,树形挺拔,树冠宽大,枝叶繁茂,被霜华渐染,纤薄轻灵的叶片已由绿转红,又透着黄暖,似斑斓锦缎,两人伸手便可触之。

拨开交叠枝叶,看向下面一群世家贵女,已然聚集成群。

凌子舟一眼便看到了高傲站立的大公主凌舒芝,一身赤红的百花凤尾裙,面容紧绷,盯着下首的两人,“抬起头来看看。”

青璃垂着眼仰起头来,手心用力示意了一下唐书卿。

唐书卿本就是陪她在僻静处待着,却不想与封玉蝉碰了对面,封玉蝉耳边全是惊叹她面容的话,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挥手招上前李青芜,青璃看的明白,是安姝岚伸脚绊了一下,李青芜踉跄往前扑来。

青璃机敏地侧身,却忘了唐书卿在身后,被带着往后退去,恰踩在大公主裙裾之上。

青璃看着大公主裙角上的印记,在寸锦寸金的云绫锦上格外清晰,但要真较真起来,对面是李青芜,这边是唐书卿,可和她人牵扯不上丝毫关系。

简直无懈可击。

李青芜被人利用犹不自知,害怕的躲在了最后。

“确实美貌,不过却没脑子。”大公主讥讽道。

下面一阵低笑,唐书卿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青璃抬起眸子,冷冷地在众人脸上扫过去,有的人敛了笑意,有的人明哲保身侧过身去,最终落在封玉蝉脸上,闺阁小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民女初来京都,一路看到百姓安居乐业,所见京都车水马龙,繁华盛世,更听说圣上宽宥待人,爱民如子,沉浸其中,望大公主赎罪。”

大公主面带怒容,好一副尖牙利齿,若是她再计较,倒是狂妄高傲,对忠臣之家眷没有宽宥之心,思及此,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家国大义,连着眼下之事都不敢承认,也不过是口蜜腹剑之辈!”

“连带之罪,民女还是认得。”

“奥?你说说谁是主犯。”

如此针对她,也不过是拿捏她未见世面不敢声张而已,却不知,她最是不屑世俗体面对女子的桎梏,微微一笑似珍珠的脸颊上泛起萤光,纤细的手指直直指向安姝岚,安姝岚刚欲驳斥,忽见粉嫩的指尖一挪,指向封玉蝉。

身后已是不小的抽气声,叹道她无知者无畏,不过有的人开始饶有兴致地看向封玉蝉。

知晓她仰慕寒门将军孟青山的,一脸看戏的样子。

封府这几日最是鼎沸,封玉蝉身为封府嫡小姐,满耳奉承恭维,何时被人如此当面奚落,她面目略有扭曲,狞笑道,“可知随意攀扯她人,罪加一等。”

“哪知眼睛看到我们了?”安姝岚辩驳了一句,好整以暇等着她如何应对。

“我看到了。”二公主凌舒瑶往前走了一步,挥掉拉扯她的三公主凌舒沛,“你伸腿绊了那人。”

二公主看着李青芜畏缩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十分不喜这种畏首畏尾的样子。

“你说,是不是?”

二公主凌舒瑶深得圣上喜欢,及笄便被赏赐了公主府邸,庄田千顷,此时气势压人,境况移转,安姝岚可没有如此胆子,看向封玉蝉已别过脸,脸颊绯红,嗫嚅两句。

三公主凌舒沛出来转缓场面,“莺莺燕燕的,难免磕磕碰碰,大家都是无心之失。”

凌舒沛走向大公主,“姐姐,你说呢。”

大势已去,“自是如此,都散了吧。”

公主发话,再好奇也是退散去,留下中间的空地站着几人。

二公主凌舒瑶撇了一下嘴角,“没意思,较真的也是你们,作罢的也是你们,话全让你们说了。”

“不知妹妹,要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又有何可遮掩的,无非是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头顶传来一阵笑声,大家立时紧张地看去,枝叶间露出一颗头来,附和道,“就是,看不尽兴。”

青璃垂了眼,别人难事到他嘴里成了乐子,做派真是不羁。

凌舒瑶切了一声,“鹿云野,偷听非君子所为。”

“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能捂住耳朵。”鹿云野躺在树枝上换了个姿势,用脚推开枝叶,“诺,可不是我一人。”

红黄晕染间,青璃看到了那抹温和的笑意,其后是一双幽深的眸子,她错开了眼神,她遭此事全是因着他,他倒作壁上观,真是可恨。

“二皇子,您若再阻挠孟将军,他脸可黑成锅底了。”

凌子周呵呵一笑,丝毫不恼。

这人先是和二公主说笑,再取笑二皇子,唐书卿小声道,“那是鹿家的世子爷。”

“鹿家?”

“他祖母曾是前朝公主,驸马在当年乱中丢命,后被圣上赐婚中书侍郎鹿老太爷,他父亲是先前驸马的孩子。”

可真够复杂的,他能得世子之位,恐那公主不是心善之辈。

鹿云野从树下翻腾而下,刺了一句,“大公主,老是这么气性大,会变丑的。”

凌舒瑶举了一个拇指。

大公主甩了袖子,“一件裙子而已,可以小见大,也不过提点两句。”

孟青山不知何时走到了青璃身后,走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他眉眼深沉,冷厉地扫了一眼大公主,沉声道,“家眷作为,就不牢长公主费心,若长公主索要赔偿,微臣自当三倍归还。”

话丝毫不留情面,大公主变了脸。

凌子周从孟青山和青璃两人身上滑过,“好了,大公主的裙子便让给本殿下做个人情。”

李青芜眯了眯眼,回程马车上,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直到下马车之时,看向表哥才换了一副温婉的样子。

江照从最后马车上下来,紧紧搀着小姐,脸色有些忐忑,直到进了屋子,不待江月进屋,已关了门,将手心展开,一张沾染着汗湿的纸条。

青璃接过看完,脸上一喜,问道,“谁人给你的?”

“奴婢不知,只被个普通仆役撞了下,手中便有了这个。”江照实在想不起来那个仆役面容,担心道,“小姐,可有事?”

“是祖父,约了明日巳正在双柏巷的墨香书肆见面。”

“可我们如何出门?”

青璃一顿,纸条上写到她周围有暗卫,靠近不得,只道,“无事,我们可以随便出门,就是要将跟着的人甩掉,你去寻王大和王二。”

江照俯身退去,青璃心底一松,明日就见到祖父,有些雀跃想着祖父是何面貌,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为何会到太原府,可还有其他亲人。

一件件想下去,梦中也是繁复杂乱,翌日,她掬了一手冷水,扑在脸上,才清醒了下来。

出门前去见孟青山,“表哥,来了京都这些时日,我想出去散散心。”

“今日休值,我陪你。”

“不用!”青璃摆手,若是他跟着,如何能甩脱开。

孟青山淡淡道,“好,带好护卫。”

看她身影出了门,脸色倏忽冷峻下来,对着身后的云修吩咐道,“告诉他们,若离了眼,便不用留命了。”

云修应是。

“河中府可传回来消息?”

“小姐只在河中府逗留了两天,只去了书斋,没有发现异常。”

“哪个人呢?”

“擅易容,只跟到了宫城附近,便失了踪迹。”

孟青山嘴角抿直,这桩桩件件皆绕她而行,扑朔迷离,难以说清她是否知晓,一想到她藏着隔离着他的秘密,他心底便一阵闷滞。

管家从门外急吼吼进来,“将军,宫里来了旨意。”

马车走到闹市之中,街上人摩肩擦踵,几乎难以前行。

马夫告罪道,“小姐,走不动了。”

帘子掀开,青璃带着帷帽望向拥挤的人群,“能否退出去?”

眼下难以掉头,离着街头也就几十步远,往后退确实可行。

“你去后面看着,王大驾马。”待马夫下去,青璃小心道,“可察觉有人?”

王大武力还可,可是对于武功高强的暗卫,只模糊感觉到气息,有些惭愧道,“应该有。”

“好,按照计划行动。”

马夫在后面呼喊,丝毫没注意从车上下来一个丫鬟,低垂着头隐入热闹的人群中,一时之间,人群好似沸腾般,推挤着她向前。

一人靠近她耳边,“小姐,我是宋离,跟属下来。”

青璃重重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路疾走上了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书斋,手抚到门框之上时,已抖动起来,长呼了一口气,噔噔两声响。

门应声而开。

里面坐着一银须白发的老人,虽刻意直着腰身,但已见佝偻,苦涩的药味溢满整个屋子,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皱纹横生,可眼睛炯炯有神。

宋原曾说,她最像祖父,只要见过祖父年轻容貌的,必会一眼认出她。

青璃热泪夺眶而出,似倦鸟归家般,快步走上前,却离着一步之遥急急站住,鼻尖酸涩的几乎难以发声,“祖父。”

黄朴一样的激动,手颤抖着伸去。

青璃猛然跪下,老人温热的手便落到了她的发顶。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相隔千里的挂念,一波三折的相见,在这一刻都释怀了。

她所经过的所有努力,此时都化成了新的骨血。

她,重生了。

“快起。”

青璃起身,坐在了祖父身侧,千言万语反而不知如何问起。

“在孟府可好?”

她没想到祖父第一句是关心她眼下可好,转念一想,亲人就是如此,好坏远胜一切。

“祖父,放心,一切都好。”

“我身子不好,还未见过此人。”黄朴一生起伏,魑魅魍魉,阴谋诡计见得多,慢慢道,“事情总是多面的,收养之恩,当年之怨,祖父眼下不做定论,只看目前对你是否有益。”

“他,对我挺好。”确实是好,经了一次宴会,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比得上封玉蝉,如何不好呢,可她总是防着他一层,始终放不下心来。

“那就好,我身处朝廷变革动荡的漩涡,一个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你还需保护自己。”

一个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成叠的银票,她有些慌张,“祖父...”

“无碍,只不过是身不由己,以往本想遁走是非,可有了你,便想着是时候给你父母寻个真相,给你个交代。”

青璃心口骤疼,问道,“父母...”

“当年新朝初定,我去信让你父母进京,半路遇山匪,连着你外祖一家都遇难。”

老人说起当年丧子之痛,依旧剔骨刮肉的疼,他想的明白,哪里来的天灾,不过**,当年深陷悲痛,等想查明真相之时,又横生波折。

处处掣肘,步步后退,也算保全了世间仅存的亲情。

孙女归家,他也该为她打算了。

“那我们还有亲人?”

老人手一缩,“我们祖孙相依为命,她人不是我们亲人。”

青璃重重点头,两人话语一时说不停,她略去了其中波折,依旧让祖父老泪纵横,“怪我。”

“祖父,我能寻到您,只觉庆幸。”

到了末时,听着屋内畅快的说笑声,和泰也跟着高兴,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声道,“老爷,小姐,到时辰了。”

青璃有些舍不得,黄朴更是如割肉一样,瞪了一眼和泰煞风景。

和泰缩回头去。

终要分别,青璃抱着数十本书上了马车,看着前头的宋离,想到杳无音信的宋章,心底有些郁郁,“我会找到宋章的。”

宋离握紧了缰绳,眼睛看向前方,在巷子中穿梭,郑重回道,“老爷曾算卦,属下大哥活着,也一直找寻着踪迹,属下相信老爷。”

卜卦之术?青璃看向怀中祖父交给的书,想到祖父夸奖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虽启蒙晚,假以时日必会超过父亲。

江照和江月在酒楼里等的胆战心惊,等看到小姐眉间全无愁绪,跟着一喜接着哭丧了脸,“小姐,您再不回来,奴婢就完蛋了。”

她刮了江照的鼻子,“本小姐不会让你完蛋的,回府!”

“是!”

马车里,江照紧紧抱着怀中盒子,她从没见到这么多银钱,如何能放心呀。

忽然,马夫一声吁停,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江月掀起车帘,青璃抬眸看去,前方两家马车撞到了一起,一家车壁破烂,削掉了车顶,奴仆们吵的上头,已然动起手来。

“转弯。”青璃不想惹麻烦。

却不想那家主子听到动静,头搁在车壁之上,喊道,“青璃小姐。”

青璃扫去,见鹿云野一身黛色飞鹤纹锦服,头顶是金冠束发,格外耀眼,手上转着白玉扳指,咧着嘴角笑着,真是猖狂恣意。

青璃不愿做搭理,只略微点了头便要离开,却不想他从马车上跳下,将王大拽下,自顾坐在车辕上,可怜道,“望小姐曾看在在下仗义执言的份上,送在下一程,感激不尽。”

“我就坐这儿!”

这可不是坐哪里的问题,“恐不是一路。”

“无碍,我不着急。”

青璃这下无语了,便看他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耷拉下去,随意晃着,固执将车帘掀开,嘱托道,“你带上帷帽,小心宵小窥探你。”

青璃无法,只带上帷帽,便听他喋喋不休起来,“小姐临危不乱,面对大公主娇蛮跋扈,据理力争,是吾辈的楷模,不过你不该多话的,你那表哥在第一句的时候,便要下去维护你,却不想被二皇子拉住,二皇子就是想看热闹,孟青山脸倒平静,周身却一股肃杀,我估摸要杀人。”

前言不搭后语,皇子公主在他嘴中如此随意,青璃更是不愿应和这口生是非之人,只想着孟青山怒极时,脸上什么表情没有,只定定看人,褐色眸中的戾气却让人惊惧。

她耳朵听得聒噪,这么一抬眼,便看到马车前,孟青山端坐马上,在她身上打量。

鹿云野说的口干舌燥,刚欲寻口水喝,一张打着响鼻的马脸放大在眼前,吼了一声,往后仰身,才看到孟青山,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抱拳道,“守将大人,来接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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