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夜里睡觉，月梳的膝盖和屁股都摔伤了，所以他坐着上床也疼，跪着上床也疼，所以干脆先站到床上，但是蹲得幅度大了膝盖也会疼，直接坐下也不行，于是站在床上思考了快一盏茶的工夫，还没躺下。
玖渃漱完口过来，发现月梳还站着，问了缘由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出声，这小东西太好玩儿了。
“你就不能先忍一下，等躺下再说吗？”玖渃许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连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那我要是不来，你要在床上站一晚上吗？”
“唔……”月梳瞪了他一眼，“太疼了，忍不了。”
玖渃把被子叠起来，又把枕头垫在被子底下，放在床脚，“来，你先坐到这上面。”
月梳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跟着玖渃的指引慢慢往下趴，玖渃给他盖上被子，月梳回头看他，“将军和我一起睡吗？”
“我不跟你一起睡的话，你会不会半夜滚到地上？”玖渃一边说一边往他身边躺，“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明天怎么起身呢？跪着起身也疼，坐着起身也疼。”
“那将军以前受过这样的伤吗？将军是怎么起身的呢？”月梳好奇地靠过去，眨巴着眼睛看他。
“嗯，有一次伤了手心和手肘，伤口比你深一些，但好在没有动到骨头，稍微撑一下还是可以的。”玖渃本想翻身面对他，但翻过去以后发现不行，月梳是趴着的，他侧过来的话，月梳的被子盖不严实。他眼皮跳了跳，只好作罢。
“唔……”月梳嘟起小嘴巴，转过头去，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明日怎么起身。
过了很久他都没出声，玖渃以为他睡着了，挥手熄了灯。正准备睡，突然听到月梳的声音：“我明天也可以先坐到被子上，然后再起来。”
“噗……咳咳咳。”玖渃怕自己笑出来，会让月梳来了精神，好一会儿都睡不着了，连忙用咳嗽演示过去，“好，那我明天帮你把被子叠好。”
“将军。”
“嗯？”
“我明天可以不练功吗？”
玖渃看他不停地想往过凑，心疼他挪动不便，直接揽住他的腰，把他拽过来，“你趁着这几天养伤，哪里都不能去，赶紧练好了，等伤好了，我们就可以去凡间玩了。”
“练不好不能去吗？”
“你顶着两个狐狸耳朵，别人会把你当成妖怪抓起来的。那可就不是一顿板子能解决的了。到时候我要救你就要杀很多很多的人。”
“啊……”月梳害怕得啃着手指头，“凡人，不喜欢小狐狸吗？”
玖渃戳了一下他因为害怕而缩起来的小耳朵，笑道：“应该不喜欢吧。他们抓住你的话会扒了你的皮做衣裳的，尤其是你这种红色的小狐狸。”玖渃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他也有一件狐皮斗篷，以后不会有了。
“好吧，那我好好练功。”月梳枕在玖渃的手臂上，“ 将军，你会打自己的孩子吗？”
玖渃嘴角僵了僵，怎么突然这么问，如果他的回答和小家伙想的不一样，小月梳会生气吗？他思索片刻，道：“我不知道，月梳会吗？”
“嗯……不会。挨打太疼了。”
玖渃又笑了，他又把月梳往怀里扯了扯，“睡吧，别想了。”
“将军。”
“睡觉。”
“最后一个问题。”
玖渃无奈妥协，“那你问吧。”
“你的名字怎么写呀？”
玖渃伸出手，“你觉得怎么写呢？”
月梳思索片刻，在玖渃手中写下“酒洛”二字。
“为什么觉得是这两个字？”玖渃问道。
“因为好写。”
玖渃无奈地拉过他的手，给他写了一遍，“好了，你解惑了，该睡觉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们比谁睡得快吧。”
“嗯？”
“赢的人明天可以吃一盘荷花酥。”
“好。”月梳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嘴巴微张，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呼噜，黏黏糊糊地道：“将军，我已经睡着了。”他觉得他装着做梦装得像极了。
玖渃第一次觉得憋笑是如此辛苦的事。
月白并不反对把孩子嫁到将军府，毕竟他能飞升上仙，将军帮了不少忙，若不是将军发现了他武功卓绝，禀明天帝，给了他去西海降妖立功的机会，他也当不上这个神仙。将军记不记得他不知道，但他一定铭记于心。可他担心，月梳实在是太过调皮，万一惹恼了将军，被抽筋剥皮，那可怎么好。
他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天帝，落子都心不在焉，他想了许久，憋出一句“这也要看孩子的意思啊”。
“我那日去问过月梳，月梳倒是没什么意见。本君确实有私心，我这个弟弟，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有事又不愿意跟本君说，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天帝叹息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本君不希望他错过。但本君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小公子一分一毫，若有一天，他们真的情分尽了，本君定让将军把小月公子完完整整地送回神君这里。”
“天帝言重了。”这话罢，月白又不言语了，棋子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棋盘，月白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急于一时，且让将军和孩子慢慢相处着，该成的时候自然就成了。”
“嗯。”天帝点头，“确实不急。神君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月林小公子去将军府里盯着，反正也是师徒，名正言顺。”
月白盯着棋盘，这会儿才想起来好好下，为时已晚，他投子认输，道：“罢了，小仙的夫人最近正在东海办差，送信来说，想让月林前去帮一把，就不去将军府叨扰了。将军是正人君子，小仙信得过将军。只是孩子还太小，有些事……总得等成亲之后再办呐。”
天帝嘴角抽了抽，“月白神君多虑了，将军不是色心那么重的人。”
两个时辰过去，月梳的耳朵已经能完全收起来了，他乐呵呵地坐在玖渃怀里，两条小腿欢快地晃来晃去，一副求夸的傲娇模样。
玖渃亲吻他的额头，“小月梳真棒。那我们今天去凡间玩儿？”
“能去玩几天呀？”
“等你玩腻了我们再回来。”
“真的吗？”
“真的呀。”玖渃学着他的语气道。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算月梳真的一时兴起，想在凡间待个十年，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何况，这小家伙真能耐着性子在凡间待那么久吗？怕是一个月就嚷嚷着要回来了。
两人到凡间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玖渃顾惜他腿疼，抱着他逛，结果他被抱了一会儿就要下来。
他拉着玖渃走到一家铺子，指着招牌道：“将军！我想吃酒酿圆子。”
老板娘听到“将军”，抬头看过去，发现不是将军后，笑道：“公子是哪里的将军呀？将军出城的时候我可见过，看着都快五十了，瞧公子这模样，才刚过三十吧。”
玖渃把月梳抱起来，笑着回应道：“小孩子过家家，叫着玩儿的。”
“那可要吃我们家的酒酿圆子呀？”老板娘问的是玖渃，眼睛却看着月梳。
“嗯，要一碗吧。”玖渃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欢喜接过，“哎呦，谢谢将军了，也谢谢小将军。”
“嘿嘿，小将军。”月梳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迷迷瞪瞪地看向玖渃。
玖渃也哄着他道：“小将军——”
“嗯~”月梳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钻到玖渃怀里。
玖渃抱着他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刚想叫“将军”，突然想到老板娘的反应，不好意思地改了称呼，“哥哥，那边有书铺，我可以过去吗？”
玖渃被他叫得心都软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在对面，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他给月梳腰间绑了个钱袋子，“去吧，看到喜欢的可以买回来。”
“谢谢哥哥。”月梳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顺便亲了玖渃一口。
然后，他就半天都没有回来。
玖渃看他在书铺那儿蹲着看了半天，酒酿圆子都上来了还没回来。什么书那么好看？平时在将军府也不见他看书。
他跟老板娘说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月梳的肩，“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月梳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泪花都出来了。
玖渃收了笑容，神色凝重地将他拉起来，“怎么了？”
他拿过月梳递过来的书，随手翻了翻，是和鬼怪有关的话本，不真，但吓小孩儿足够了。
老板看大人来了，连忙趁热打铁，“小公子喜欢看什么书呀？要不要带一点回去？”
玖渃本想说不要，但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几下，低头看他，“你要啊？”
“嗯……想把这本看完。然后……”
“然后再多买几本。”玖渃帮他把不好说出口的话补全了，拿出碎银，送到老板手里，“帮我把这本书包起来，再挑几本同类型的，一并包了。”
玖渃一手拿着书，一手拉着提心吊胆的月梳回到了铺子，把酒酿圆子推到他面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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