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第三天,林小满背着书包站在家门口,手指捏着冰凉的门把手迟迟没有转动。屋内传来父母刻意放轻的交谈声,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却依然刺得她耳膜生疼。自从得知真相,这个曾经熟悉的家对她而言,已经变成了一座困兽的牢笼。
推开门,餐桌上摆着温热的饭菜,母亲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角的细纹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小满,先吃饭吧……” 话未说完,林小满已经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掠过客厅,书包带子在身后晃出急促的弧线。房门重重关上的瞬间,她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气声,像根细针扎进心里,却又固执地将所有情绪都锁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房间的窗帘被她拉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缝隙里挤出几缕,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满蜷缩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那天雨中林砚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那种温暖又陌生的触感,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搅得她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不该依赖别人,尤其是在被同学孤立、家庭支离破碎的此刻,可越是抗拒,心底的渴望就愈发强烈。
学校的日子依然按部就班地流淌。林小满刻意避开曾经常去的梧桐树下,绕道去食堂,绕路经过教学楼。她害怕遇见林砚,又隐隐期待着能在某个转角不期而遇。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当她不再刻意寻找时,两人却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撞了个正着。
那天下午,林小满抱着一摞作业本去教师办公室。阳光斜斜地洒在图书馆的白色台阶上,光影交错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来。林砚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书,发梢被风吹得微微翘起,蓝色校服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林小满感觉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慌乱地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句 “学长好”,便想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林砚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满,等一下……”
这声呼唤让林小满的脚步顿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红晕。林砚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书微微晃动,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 最近还好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小满这些天强装的坚强。她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我…… 我没事。”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说完便逃也似的转身跑开,留下林砚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失落。
从那之后,两人在校园里的偶遇变得频繁起来。有时是在走廊的转角,有时是食堂的窗口前,又或是放学的路上。每次相遇,他们都会默契地放慢脚步,眼神却像躲避什么似的刻意闪躲。可当对方的身影从身边经过时,又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拉回来,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林小满的内心愈发迷茫。她不明白自己对林砚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是单纯的依赖,还是懵懂的喜欢?每当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回想起两人相遇时的场景,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可一想到自己糟糕的家庭,想到在学校被孤立的处境,她又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感情。
一天傍晚,林小满在教室打扫卫生。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整个教室染成暖黄色。她正踮着脚擦黑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林砚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脸上带着有些局促的笑容:“我…… 我路过,看你还没走。”
林小满的手微微颤抖,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林砚走进教室,将牛皮纸袋放在讲台上:“给你的,我妈做的点心,很好吃。” 说完,他挠了挠头,目光躲闪地看向别处。
“谢…… 谢谢。” 林小满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她伸手接过纸袋,指尖触碰到林砚的手背,那种熟悉的温度再次传来,让她的脸颊瞬间滚烫。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
“小满,其实……” 林砚刚开口,上课铃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无奈地笑了笑,“以后再说吧,你快回家,别太晚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教室,留下林小满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袋,心跳如擂鼓。
回到家,林小满躲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块精致的小蛋糕,还放着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她颤抖着展开纸条,上面是林砚清秀的字迹:“别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看着这句话,林小满的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在纸条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墨痕。
她知道,自己对林砚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可这份感情在现实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而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砚,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在这个充满困惑和不安的青春期,林小满就像一只迷途的小鸟,在感情的迷雾中跌跌撞撞,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小满依然在矛盾和纠结中挣扎。她会偷偷关注林砚的一举一动,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而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他和其他女生说话而莫名失落。而林砚,也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温暖和惊喜,有时是一张写着鼓励话语的纸条,有时是一包她喜欢的糖果。
这种朦胧的情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是在彼此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靠近,又胆怯地退缩。在这个充满未知的青春里,林小满和林砚都在摸索着,寻找着属于他们的答案,而那份迷茫又美好的情感,也将成为他们青春岁月里最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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