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让开一条道让他进屋,门关上后他就暖炉旁边待着把冻得有点没知觉的身体暖一暖。
泽拉菲姆看到他立在那,消瘦的肩背聚拢着,脊梁骨透过贴身衣服显现出来,他面色发白,看起来一副病危模样。
他还是挺好奇首领屋子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病恹恹的人,他和首领到底是什么关系。
泽拉菲姆只听别人谈起过,但大家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可以说陌生,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不是食人族,身上长了花瓣,是个奇怪的人。
就像他现在靠在那,不出声就像一个过度精致完美的假人,泽拉菲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余谨注意到他好奇探究的目光,冷不丁地转过头和他对视。
“收拾好了就离开吧。”余谨不想留他在这太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眼前这个人留下来只会妨碍他。
泽拉菲姆将盒子盖上,视线重新落回到余谨身上,“你和首领到底是什么关系?”
余谨淡然道:“是你们传言的关系。”
泽拉菲姆脸色一僵,他尴尬地关上门离开,在看到地上堆着的衣服时嘴角一扯,又匆匆瞥了衣着单薄的余谨一眼。
等他离开,余谨立马跑过去把门窗再次关起来,他脱下衣服看着背部有些回缩的纹路,大喘着气宽心了不少。
他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掸了掸,看着上面的粉尘,索性将衣服扔在了一旁,拿着新衣服去后边儿的温泉泡澡。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下水,水温有些烫人,但对泡澡来说正好。
余谨坐在石阶上,衣摆浮在水面上,余谨看了眼,默默把衣服解了,他透过清澈的水看着自己腿上的纹路,这么看倒不是很明显,余谨摸着自己的腿,心神不宁。
他觉得有人在偷窥他。
余谨只泡了一会儿就着急裹着毛巾离开了,他转头看向后方远处瞭望塔上的人,他知道那么远他们看不清他,但他就是莫名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甚至想死。
余谨回了屋子,继续在火炉边暖身体,头发被烘到半干,余谨用手指拨弄了番,等把头发理顺,余谨抓着头发和松垮的衣服坐在桌子前摆好笔纸开始回信。
他只回了几行字,已到达部落,勿念。
又写了他想在这收留一个孩子的想法。
其余肉麻的话他也没写了。
余谨看着那张信纸,将它装好系在了那只黑羽蓝瞳鸟的足上,他抓了一把米粒喂鸟吃,鸟吃完后抖抖翅膀站在窗边飞走了。
看着它远飞,余谨轻抚胸口静下心来,听到敲门声,余谨有些不耐烦地裹了层外衣去开门。
他把门一打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疑惑道:“怎么又是你?”
泽拉菲姆尬笑道:“小薇让我照顾你。”
余谨抓着衣服,头发垂在两侧,和泽拉菲姆之前见他时又不一样,现在更多了些温婉,气色也变好了。
“不用,你回去吧。”余谨作势要关门,但门板被泽拉菲姆一把抓住,他嘻嘻笑了笑,“你不让我进去也别把我赶走,毕竟总队那我不好交代。”
余谨看了眼外面呼啸的风,又看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于心不忍便让他进屋待着了,余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泽拉菲姆进屋后一阵惬意,这首领屋子就是暖和,还有股香香的味道,真好闻。
余谨没有管他,一直在专心忙着自己的事,他将自己被恶魔附身的经历和感受用文字记录下来,又将封印和转移恶魔的办法写到了纸上。
他回忆着那些让他痛苦的经历,边回想细节边看着晃动写字的笔尖,最后看向写了半面的文字,他停下笔,重读一遍。
“你在做什么?”泽拉菲姆忽然凑过来问,他鼻子一嗅,“什么味道,好香啊。”
余谨用手臂将字挡住,他回过头警惕道:“没什么。”
泽拉菲姆其实看见了一点,但因为余谨挡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并没有看清内容,连一个字都没有看清。
泽拉菲姆在心底“切”了一声,写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呢。
他一直不走,余谨就一直挡着那些字,时间久了,余谨很烦他了,便问:“你要一直留在这吗?”
泽拉菲姆挠了挠头,来回晃悠:“啊,是啊,总队让我一直照顾你的。”
余谨冷声道:“我不需要照顾,你走吧。”
泽拉菲姆这可难办了,他可不敢跟维罗妮卡作对,所以……
他将手撑在桌上头伸过去看余谨,像个小流氓在调戏他,余谨把脸别过去,不想把正脸露出来,但越这样,泽拉菲姆就越是想要看清他,以至于差点胳膊一滑把桌上的墨汁碰洒。
余谨不满地瞪着他,难得耍脾气道:“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泽拉菲姆尴尬地把东西扶正,脸上露出一抹消不掉的红晕:“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把东西理好!”
他有些莽撞,动作又大又粗鲁,余谨肩膀被他胳膊肘用力一戳,半边肩膀都麻了,又看他整理半天没整理出什么来,余谨直接冷脸压低嗓音,忍无可忍道:“出去,不要再留在这。”
泽拉菲姆急得叫了一声,看着一团乱的桌面,他语无伦次道:“不是,我不是!你相信我,我能把这些整理好的。”
见他一点没要走的意思,余谨“蹭”地从椅子上起来要撵他走,但没等手伸出去,泽拉菲姆的手就挥了过来,差点打到他,余谨为了躲他那一巴掌一个踉跄倒回到了椅子上,宽袖子勾缠着泽拉菲姆乱挥的手臂,把他也带过来了。
余谨手压在椅背上,刚要庆幸没撞上去,就听见泽拉菲姆低喘道:“别动。”
余谨恍然睁开眼,一眼就见自己的膝盖抵在他胯间,泽拉菲姆脸色铁青,一副不妙的样子,余谨尴尬地把腿放下去,手腕转了半圈,为了支撑身体,他抓上泽拉菲姆的手臂,微微起身将被压着的头发和衣服抓到一旁,又小声问:“你没事吧?”
泽拉菲姆眼睛一闭倒在余谨身上,只说出一个字:“痛。”
余谨尴尬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开他。他个头大,骨架大,余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小床上。
泽拉菲姆没昏过去,就是疼的走不了路,他唇色已经发白,虚弱道:“你还挺狠,作为一个男人,你真是阴险极了。”
余谨站在床边看他,无奈道:“不是我让你走你一直不走吗?”
泽拉菲姆气得从床上起来,指着他道:“诶,你!你!你真是没有一点同情心!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这么报复我啊……我…我还要生孩子呢,马上不能生孩子了怎么办。”
后半句是泽拉菲姆吓他的,余谨果然被吓到了,问:“那该怎么办?”
泽拉菲姆疑惑他现在的表情,没想到他还是有同理心的,他嘴角一歪,不怀好意道:“那这样吧,你字好看,你给我写一封情书,我说你写。”
只是写情书而已,余谨很爽快地答应了。
“你要先帮我写,手头的事放一放。”泽拉菲姆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余谨应下了,将桌上被收拾到一半的东西都整理好,接着拿了一张崭新的信纸,铺开:“说吧。”
泽拉菲姆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端坐在桌前的样子,想了会儿,说:“亲爱的泽拉菲姆,很抱歉我只敢用书信向你袒露我的爱意……”
余谨按照他说的写完这封信,他没有去问泽拉菲姆是谁,等墨水干掉后,余谨就把信放进硬壳子的华丽信封里交给了他。
泽拉菲姆接过信封,他看着信封上的小型兔头装饰,心血来潮问:“你不好奇泽拉菲姆是谁吗?”
余谨继续忙着自己的事:“不好奇。”
泽拉菲姆笑了声:“多谢了,信我收下了。”
这句话怪怪的,但余谨没有多想,他继续微微压低脑袋,将头发全部顺到左边写字,泽拉菲姆往他右侧一站,盯着他的线条优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默默找了个凳子坐下。
在这偷懒,又能坐下,又暖和舒服……还香!还有美人可以看!这不比去训练惬意得多。
泽拉菲姆微微往后一靠,左右看了一会儿,屋子里堆在地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捡起来了,他身上穿的单薄,不过炉子暖,穿这么点也冻不着。
“你,你和首领怎么认识的?”泽拉菲姆笑嘻嘻地问。
余谨眼睛一抬:“睡多了就熟悉了。”
泽拉菲姆:“……啊?”
余谨并没有理会他的诧异,事实就是如此,他和卡什现在的关系就是一次又一次睡出来的。
“你这还真是……”泽拉菲姆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淡笑了一下,等余谨起身他立马问,“那你爱首领吗?”
余谨驻留在原地,他听见泽拉菲姆问:“你爱他吗?睡了那么多次,你每次都很……”
余谨一掐手腕,转过身和他对视:“食人族很在乎这些吗?”
泽拉菲姆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余谨深吸一口气,慢慢朝他走近:“你也有爱的人啊,那你究竟是他的身体还是爱他的灵魂。”
泽拉菲姆看着余谨质问的脸色,他哽住了,颇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目光也从余谨身上移向了其他地方。
“你也说不上来,”余谨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我也不知道,但是除了首领我还能爱别人吗?”
听到这句话,泽拉菲姆像生锈了一样转过头来,他难以言喻地看着余谨,直到余谨从他面前走开,他才定定地有了一点自己的思绪。
“那你不爱为什么不逃走呢?”泽拉菲姆扬声问。
余谨这一次没有停下来回答他,而是边放置纸张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逃呢。”
泽拉菲姆快跑上前,手虚空地抓着他的手臂,急切道:“那现在呢,还想逃吗?”
余谨手一顿,漠然转头看着他迫切的表情,像雾似的,脸上浮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不要问关于我的事。这会害了你。”
这一句话吓得泽拉菲姆冷汗直出,他倏地抽回手,掌心狂冒冷汗,视线不敢再在余谨身上停留一秒,他转而看向屋内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鸟呆呆的,看起来温和许多,不像余谨那般生人勿近。
恍然,泽拉菲姆笑道:“我可不怕,你倒是说说你能怎么害了我。”
话落,他忽然抓住余谨手臂,将他一把拽到跟前,迎面对峙。
余谨森冷地直视他,眼中已没有正常人的温度,他狠厉道:“滚出去。”
泽拉菲姆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他不明白余谨干嘛要这么对他,明明他可以帮他啊。
“我可以帮你!”泽拉菲姆急红了脸。
余谨不甚在意,反问:“你想死吗?”
泽拉菲姆挠了挠头,“不想。”
余谨推开他,“走吧,跟小薇说不用再派人照顾我。”
泽拉菲姆讪讪走到门口那,他摸了摸脸颊,手中还有淡淡的香味,泽拉菲姆惊奇地用力一闻,记起这只手是抓着他的那只手。
原来香味是从他身上飘出来的!
泽拉菲姆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刚要问余谨用什么熏香和皂片,抬头就见他虚弱地半躺在地上,身子往旁边柜子上一靠,头发散落在地上,一副瘦弱不堪、惹人心疼的模样。
“诶!你没事吧!”泽拉菲姆跑过去将他抱起,在看到他脸上的细纹时心猛地一击。
余谨身体里的恶魔一直在叫嚣“吃掉他,吃掉他”,余谨百般压制才勉强压住恶魔的欲念,现在已经是心神耗尽,半点都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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