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雨潇站在关府后园的梨树下，看着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梨霜正在前厅陪关敬下棋，棋子落盘的脆响隐约传来，像极了那日白玉簪碎裂的声音。
她摩挲着袖中的日记本，皮面已经起了毛边。这是她藏了十年的心事，从梨霜教她读书认字，到带她买糖葫芦，再到那个雨夜教她跳华尔兹...每一页都浸着栀子花香。
"关小姐。"
陆川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雨潇猛地转身，看见他站在月洞门下，手里捏着她的日记本。暮色中，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雨潇后退一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
"真是令人惊讶。"陆川崎翻开日记，纸页在风中哗哗作响，"原来关家二小姐，竟对自己的妹妹..."
"住口！"雨潇扑上去抢夺，却被陆川崎轻易躲开。他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陆川崎凑近她耳边，呼吸喷在耳畔，"要么嫁给我，要么...明天《申报》头条就是'关家姐妹□□'的丑闻。"
雨潇感觉一阵晕眩，梨树的枯枝在头顶摇晃，像极了那日梨霜咳血时颤抖的肩膀。她想起梨霜教她读书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带自己买糖葫芦时明媚的笑容，想起那个雨夜她眼中的星光...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
陆川崎松开手，满意地笑了："三日后，我在霞飞路咖啡馆等你。"
雨潇跌坐在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梨树的枯叶落在她膝上，像极了那日梨霜咳血时帕子上的猩红。
前厅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雨潇将脸埋进掌心。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护梨霜，哪怕代价是永远失去她。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上海滩的街巷。关府的朱漆大门在昏黄的灯笼映照下，透出几分森严。雨潇站在镜前，手指颤抖着取下那支白玉簪，簪身的裂纹在烛光下愈发刺眼，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今晚，她约了陆川崎在城郊废弃的工厂见面。她知道，这将是一场无法回头的对决。
“姐姐，你要去哪儿？”梨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雨潇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有点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
梨霜走上前，握住雨潇的手：“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雨潇的声音有些尖锐，她看到梨霜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立刻放柔了语气，“只是些琐事，很快就回来。”
离开关府，雨潇坐上黄包车，夜风呼啸着刮过脸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城郊的废弃工厂在月光下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死寂与阴森。
陆川崎已经在那里等候，他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嘴里叼着一支烟，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
“你终于来了。”陆川崎直起身，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雨潇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近他：“你到底想怎样？”
陆川崎上前一步，捏住雨潇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我说过，要么嫁给我，要么让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你们的丑事。”
雨潇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陆川崎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他猛地将雨潇推倒在地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雨潇拼命挣扎，指甲在陆川崎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陆川崎被激怒了，他一巴掌扇在雨潇的脸上：“贱人，给我老实点！”
雨潇感觉嘴角一阵剧痛，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的手在地上摸索着，触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就在陆川崎再次扑上来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石头狠狠砸向陆川崎的太阳穴。
陆川崎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几步。他的额头上鲜血直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你...你敢打我！”
雨潇趁机爬起来，转身想跑。但陆川崎很快又追了上来，他从背后抱住雨潇，将她拖进工厂内部。
“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陆川崎恶狠狠地说。
雨潇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她的手触到了发间的白玉簪。她毫不犹豫地拔下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捅向陆川崎的小腹。
簪子没入肉里，陆川崎的身体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簪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居然杀了我...”
雨潇松开手，陆川崎缓缓倒下，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雨潇站在原地，看着陆川崎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手还握着白玉簪，簪子上沾满了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杀人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雨潇终于回过神来。她知道，她必须处理掉尸体，否则不仅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梨霜也会受到牵连。
她在工厂里找到一把生锈的铁铲，开始在墙角挖坑。泥土又硬又冷，每挖一铲都异常艰难。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终于，坑挖好了。雨潇费力地将陆川崎的尸体拖进坑里，然后一铲一铲地将泥土填回去。她的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
填好坑后，雨潇又找来一些杂草和碎石，将坑掩盖起来。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雨潇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工厂。她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头发凌乱不堪，眼神空洞而迷茫。
回到关府，雨潇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她脱下染血的衣服，将它们塞进箱子底部。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着身上的淤青和伤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你怎么了？”梨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焦急和担忧。
雨潇连忙擦干眼泪，关掉水龙头：“没事，我马上出来。”
她穿上干净的衣服，打开门，看到梨霜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
“姐姐，你一夜未归，我担心死了。”梨霜抱住雨潇，声音哽咽。
雨潇轻轻拍着梨霜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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