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里,江山寞。
景不依稀,人不如昨。
墨雲微不再受百姓爱戴,云中城也没了摄政王庇护。
崇亲王趁机在北方广发檄文,邀天下之士共谋。
局势危于累卵。
玉兴绥忙着对付沈维浩,忽略了北方异动。
兴绥宫内。
“表哥,崇亲王想谋乱?”玉兴绥假装迷惑。
没人回他。似乎是这个问题太蠢。
“表哥,崇亲王若是举兵攻城,我们该怎么办?”
略显病气的男子勾唇轻笑,“玉昭崇没那本事,我们也无需阻止,有人会去管。”
“有人”是谁?他们已无需言明。
“表哥,可否告知朕……他的下落?”
“知道又如何?你困不住他。”
“朕明白了。表哥你也不知道!”
尘逍脸上带了怒意,“我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一起长大,你怎敢说我不知?”
“是吗?那他在哪儿?”
“……现今,他人已在江湖,你管不着!”
聊到墨雲微,他们总是话不投机。
“听闻,石山门不久便有喜事,表哥替朕带份礼吧。”
尘逍仍瞪着他,言不由衷,“我替她向你道谢。”
“大哥,石山门就在前头那座山里。我就送到这儿啦。”
龙湦拉住要转身的石英宝,问:“你后娘要嫁人了,你不回去?”
“不回去!那个毒妇,才不配当我娘。”
“行。大哥也不送你了,多谢你路上的照顾。”若没有他带路,他们得迷路。
“跟着大哥,还有人来送银子!可比跟刘护法强。”
石英宝憨笑着告别:“大哥,之后你要去哪儿?一定要来找我汇合。”
龙湦看着他这可爱的傻样,教导他,“如果再遇到像我这么来路不明的人,你不要搭理他。”
“好。我听大哥的。”
石山门的恩怨他了解不多,但人心险恶还是懂。希望这傻子赶快学会,利令智昏,他身边的手下,总有弃他离去的时候。
等石英宝走远,东方嵘凑上来,“湦湦,你对这傻子,那么上心?”
“天才神童!要不是摔伤脑袋,人家现在就是门主!”
东方嵘赞同道:“是啊,门主。挺可怜。”不过,等他们回到凤凰山庄,他们会更可怜,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苍木碧海,生机盎然。
石山门位于群山合抱,清流萦绕的石山。
龙湦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入口,被石山门的弟子迎入山门。
他们没有请柬,靠的还是凤凰羽。
由于是凤凰羽,石山门的副门主——石乌喊人热情款待了他们。
石山门与凤凰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石乌早想拉拢龙铃玥,他不敢怠慢,特吩咐弟子好生照料。
石山门对凤凰山庄多是敬畏,也只有刘守财,会壮着胆子来抢凤凰羽。他可能已经活得不耐烦。
他们住在客房的第三日,摘星楼的人到了。
“莹滢,湦湦呢?”东方嵘端着晚饭问。
“湦表哥去打探……狐狸?的消息?”
东方嵘和龙莹滢同款迷惑,“狐狸?”
石山有狐狸?可能吧,山野里总是动物多。
“嵘师兄,湦表哥说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好吧。”
摘星楼居住的客房内,刚打斗完,被反扣住的男子怒喝:“放手!”
“你想干什么?”声音嘶哑难听,定是为了掩饰。
“嘘!”
外面有人来敲门询问,龙湦加大手劲,“让他们走。”
“……”
支走了帮手,他肆无忌惮谈条件,“一切好说,楼主把面具摘了,我便放过你。”
“休想!”
龙湦气笑,“不识抬举!”
怕他跑,他只松开他一只手,“如果不听话,那我要亲自来咯!”
“混蛋!”
“哼。那也是比你厉害的混蛋,快点!”
他在他身后威胁,他只能不情不愿摘下面具,一脸屈辱。
龙湦完全放开,转到前方看到他的表情。
如他所料。尽管言谈举止、身形打扮哪里都很像,但,果真不是他!
他压下心里那股酸涩,与他攀起关系,“楼主兄弟,你长得不错,干嘛戴面具?”虽然跟那人比,差远了。
“滚!”要不是怕惊动摘星楼以外的人,他一定喊人进来围攻他。
“别那么大火气啊。我刚刚在提点你,你呀你,那招式满是漏洞,该出手时你踢脚,该防守时你进攻,不被我打,被谁打?”
青川被训得憋红了脸。这人无赖,但着实厉害!关键是大半夜的,就为了来打他?
图谋不轨!
主上说,应对阴谋要因人而异……面前这个嘴碎优柔,不像狠角色,办法之一就是保持沉默。
所以,那天晚上,龙湦再没听到他说一个字。
对话多的龙湦来说,这无疑是种酷刑。他探得口干舌燥,对方仿佛吃了哑药。也不知道哪里学的,他要气死了!
大门一摔,他被气走了。
“湦湦,去了那么久,找到……狐狸了吗?”
龙湦不想开口。
“据我所知,石山门没有狐狸啊!”
“怎么没有,有只成精的老狐狸。”
东方嵘不想聊狐狸了,看来是白扯,“饿吧?我刚去厨房拿的糕点。”
龙湦已经快气饱,但他还是咬着糕点抱怨,“阿嵘,我碰到了块木头。不会说话的木头。”
东方嵘听得一头雾水,木头是该会说话的吗?
龙湦第二日又去找过木头,木头还是不会说话。
只是,经过一晚,木头身上的沉香味似乎发生变化,更凉,也更好闻了。
木头走近,幽蜜入鼻。
龙湦鬼使神差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才要继续探究,他便已不省人事。
晚些时候,东方嵘和龙莹滢开始着急。明日就是大婚宴席,他们的代表却不见了踪影……
转眼便来到拜堂大殿。
红绸飘晃,笙鼓鼎沸。灯笼高挂,喜堂生辉。
身着盛装的新人在花雨和人群簇拥下缓缓而来。
高朋满座,语笑喧阗。
“副门主,恭喜啊!”
“哇!新娘子可真是天仙下凡。”
“你不能光夸新娘子,咱们门主也是宝刀未老。”
“瞎叫什么!石大死了!应该称副门主!”
“早晚是门主。难道会是那个傻子吗?”
“那傻子,今日怎么没在场?”
“石大的关门弟子邓应,不也没在场。”
“可惜,听说邓应武功不错,仪表不凡,看来是没机会见识了。”
“若邓应是石大儿子,门主之位早就不空悬啦。”
……
“郑应,我不要去!”石英宝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拉着他手腕的俊朗男子宠溺一笑,“公子,是邓,邓~应。”
石英宝甩不脱他的手,赌气地喊:“郑应!郑应!”
邓应笑着摇头,不再纠正他。
石英宝安分下来,邓应边牵着他走,边侧头问身边的胖头,“公子近日干了些什么?”
胖头是石英宝取的名,虽然他名如其人,但邓应一般极少叫他名字。这个名字似乎,和他的小公子一样傻气。
石英宝抢先答:“逛花楼、看花魁、喝花酒,打”。
胖头忙打断他家公子,“堂主,公子路途中救了一家花楼里的花魁……”
邓应脸色依然不善,胖头补充,“我们下山没多久,刘护法就弃公子而去,我们受凤凰山庄的人胁迫。”
“从公子下石山开始说!”
“是是是。”
胖头多次被叫停,石英宝只要听到胖头说他大哥,他就插嘴,“胖头,你乱讲大哥坏话。他给我买过那么多好吃的。”
邓应抬手捏他白嫩的脸包,追问:“公子,那是他买的多还是我买的多?”
石英宝低下脑袋,邓应永远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
他嗫嚅着回:“郑应”。
邓应笑了。接着问起,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想去戳瞎人家眼睛。
“你不知道!我看到他那瞬间,就感觉他的眼睛,像那个毒妇。”
邓应不以为意,“你之前也说我的嘴巴像那个毒妇。”
“哼!你们都喜欢教训我!”
其实,邓应的嘴巴没有那毒妇的可怕,因为,他会亲他。
石英宝越走越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婚礼现场。
他的到来,比新人出场更受欢迎。众人惊奇地交头接耳,在见到邓应后,又渐渐消停。
石英宝敏锐,马上跑到东方嵘和龙莹滢那桌。
“我大哥呐?”
在人家地盘,东方嵘还是思考着回:“他……他有事、走了?对!有事走了。”
石英宝懊恼地问:“那我怎么和他汇合?”
东方嵘试探着答,“他说,他会来、找你?对!来找你。”
“喔喔,那我等着。”
邓应很快拦到石英宝身前。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他。
“两位既然来了石山门,婚宴后,便多留几日吧。”他转头看看咧嘴笑的石英宝,“我家公子,很是喜欢你们。”
两人应和着答好,表面乐意,内心苦楚。对视后,想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龙湦真是害人不浅!找到他,不如掐死算了。
此时,龙湦已经在一处山洞里醒来。他眯着眼巡视完周围,没有人?他小心地动了动手脚,没有事?
迷惑的他走出山洞,踏上了谜一般的路。
四面都是山,眼前皆为路,怎么回去?
……
吉时已近,新人准备拜堂。
邓应好说歹说,终于带着石英宝回到主桌。
他左瞟右瞟,唯独不看半眼新人,邓应起了逗他的心思,“公子,想不想穿那样的喜服?”
“不想!丑死了!”
“那如果我们一起穿呢?”
石英宝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喜堂霎时静下。
所有宾客都看向那边。
那有一人,头戴缟素,白服飘飞。漂亮憔悴的面容,寻不见喜悦,也找不见祝福。
这头红喜,那头白丧。
有人或许还没凑过这样的热闹。
今日的婚礼,注定不凡。
“母亲大人,儿子在此,贺你新婚!”
语毕,满堂哗然。
围看者留连,好事者喃喃。热闹之下,谁人不想观火隔岸。
“新娘子是他母亲?”
“哟!副门主还白捡个儿子。”
“这是来道喜,还是来送葬啊?”
……
闲话论长短,刻薄尖酸。
江湖中又有了趣事可谈。
石山门的人都不知说啥了,这不是他们尘堂主吗?他在演哪出?
石英宝眼睛亮了,指向尘逍,“郑应,我喜欢那身衣服!”
邓应淡定按下他的手:“不许胡言。好好坐着看戏。”
“哼!就是喜欢。”
石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牵连挽儿他舍不得,这个名为他儿子的人又惹不起。
“母亲,儿子不光自己来送礼,还为阿微准备了一份,就连你的亲侄子也让我顺带了礼物。”
尘逍一步步走向高贵华丽的新娘子,问:“不想看看吗?”
冉挽儿轻掀起盖头,打量完尘逍的装扮,抬手扇歪了他脑袋。
指甲在脸上划出红印,也在他们的心里再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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