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被推开，柳安和另外一位设计师察觉氛围有些不对。
“那个……是现在讨论吗？”她试探着问。
习在澈收敛情绪，抬眼：“嗯，先坐吧。”
谈诉也收回眼神，摊开面前的文件。
李影松了口气，至少这两人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呛声，“谈工，你是主创，你先说。”
持续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谈诉也率先离开。
柳安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明明认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柳工，你们先回去吧，等会儿我送他们。”李影说。
柳安点头：“好。”
人走后，习在澈直言：“你有话要说吗？”
李影皮笑肉不笑：“额……我就想问问你这次选我们所是不是因为……”
“不是。”习在澈直接否认：“是专家评审打分的结果，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那就好。”李影起身，“我送你们出去吧。”
季岭打开门，随后道：“就不麻烦李工了，我们自己出去就好。”
李影微微迟疑，这位助理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讲，而且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居然能做得了习在澈的主？
“哦，好。”
习在澈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对李影说：“让他少喝酒，他每次喝完酒心情都很差，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晚上又会睡不着觉。如果……他下次喝酒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听完，李影欲言又止，“……行。”
习在澈穿过走廊，经过谈诉也办公室的时候朝里面望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现在确定谈诉也不会离开了，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话我已经带到，至于你怎么想不关我的事。”李影观察着谈诉也的表情，“我先声明一下，现在他是我们的甲方爸爸，所以我总不能不听他的话。”
谈诉也笑了声：“滚。”
“……”李影翻了个白眼：“说好不生气的，算了，我去画图了。”
没等他出门，谈诉也先走了，他连忙追出去问：“你去哪儿？”
本来他以为谈诉也不会搭理他，但这人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回头：“我去趟桑予深那里，如果柳工他们找，就说明天再谈。”
“哦。”
不过……这人去桑予深那儿干什么？看病？
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啊？
可能是心理有问题吧，毕竟他最近不正常得过分，也是该看看。
到医院的时候，桑予深还在门诊，谈诉也只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
好一会儿后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谈诉也调侃道：“你不是说调班了？”
“调到下午了。”桑予深摘下手套，“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给我寄的资料我看了，大部分能看懂，但是有些专业名词需要你解释一下。”
桑予深笑了下：“我不信你没查过，你只是来确认的。”
“是。”谈诉也没有否认，“我想见见那位何医生。”
“不行。”桑予深说：“她有保密义务，给你看的资料也是不能外泄的。”
谈诉也的表情有些难看。
桑予深继续道：“反正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这个病是先天性的，能活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奇迹了，你们两个相处的期间你就没有发现有异常吗？”
“什么算异常？”
“比如他有没有吃药？身体上有没有伤痕？或者说感触不到危险？”
谈诉也回忆了下，喉咙有些涩，缓缓道：“没有吃药，身上也没有痕迹，但是……他的确不怕痛，之前有一次胳膊上被玻璃砸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就是了。”桑予深：“他对痛觉的感知力很低，说明对危险没有认知，这种症状严重的话会自残，甚至危及生命。”
谈诉也拧着眉，不确信道：“能治疗吗？”
“一般患有这种症状的人都很难活下来，他能长这么大估计都是因为家里富裕，你觉得一个那么富裕的家庭这么多年都没治好，是因为什么？”
“那……”谈诉也说着忽然顿住，他有些艰难地问：“这样下去能活多久？”
“很难说。”桑予深回道：“我并不是研究这个领域的专家，不过据我所了解到的信息，只能好好治疗吃药，保持好的心情。你说你们在一起的期间他没有吃药，说明他的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应该控制得还行。”
谈诉也：“还有别的吗？”
“我说了我不是研究这个的，你问我我也给不出更好的方案。但是他家那么有钱，估计也找了很多专家看过，你在这里担心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谁跟你说担心了？”
桑予深没好气道：“是，你不担心。那你没事来我这儿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很闲吗？”
“我只是好奇一个感情骗子还能活多久而已。”
“你就嘴硬吧。”桑予深推开窗户，看着某处淡淡道：“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逃避只会让问题加深，等到你想挽回的时候多半无能为力。”
谈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楼下的公共座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孩儿。
一头栗色的头发，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正在看书。
桑予深垂下眼睛，语气担忧：“穿这么少，不知道会感冒么。”
随后，男孩儿的身旁走来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走近后弯下腰，将一件外套递了过去。
然后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谈论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刚才没有表情的男孩儿笑得很开心。
谈诉也收回眼神，旁边的桑予深沉着脸一言不发。
谈诉也了然，“那我先走了。”随后他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调侃道：“你也快下去吧，不然真无能为力了。”
桑予深只是摇摇头。
出了医院，谈诉也的心里有些烦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其实桑予深一开始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他的心情变得很压抑。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迫使他不断地寻求问题的答案。
所以那天在酒店碰见习在澈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他一开始就在调查自己，为什么是自己呢？
如果是巧合，是巧合……也就是说那天如果不是自己，他会不会……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多想下去。
晚上十点的时候，李影正在事务所苦逼画图，画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给谈诉也打了个电话。
后者等了很久才接。
“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才接？我刚才发现那个设计图的一层模型有点问题，你在哪儿？现在能不能赶回事务所？”
谈诉也的声音很颓：“明天再说。”
李影终于听出不对劲了，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有音乐和人声。
“我靠，你在酒吧？”李影怒骂：“我在这里加班你居然在外面浪？是人吗？”
没等谈诉也回答，那头传来一道非常清脆的声音：“帅哥，一个人吗？”
随后电话挂断了。
靠，李影坐不住了，赶紧关了电脑出门。
等他赶到酒吧的时候，谈诉也已经喝大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坐了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孩儿，面容清秀干净。
估计是个大学生。
据李影浪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是干不正当生意的。
按照以往，谈诉也对这种人眼神都不带一下。不过现在很显然，谈诉也并没有赶人走，并且还聊上了。
“你在干什么？”李影大声问。
谈诉也笑了声：“你不都看见了？那你来干什么？”
“卧槽，你真疯了？今天你去见桑予深，他跟你说了什么？”李影火气上来了，他没见过谈诉也这么颓废过，气得要死。
谈诉也并没有回他，靠着沙发目光无神。
旁边的男生很有眼力见儿地打圆场：“这位先生先坐吧，有事好好说。”
李影也只能坐下。
紧接着，男生端了一杯酒，坐得离谈诉也近了些，然后将手慢慢地靠近他，“这杯酒是我让调酒师特调的，叫忘忧，要不要试一试？”
李影皱着眉，他看着谈诉也。
后者慢慢地偏头，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谈诉也的五官在光线交错下十分凌厉，优越的线条和迷离多情的眼睛让人在这样的酒色中逐渐沦陷。
男生的心头一颤。
紧接着，谈诉也弯了下唇，开口道：“滚远一点。”
这样一张惊艳的脸说出这样一句绝情的话，任谁都会感觉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
李影松了口气，这人还是有点理智的。
只不过男生并没有退缩，大胆道：“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先生要不尝一下我喂的酒？”
没等谈诉也作出反应，一道冷声传来：“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男生微微一愣，随后抬头。
眼前的人长了一张极为精致的脸，显得周围的人一下子就褪色了。
习在澈冷着脸，全身紧绷着。他身上穿的是得体的西装，这么冷的天连外套都没穿，一看就是匆忙赶来。
谈诉也半阖着眼盯着李影。
“跟我没关系啊，甲方要谈事情我总不能拒绝吧？”李影不敢看谈诉也的眼睛，虽然他很可能失去这个朋友，但是他要是不这么做，迟早会收获一个半死不活的朋友。
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习在澈坐在李影旁边，盯着那个男生，语气不容置喙：“滚开。”
男生见情况不对，赶紧起身。
但是旁边一道很重的力气把他拉住了，“你凭什么说这种话？”谈诉也甚至说着的时候把男生拉得更近了，手腕儿靠在他的肩上，显得十分亲昵。
“谈诉也，你没必要这么做？”习在澈抿着唇，周身的气压极低。
“我怎么做了？”谈诉也笑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这样吗？”
习在澈胸口起伏着，“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吗？”
“我们之前有很多安静的时候。”谈诉也笑了笑：“可你什么都没说。”
习在澈没回答。
谈诉也看着面前的酒杯，“忘忧是吧？名字真难听，算了，凑合着喝吧。”他说着转头对旁边的男生道：“不是说要喂吗？该你表现了。”
男生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旁边的男人情绪不定，这样的语气他根本不敢违抗。
只能再次拿起那杯酒。
习在澈就这样盯着他们，眼神在暗灯下看不清情绪。
李影撇开眼，直接装瞎。他以为把人叫过来能缓解一下情况，但没想到更糟了。
只见酒杯慢慢地靠近谈诉也的唇，男生的手有些抖，但谈诉也一动不动。
不过毫米距离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
桌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杯子碎了一地，只剩下玻璃碎片反射的光芒。
与此同时，男生握着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
习在澈朝着男生轻飘飘道：“我下手没个轻重，你要是再不走碎的就不是杯子了。”
谈诉也哂笑一声，“习少爷终于露出本性了？不是很会装乖吗？现在怎么不装了？”
男生被这个举动吓着了，哆哆嗦嗦道：“先生，既然……你们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走什么？”谈诉也的手扣着他的肩膀，力气像是活活要把人的骨头捏碎，“你为什么要听他的？我想习少爷要搞清楚，下了谈判桌，你没有资格以甲方的身份来命令别人。”
习在澈喉咙有些梗塞：“你非要这样做给我看吗？”
“做给你看？我没这个兴致。”谈诉也拉着旁边的人起身，“我们走。”
习在澈皱眉：“你要去哪儿？”
“这么晚了你觉得呢？我想你比我清楚。”谈诉也的脸色越来越沉。
李影见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正要起身拦住谈诉也。
但是习在澈比他快了一步，只见他摘下了手腕儿上的表，‘哐当’一声扔在桌上。
“拿着滚。”
谈诉也扫了眼桌上的表，将眼神移到扔表的人身上：“习少爷真是好手笔，为了扰我的兴致，七位数的表也能随手扔了？”
男生趁着这时候赶紧挣脱开谈诉也，抓起桌上的表就跑了。
“现在能好好谈了吗？”习在澈只道。
谈诉也眼神中带着狠戾，逐渐逼近眼前的人，“你打发了他，拿什么补偿我呢？”
习在澈愣了愣，“你想要什么？”
谈诉也苦笑了声，抓着习在澈垂下的手腕儿，平静道：“是你自己找上来的，既然他走了，那你来替代他。”
关于文中提到的这个病，作者查了一些文献，描写的和现实会有出入，就当私设吧，勿考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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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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