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谈诉也推开那道金属门的时候,光线逐渐漫延至黑暗的室内。
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微弱的喘息声在耳边逐渐放大。
直到光亮照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看到了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习在澈,心里悬着的那根弦瞬间震断。
谈诉也飞奔而去,将他抱在怀里。
“习在澈,醒醒?!”
“谈……谈诉也?”习在澈浑身都是伤,他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只能依靠听觉判断身边的人,“我是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在他说话的间隙,谈诉也发现了地上不远处躺着的人,刘熠身体周围淌着血,一动不动。
室内的桌子被掀翻过,地上有碎玻璃和打斗过的痕迹,一根麻绳被割得四分五裂。
此刻的谈诉也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他从未如此慌乱过。习在澈到底做了什么?
他颤抖的手抚上了习在澈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人心惊。
“对不起,我来晚了。”谈诉也的嗓音濒临碎裂,“医生马上就来,坚持一下。”
“没事的,我不觉得疼……我只是有点冷……”习在澈缓缓道,“谈诉也,你可不可以把我抱紧一点,你走的那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很冷很冷……”
“好……”谈诉也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裹在自己的怀里,“这样就不冷了,等下我们回家。”
“本来我今天想回家跟你说的,但是好像……快没有机会了……”习在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想跟你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啊谈诉也,我以前觉得生死、光阴于我而言都无意义,可是我刚才突然就很不想死,我怕看不见你了……”
‘嘀嗒’一声,湿咸温热的液体打在了习在澈干燥的唇上。
谈诉也的脸上滑下两道痕迹。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低下自己的头,“我应该早点说的,其实在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你了,只是我太笨了,现在才发觉。”
“习在澈,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把你带回家却没有一个理由吗?”
习在澈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耳边却清晰地听见:“因为我要把你纳入我的领域范围内,这是一项很复杂的工程,我需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我不做无意义的承诺,只要你好好活着,你的以后我来负责。”
那是意识消失前的幻听还是真实的诱惑,习在澈已无从得证。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冷的梦,体温褪去后坠入了黑暗。
匆忙的警铃声和救护声扰乱了谈诉也的心绪,他不知道习在澈是怎么被抬上救护车的,直到在手术室外看到门上的红灯熄灭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了?”李影急忙问。
他一直待在医院,听人送过来了一直陪在谈诉也的身边等着。
“目前的状况仍旧不太乐观,病人失血过多,加上体质特殊,只能观察。”医生说后再次关上手术室的门。
谈诉也一言不发,可是眼神已经失焦,恍若一具离魂的□□。
据警方所说刘熠伤得非常严重,差点就没命了。而习在澈的伤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由于对方造成的,大部分都是他自伤的结果。
初步推断应该是药物致幻后为了保持清醒采取的措施。
谈诉也一点一点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李影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没事的。”
这时候,来了两个警察,他们看向谈诉也,“谈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这次的调查。”
谈诉也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李影抓着他的胳膊,安慰道:“去吧,这里我看着,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还有,习在澈现在没办法做他的事情,他的助理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他需要你的帮助。”
谈诉也垂下眼,“谢谢。”
习在澈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周才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
季岭一直在配合警方进行调查,公司那边目前没人管理,也只能他代劳,大量的工作堆在身上,好几天后才有时间来医院。
此时的谈诉也安静地待在习在澈的身边,他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和一堆资料。
前段时间的工作都是李影帮他交接的,但他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做。看见习在澈的情况渐渐好转后才放下心来,可是他又不想离开,只能如此。
“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问。
季岭看了眼病床,习在澈的脸色仍旧没有血气,白得瘆人。
“习董身体好转,公司的事务由他负责。不过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公司里传闻也很多,人心惶惶的。”季岭低声道:“不过还好都控制住了,媒体舆论那边也都封锁了消息。”
“嗯,辛苦。”谈诉也给他倒了杯水。
季岭惊讶于他的举动,不免问道:“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敌意,这算是真诚的感谢吗?”
谈诉也扯着嘴角,“我之前觉得你对他多了一份下属不该有的情绪,可是你却分寸到位,让我有点难以界定,不过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
“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季岭直言。
谈诉也的手指微顿,看着季岭。
后者继续道:“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情绪,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当年习少的父母乘坐私人飞机遭遇了空难,其实当时飞机上除了机长外还有一个助理。”
“那个助理是我的父亲。”
谈诉也的眉头紧蹙。
季岭:“当年的事件让我非常难以接受,后来我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习董为了安抚我,大学毕业后让我去公司,开了一个十分优厚的条件,一开始我拒绝了,可后来习少联系我,说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所以我一直待在公司帮他。”
“难怪。”谈诉也苦笑着。
“这么多年我和他一样都活在那件事情的阴影里,可我每次看见他都会觉得我其实没他那么可怜,至少我母亲还在。”季岭回忆着:“其实他父母走后他过得真的很不好,习董当时丧子又遇上公司危机,根本没时间管他。家里的保姆也都是应付了事,更不要说赵会一家了。”
谈诉也握着拳头,声音发抖:“能跟我说说吗?”
“在他高中之前,习从睿经常欺负他,摔他的东西或者打他后会威胁他不准告诉习董,不然就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不准出来。但这都不算什么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孩子对美丑都有了区分,习少生得好看,招了很多人喜欢,习从睿又比他大几岁,有一次趁着喝了酒闯进他的房间,想……”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个时候,习少的心理状况已经很不稳定了,当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只能靠自己反击。那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等佣人发现的时候,习从睿浑身都是伤躺在地上,而习少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刀。”
“这件事也算家事,赵会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然后就把习从睿从送出国了。习董在失去儿子后非常悲痛,甚至把这种情绪转移到了习少身上,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已逝的孩子,所以对习少也是视而不见。后来习少大学就去了北京,再后来就联系了我,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怕黑是因为创伤,变得很厉害是不想被人欺负……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如果习在澈早一点告诉他的话——
不,他不会告诉自己这些,这段过往是他不愿意提及的。而一无所知的自己还停留在他是个欺骗者的怨恨里。
明明就是一个活得很窒息的小可怜,可浑身都长满了刺。
当玫瑰折断那些锋利的刺伪装成月季,只是想让人靠近触碰而已。
而自己却提早地伪装成了受害者。
“警方已经抓到赵会了,他的精神状况很不正常,不过我们这边有专业的法律团队,习少这些年搜集到的当年的事实证据也都提交,他这辈子是别想了。习从睿也牵扯了进去,也跑不掉。”季岭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先不说这个了,你可以看看这个,我今天刚收到的。”
谈诉也接过文件,慢慢打开,看清内容后浑身僵硬,手指麻木地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季岭在一旁说:“这是不久前习少让律师拟的一份遗嘱,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他走了,他的所有都是你的,包括公司的股份和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律师说习少怕出意外,让他修改好后复制一份给我,他现在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
季岭走后,谈诉也盯着那份遗嘱看了很久,随后他望向病床上的人。
那种无力感和锥心刺骨的疼痛腐蚀着他的神经和躯体,当年他看见画室内母亲的尸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心情。
如今再次复刻。
与这种感觉重逢如同将万年沉疴的后遗症拉出来,强行置于阳光之下审判。
“谈……诉也。”
微弱无力的叫喊敲下了法槌。
还好,他也被拯救了。
抑制不住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随着泪落下,谈诉也拥住了那道弱小却温暖的月光。
——
一月后。
冬末的柏林仍旧覆雪,只是枝头缓缓流淌着融化的雪水。
仍旧冷得厉害。
“谈诉也,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习在澈好奇地问道。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好转,但是医生说要好好调养,最好不要过于劳累,所以他给学校请了半学期的假。
谈诉也却带他来了柏林。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牵着习在澈的手穿过那条熟悉的街道,转角处他停下。
“这是——”习在澈欲言又止。
谈诉也按了按门铃,紧接着那位金发女士打开了门。
“嗨,Tan。”她笑着打招呼,随后视线转向了旁边的习在澈,惊喜道:“这……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快进来吧。”
习在澈跟着谈诉也走进去,“我上次来这儿找过你。”他小声道。
“我知道。”谈诉也整理了一下习在澈的围巾,“你来的那天我也过来了,只不过你走之后我才到,后来刚才那位女士在我走的时候提了一下,我就去看了监控。”
习在澈微微惊讶:“原来是这样?”
“嗯。”谈诉也点头:“今天我带你来是想和那位朋友说一下我拒绝他offer的原因,他前两天又给我发消息了,所以带你过来一下。”
“哦……”
两人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冬日的柏林街头被刺眼的阳光笼罩着。
白茫茫灰扑扑的视野中多了几抹显眼的红,春日的势头已破土而出。
上次习在澈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是纷飞的大雪和冷涩的空气,而现在大雪已停,暖阳初照。
走出那场大雾后,柏林的冬迎来了生命的尽头。
“刚才你和李影说什么?”习在澈问。
谈诉也弯着唇,握着他的手,“这几天我们不在家,我让他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
“为什么?”
“过几天回家你就知道了。”
“哦……”习在澈点点头,不再问他。
谈诉也却忽然说:“那份遗嘱我看了。”
习在澈立刻警觉:“什么?”
“怎么了?”
习在澈言语急促:“你……季岭怎么这样?!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随便拿给别人看?”
“哦?”谈诉也停住步伐,“我是别人?”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他想要解释,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谈诉也淡淡道:“如果他不给我看,你是准备等死了之后再给我看吗?”
“我当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想到什么事情就做了。”习在澈低眸,“那个时候你让我还债,我的东西就那么多,所以就都给你好了。”
“习在澈。”谈诉也没好气道:“还债不是这么还的。”
“那应该怎么还?”习在澈很认真道:“我欠你多少?”
谈诉也听他一本正经地分析,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那些员工一个个地都说你聪明厉害,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笨呢?”
“啊?”习在澈张大嘴巴。
“算了,我不告诉你,你慢慢还吧。”谈诉也说完牵着他继续沿着街道走。
习在澈不解:“喂,你这样很过分……”
两人慢慢走着,在街道的尽头停下,接了一个绵长而又充满爱意的吻。
几天后的清晨,习在澈被一通电话吵醒。
季岭说判决结果出来了,他听后消息后立马起床跑到卧室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谈诉也!”他喊道。
可是客厅里没有人,只有他刚适应不到一天的新家具。
原来谈诉也换了所有尖锐的家具和装饰品,甚至连茶几和桌子边角都包裹上了不易受伤的保护套。
昨天回来后谈诉也的回答是:“我觉得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虽然习在澈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但是他觉得谈诉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旁边的咖啡机上刚冲泡好了一杯香气满室的拿铁,雾气慢慢上升。
习在澈踱步靠近工作室,然后轻轻推开掩着的门。
这时候正对着他的落地窗前,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正在接电话。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后,谈诉也似乎终于感受到了身后炽热的目光,随后转身看向他。
紧锁的眉头忽然展开,嘴角勾着笑意。
两人无言对视,却都在对方的眼中听见了一声早安。
到这里就完结啦!记得刚开始想写这本文是因为压力很大,然后想写一本发疯文学()很显然,感觉失败了[菜狗]。中间因为种种原因还停更了一段时间,再次复更的时候感觉很难进入状态,不过还好给了碳素和小澈一个结局!有遗憾也有圆满,最感谢的是追更的朋友,谢谢你们的鼓励!
下一本我会写自己更擅长的题材,和这本不同,是一本轻松搞笑有趣的校园文,吸取教训在写大纲了QAQ,存稿足够就开文,应该很快了。如果可以的话,求个收藏![比心]文案在下面,下本见啦!
《对方辩友是我男朋友》文案:
蒲竟宣,数竞天才,浪得飞起,还长了一张花枝招展的渣男脸。
但他只逮着褚起承一个人不要脸。
褚起承,冷脸学神,Gay圈天菜,在辩赛上逻辑严谨、疯狂输出。
但他面对蒲竟宣的强盗话术秒变哑巴。
两人相处也算‘和谐’。
然而,就在两人‘相亲相爱’之时,辩论赛场上,发生了令所有人都傻眼的一幕——
蒲竟宣:“反方二辩说被人喜欢是最令人幸福的,那我要是说我喜欢你,请问你现在幸福吗?”
褚起承咬牙反驳:“当然。不过正方二辩之言恰好印证了我方的观点,因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肯定是感受不到幸福的。”
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只听——
蒲竟宣顶着一张Q|Q空间式emo脸哀叹一声,深情款款:“是吗?可是我暗恋了你四年,虽然你都不知道,但我依然感到无比幸福。
现场一片死寂,论坛好不热闹。
对谣言忍无可忍的褚起承决定租房冷静。
但合租室友貌似是一个靠出卖色相赚钱的贫穷男大。
正欲划清界限,就看到了室友那张欠揍的脸。
刚洗完澡的蒲竟宣头还在滴水,脸颊绯红,正要说骚话——
褚起承冷漠道:“不穿衣服这招对我没用。”
蒲竟宣:“?”
褚起承:“世界上有很多种赚钱方式,人要有志气。”
蒲竟宣:“??”
褚起承:“还有,我没钱,离我远点。”
蒲竟宣:“???”
为了挽救失足男大,室友没钱吃饭,他请;没钱买保暖裤,他买;没钱交房租,他交。
然而这人隔天就坐上了富婆姐姐的豪车潇洒离去。
猛灌了一瓶酒后,看似冷静实则已晕:“渣男!我给你花这么多钱都能养个男朋友了,你还去傍富婆……”
隔天,酒醒的褚起承听见校广播的结语,拿起了自己手边的水果刀。
“更正一下上次辩赛上的发言,褚起承其实不是我的暗恋对象,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放假回家,他看见那个富婆姐姐疑惑地拉着蒲竟宣的手问:“儿子,小起承怎么说不租我们家的房了?还说你有对象了?”
口嫌体直*很会脑补*傲娇学神受X臭不要脸*骚的一笔*批话多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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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活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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