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之后,还没等到应淮,就听见一声轻笑,闻弱衣顺着声音看去。
只瞧见一位女子,她懒散地坐在树上,手中拿着酒壶,目光投向那片戏台上,她身着红衣,在这皎皎月光之下投出一个人影。
似乎是闻弱衣的目光太显眼,那女子才缓缓转过,低眸看向她道:“哟,哪里来的小娘子。”
还不待人回答,红衣女子就藏起来了。
“姑娘!”
彼时应淮来了,他很着急地跑来,想要见见几年未归家的妹妹,气喘吁吁地请求闻弱衣让他妹妹出来。
应淮知道妹妹成灵了。
那位姑娘告诉他妹妹死了,又问他要不要见应眠,只有这种结果能解释。
闻弱衣将应眠放出来,然后就回避了,应淮一眼就看见一旁的妹妹。
他有些不敢相信,月光照在她身上,留不下一片阴影。
“妹妹。”应淮抬起手,颤抖地不敢触碰她,害怕面前的应眠只是他的梦……
“哥。”应眠仰头不让泪水流下,她不想让应淮看见她哭。此时应淮猛然抱住她,却扑了个踉跄,根本无法触碰。
他呆呆地望着手,有些难以置信。
应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妹妹,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谁曾想……”
“哥,此事不必再提,我也记不得了。”应眠看着他慢慢道来,又见应淮走到她面前道:“是哥用,哥没保护好你。”
应眠摇摇头,想要掰开他捏紧的拳头,但这点小事却做不到,她轻轻地回应:“不是你的错,哥,你不要自责,我如今是来看看你,见到你过得好,那我就开心了。”
“你和嫂子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应眠说完就隐住了身形,应淮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抓,却得了满手失望。
“妹妹……”
应淮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那是应眠离开的地方。
下一刻,有人来喊他了,应淮拿着衣袖胡乱擦干净眼泪。
原是那戏表演完了,大家也是各回各家了。
“多谢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虽然我能力微薄,但若姑娘有什么事,在下愿尽绵薄之力,助姑娘达成心愿。”应淮朝着闻弱衣恭敬地道谢。
闻弱衣点头不语。
应淮打声招呼先行离开了。
“我没有消失?”
“你乃怨灵,怨气来源之处尚未找到,谈何消失。”闻弱衣望着树上坐着的人影回道,女子的红色衣袍自然垂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十分悠闲啊!
“小娘子。”那女子低眸对上她的眼轻呼,转瞬间就跳了下来,闻弱衣轻拧眉头,上前几步接住了她。
女子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闻弱衣。
“谢谢你呀!小娘子。”女子被闻弱衣放下,晃了两下才站稳,似乎是喝醉了。
闻弱衣没答话,只是对应眠开口:“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吧!以后的事再说,先进去。”
女子也没恼,似乎现在才发现闻弱衣身边的灵。
“小娘子倒是心善,我见世间除灵大多是直接斩杀,你这方法倒是不太常见。”女子摇摇晃晃地喝了一口酒。
“嗯。”
“我叫时皎,小娘子呢?”
“闻弱衣。”
女子靠在生死树上,抬手捂着脑袋慢慢地言:“闻、弱、衣,我见过你,不过啊!你不知道我!”
时皎笑了笑,活脱脱是个耍酒疯的。
“何时?”闻弱衣淡淡地开口询问。
这个问题时皎没有回答,她俯瞰着天上的月亮,喝着酒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认为今天这场戏怎么样?”
闻弱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没等闻弱衣回答,时皎又说话了,她转头朝着闻弱衣说:“青梅竹马,生死相依,是不是挺好的。”
“我并非事中人,不知真假。”
虽然是这样说,但闻弱衣话锋一转言:“不过……此戏不像,又或许是我不够了解。”
时皎瞧了她半晌,猝然一笑道:“是不像。”
“要不要喝?”
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时皎问她要不要喝酒。
闻弱衣摇摇头,没有答应。
“莫不是嫌弃?”时皎陡然开了个玩笑,想要逗逗她。
“并非。”
闻弱衣没有过多解释。
恰巧此时第七筱她们找过来了,时皎笑着告辞:“后会有期,小娘子。”
此话说完,人就跑到树上坐着了。
第七筱跑到她面前拉住闻弱衣道:“你怎么不回去啊?我们大家找了好久。”
“不好意思。”闻弱衣诚恳地道歉。
“算呐,回去啦。”
“嗯。”
走时闻弱衣余光瞥向树上,看见时皎抬手摇动。
她轻微点头回应。
第七筱奇怪她在看什么,转过去瞅,却什么也没有。
“闻道友,我瞧你刚刚似乎和一个人在说话?怎么我一来就不见了。”
“没有,你看错了。”
闻弱衣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地回答第七筱的问题。
“是吗?”第七筱脑袋里一时想象出不好的事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拉着闻弱衣加快步伐,想要赶紧回家,隔绝那些东西。
时皎掀开眼皮,眸光转向她们离开的地方,笑着道:“小娘子,还是认出来了吗?”
说罢,人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
闻弱衣回到住处,有些去找她的还没回来,于是让一些人去喊了。
尉迟少陵朝着闻弱衣拱手行礼,他说:“劳驾闻道友日后莫要逗留,这琼花村虽然遍地凡人,也是不可不防。”
“抱歉。”闻弱衣淡然一笑回应。
白相衣:“都休息吧!”
各自去休息了,明天还可以在了解了解这里的民俗。
次日一早。
闻弱衣刚刚起来,发现尉迟少陵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她想了一下,还是进去帮忙吧!
“闻道友早。”尉迟少陵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她,然后打了招呼。
“嗯。”闻弱衣点了点头,然后斟酌一瞬开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道友忙其他的吧!倒是不必了。”
“嗯……”
闻弱衣出去练弓了。
不料片刻后,希采也出来了,闻弱衣余光瞧见她停到一边没有动。
于是喊她过来。
希采捏着弓箭有些不好意思,闻弱衣对着希采微微一笑,眼底荡开点点光芒,她说:“此处开阔,你来吧!”
“师姐,我再找一个地方吧!”
闻弱衣挑眉询问:“为何?此处很适合你修炼。”
似乎是看出希采眼中的犹豫,她接着道:“师姐今日想偷个懒,就不练了,你来吧!”
“嗯。”
希采回应,闻弱衣给她让开位置,坐在不远处打坐。
真的是随处都可以修炼啊!
闻弱衣在九州待了太久太久,她知道,这里向来是强者为尊,她并不赞同这个风气,因为她曾经就为此付出过代价。
她想,要摆脱这一切,前提是她足够强大,这样就不必选择了。
幸好,这些年不曾有过了。
希采余光瞥见闻弱衣打坐,自己也在心里打气,她要好好修炼,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没有再注意闻弱衣,而是专心练习射箭。
半个时辰后,闻弱衣睁开眼,瞧见希采还在练习,她缓缓起身,没有惊动希采。
只是目光一直望着她那边,只见希采额头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一些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她好像没有注意,又或许只是不想管,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就算如此,依然没有停下。
许是闻弱衣的目光太过强烈,希采射出一支箭后,偏头看向闻弱衣,一下对上她的眼眸。
下一刻就移开了。
“师姐,你修炼好了。”
“嗯,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去?”闻弱衣询问。
“我再练练吧!”
“好,要不要我等等你。”
希采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说言:“师姐先走吧!”
闻弱衣点头回应,但是瞧着希采没有动,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就是……”
闻弱衣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师姐曾经在练青宗,一箭破除宗主结界,能不能教教我?”希采说完又觉得不妥,万一这是闻弱衣的独门绝技,不好外传呢,于是又补充道:“要是师姐觉得不方便,可以当做我没有说过……”
“没有什么不方便。”
希采:“好。”
她又继续训练了,闻弱衣走过去指导,希采一下有些紧张,此箭射歪了。
“慢慢来。”闻弱衣从背篓里拿出一支箭给她,然后给她调整手势。
闻弱衣盯着前方一只鸟:“看准时机,不要犹豫。”
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句:“放!”
一箭射中那只鸟,闻弱衣上前去拿,给希采留下一句话。
“你来试试。”
希采看了一眼闻弱衣,然后抽出一支,对着其他地方瞄准。
“唰。”那支箭稳稳当当地劈断闻弱衣之前射出的箭。
闻弱衣转身看向她,弯起漂亮的眼眸,冲着她笑着。
“很厉害。”
她拿着那只鸟回到希采身边。
“你一直都很厉害,要相信自己,不必妄自菲薄。”
希采:“嗯。”
闻弱衣拎着死鸟道:“回去了,洗漱一番,该吃饭了。”
“今天还可以加餐一顿。”
希采笑言:“对。”
“师姐,下次,你能不能教教我用灵力化成箭矢。”希采试探性地问。
闻弱衣爽快地答应了。
回去后把鸟放在厨房了。
她们两个人回去洗漱后,就要吃饭了。
今天的饭菜还真是丰盛,在闻弱衣两人收拾的时候,尉迟少陵就把那只鸟拔了毛,炖成汤了。
动作倒是快。
一个个洗手后坐下吃饭了。
逢孙云故拿着筷子道:“美人和希采妹妹今日着实用功,多吃点。”
第七筱还没吃,她给闻弱衣了、希采两个人一人挑了只鸟腿,边说着:“逢孙公子来了没多久,妹妹倒是多。”
“是是是,你也是妹妹。”
第七筱翻了个白眼说:“谁稀罕当你妹妹。”
“筱妹妹,襄文妹妹……”
宋襄文专心干饭,根本没有管她们之间的斗争。
这一声声妹妹传到第七筱耳朵里,感觉像是在念咒语,耳朵已经废了。
她慢慢抬头看盯着逢孙云故,皮笑肉不笑地说:“当你妹妹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我逢孙云故的妹妹就是好处,别人都求不来呢?”
“你个臭嘴,吃的都堵不上!”第七筱气得要死,她把那个鸟屁股夹到逢孙云故的碗中。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然后李伯就来唤她们了。
木牌是砍的生死树枝桠,一般村里人都会做好,而像闻弱衣这些外地人,都是找琼花村人买的。
闻弱衣刚要付钱,就被第七筱挡住了。她有些疑惑的偏头看向第七筱,却见人对逢孙云故绽开一抹笑容。
一脸不怀好意,逢孙云故感觉到了危险,他防备地看着第七筱。
“你这是什么眼神?”
第七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逢孙云故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个笑让人毛骨悚然。
“哥哥——你不是喊我们妹妹吗?替我们付钱吧!”第七筱看着他,不对,准确的说是他的钱包。
开玩笑,逢孙云故一看就很有钱,不狠狠宰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今天早上生的气。
虽然说这几个木牌不值多少钱。
不过,来日方长。
闻弱衣瞧着两人这副样子,没有参与进去,只是默默离远一点。
“哼,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我就替你们付了。”
逢孙云故没有纠结这些事,麻溜地付钱了。
闻弱衣:不必看我的面子,不值钱。
众人拿着木牌前往生死树,彼时树下站了不少人,都是在挂木牌的,传闻木牌挂的越久,愿望也就容易实现。
所以说,琼花村人在挂木牌的时候,都会认真挑选,以此保证自己的木牌不会落下。
闻弱衣等人先在一旁观望,她把应眠也放出来了,应淮和他的夫人也在,应眠就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看着哥哥幸福的样子,她很开心。
她们选好位置,各自都去挂木牌了,闻弱衣没什么愿望,她也不怕愿望是否实现,随意找了个地方挂上了木牌。
第七筱和逢孙云故选的位置竟然相同,不得不说两个人真的是有缘,她们两个因此争吵起来,那架势,没人敢上去劝架,害怕被骂。
尉迟少陵倒是想劝,但是也不好挤进去啊!
白相衣装作那副样子,自然是希采帮他挂的,一天天就嚷嚷着自己老胳膊老腿的。
也就希采惯着他。
不料此时有人擦肩而过,那人身材高大,脸上留着未刮的胡子,精神气十足,身上穿着深色衣裳,他抱着一个男孩,身旁是一位穿着紫衣的妇人。
应眠瞳孔微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又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应眠气地发抖,手指紧紧攥着。
闻弱衣注意到她的动作,询问她怎么了,但是应眠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没有听见,反而一直在颤抖。
弹指间,应眠骤然清醒。
她敛了敛神色,没有说话。
其他人都挂好木牌了。
现在该前往桥下许愿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前往桥下,闻弱衣她们当初来的时候就看到此桥非常小。
现在远远望去,果不其然,人来人往,非常拥挤。
此时应淮带着他的夫人一起来到闻弱衣等人身边,他对闻弱衣道谢,闻弱衣侧身点头回应。
应淮现在看不见应眠在做什么,只是顾着自己妻子同闻弱衣等人说话。
闻弱衣刚刚在生死树下挂木牌时就发现应眠不对劲,她注意着,有时候要回应应淮。
应眠一眼就望见刚刚那个擦肩而过的人,她死死地盯着此人,看见一旁的村民对他恭敬无比,还给他让位,让此人先放。
凭什么?凭什么你现在娶妻生子,生活美满?凭什么我就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能和家人团聚。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应眠一下子冲了出去,将那位在放灯的人撞到了河里。
一旁的妻子和孩子都摔倒在河滩上。
这一下,闻弱衣都没来得及阻止,其他人发现动静才过去问怎么回事。
周围的村民扶起她们,所幸琼华村的河不深,那男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全身打湿了。
“曾员外,怎么回事?怎么就掉河里去了?”
“没事没事。”曾员外拧干了水分,笑着说没事,他是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一把,不然怎么掉到了河里。
之前听说琼花村桥下许愿这民俗的一些事情。
一些人会因为贪心急躁而进行推搡抢夺,这样往往会引起什么意外。
本来他还是不信的,但是因为那件事,他不得不信。
不能在这待下去了,他现在得赶紧回家,以防危险。
曾员外和周边村民说明情况,自己就带着妻儿先回去了,那些村民也是通情达理,没有留他,于是她们走了。
他家住在城里,不是在琼花村。
上了马车,等到孩子睡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对自家妻子道:“刚刚我感觉有人推我,我没有说出来。”
曾夫人一听有些心惊,她回应:“是琼花村村民么?刚刚我与星儿也摔倒了,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们。”
“应该不是,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不要再来这里了。”
“好。”
“一切有我。”曾员外看出自己妻子的不安,于是安慰她道。
“我知晓了。”
……
主人公走了,其他人倒是留着谈论。
除开闻弱衣,其他人是知道是灵地杰作,虽然她们看不见。
应淮也很怀疑是不是自家妹妹,但他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应眠已经被放在锦袋中了。
闻弱衣不动声色地询问关于刚刚那个人。
村民谈起此人都是一副尊敬模样,说此人是两年前来的,当时帮助村里许多困难的人,琼花村有现在跟他脱不了关系。
不过曾员外命有些不好,家中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妻子身体也不太好。
他是个大好人,老天对他真不公平。
这样的人就该平平安安过一生。
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罪呢?
闻弱衣点头致谢。
这世间,公平公正,都事在人为。
问的差不多了,闻弱衣等人就回去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琼花村了。
她们再次回到住的地方,这次又是尉迟少陵掌勺,其余人打下手。
本来应该是让白相衣这个“老婆子”露一手,但是他打哈哈过去了。
其实白相衣很会做饭,闻弱衣当初在练青宗时的吃食,就是准备的。
吃完饭,大家悠闲地玩耍。
白相衣在躺椅上假寐,逢孙云故同第七筱在下棋,一个个都是臭棋篓子。
尉迟少陵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闹,他倒是没有出手阻拦两人悔棋。
宋襄文分享着她师尊的糕点,话说都出来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坏,听她说,这是宋吹影的独门绝技。
能够让这些东西保存许久。
希采一个人看着话本,没有与别人说话,这群人也没有去打搅。
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做。
闻弱衣瞧着这些人,心中欢喜,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所向往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
院外的慢慢吹来一阵风,极其凉爽,闻弱衣眯了眯眼睛,这天慢慢黑了下来。
要变天了。
闻弱衣率先走回屋檐下,白相衣瞅了她一眼,看着有些不对就,渐渐地也起身走了,还唤醒沉浸在话本中的希采,让她扶自己进去。
希采收好话本,乖乖地将人扶到屋檐下。
宋襄文原本就打算给闻弱衣饭后甜点,但是发现人家去屋檐了,于是跑过去给她。
恰巧此时下起了小雨。
就那在下棋的三人被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逢孙云故喊着,让她们都去躲着,抬眼却发现那些人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那,没有淋到半分。
逢孙云故:“!!!”
“要下雨了,你们都不提醒一下,好啊!下次让你们也试试!”
三人连忙跑回去,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打湿了。
希采抿了抿唇小声道:“不好意思。”
“没事,不是你的错。”逢孙云故倒也没有想到希采会道歉,他只是开个玩笑。
宋襄文侥幸开口:“还好我跑得快,没有被淋到。”
尉迟少陵逮着人回去换衣服了,第七筱也没搭理逢孙云故,先进去换了,这湿答答的,穿在身上不舒服。
这雨慢慢下大了,伴随着狂风,将一些树木都压弯了,她们站在屋檐,也是不可避免地沾到。
一部分人先进去了。
闻弱衣和白相衣没走,她抬手接了一点点雨,想到之前回蓬莱仙山,见到和舟小师叔也是这样。
“今夜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吗?老婆子我睡眠不好,可别吵醒我。”
闻弱衣闻言转头笑了,长长的眼睫好像沾染了飘来的雨珠,她挑眉回应道:“放心,睡不了。”
自然,睡不了,就是不会吵醒。
白相衣瞧了她一眼,不置一语,然后转身回去了。
不消片刻,闻弱衣也回屋了。
外面的雨猛烈地砸向万物,似乎是想要毁灭,又或许是滋润。
这时闻弱衣在躺椅上坐好,悠闲地看着关着大半窗户外面的景色。
她传音给应眠:“我知晓你已经看到了曾经的杀害你的凶手,你今晚想动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应眠感觉闻弱衣同她见过的修士不一样,她对着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离开了。
闻弱衣跟个没事人一样,就这样,慢慢地睡着了。
……
而此时,曾家。
应眠携着风雨而来,大街上的人都看不见她,忙着躲雨。
曾府下人忙着收衣,关窗,免得屋里潮湿了。
曾家的小公子向来被曾家人宠着,下雨天受不了寒,于是他屋里都是暖烘烘的。
平日这种天气,曾小公子都是被曾夫人哄睡的,今日却怎么都睡不着。
小孩的脸上皱着眉。
一道惊雷响动,给曾夫人和小公子吓个不轻,曾夫人拍了拍小公子的背,不料却让他哭了起来。
曾员外在书房处理事务,下人禀报小公子哭了。
连忙放下东西想要去,结果却被什么拦住了。
大门被关上。
这天暗暗的,曾员外拧紧眉头,转头发现自己身边的下人不见了。
他心中一下子很震惊,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么些年,他还是见识过不少东西的,也知道此事非人为。
“谁?是谁大驾光临,阁下为何不敢现身,让鄙人好好招待。”曾员外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觉得我是谁呢?”
一道声音传来,不男不女,曾员外没有茫然回应,他确实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声音。
本来想要看看,结果转身发现一个人。
她全身湿漉漉的,定然是刚从外面进来,可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明明都没有。
曾员外不敢再看她一眼,因为之前那一次就让人心惊。
应眠脸上沾着雨珠,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形成了一摊水迹。
脸色苍白,眼中布满红血丝,就这样盯着他,目光不曾移开过一瞬间。
没等曾员外询问,人家就开口了。
“今日桥下,落水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应眠看着他笑了笑。
“是你!”曾员外难以置信,他原以为是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没想到。
本来打算找人寻个修士来看看,没来得及。
“姑娘,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老夫。”
应眠听到这话嗤笑地拍了拍手道:“无冤无仇,曾员外怕是忘了你如今这番家业是怎么来的吧!”
“让我给你回忆回忆,两年前,你见财起意,杀害了在云顶寺歇息的一位女子,抢了她的钱财跑了,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应眠笑着看向他,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表情。
“是你!”
“你怎么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如今还来干什么,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曾员外甩了甩袖子。
“不得不说巧啊!你竟然去了我的家乡,而且啊,干什么,除了报仇,还能干什么!”
“你凭什么家财万贯,生活美满,凭什么?你做下的孽事,也应该偿还。”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放下?要是你经历这些事,你会放下吗?”
应眠慢慢靠近曾员外,然后握住他的脖颈,曾员外也想逃,但是逃不了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根本就动弹不了。
曾员外喘不上气了,脸上泛起红晕,应眠接触的脖颈应该也有了痕迹。
这时大门打开,曾夫人和小公子来了。
小公子本来就在哭,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人掐住了,一下哭的更厉害了。
“你,你是谁?”
曾夫人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曾家向来不与人结仇怨,你……”
“废话真多。”应眠有些不耐烦,曾员外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就想要求着应眠放过自己的妻儿。
“求你、放过、放过她们,此事、是我、一、一个人的、错。”
“放过?斩草不除根,等着后面他长大了来杀我?你还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应眠狠狠道,没等曾员外再说话,他就被弄死了。
“老爷!”
应眠自然地勾起唇角,今日终于报仇了。
两年多了。
她在人世间的心愿终究完成了。
应眠没有杀曾夫人和小公子,一个人的怨气没有,慢慢就消散了。
曾家人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毕竟是从自己面前消失的。
曾夫人安慰着小公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远在琼花村的闻弱衣一下惊醒,她坐起身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却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张薄毯。
闻弱衣笑了笑没说话。
想来应眠已经报完仇了,那她们也不用在这里玩太久。
而且关于这个事情,也不用告诉应淮,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还是让他们好好生活。
闻弱衣想了一下就拿着毯子回去休息了,现在也不早了,大家都在房间里。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一下,就睡觉了。
而另外一边,曾夫人安排下人将曾员外抬走,为他守灵。
他们是逃到这里的,所以说不担心有人会分她们家产,以前这些事都是曾员外处理的,他把自己妻儿保护的很好,但是现在人不在了,曾夫人为了小公子也得自己成长起来,将家里打理好。
但是犯错了就要偿还,如果不是应眠的钱财,曾员外一家早就死了。
曾夫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那灵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报仇。
这件事是自己丈夫错了,她没有办法,以后只能抚养自己的孩儿长大成人。
曾府内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闻弱衣她们睡的很安稳。
半夜雨慢慢停了。
白相衣其实没怎么睡着,结果发现闻弱衣是骗他的。
次日一早,尉迟少陵这个大厨又是在厨房里忙活,白相衣一脸哀怨地坐在大堂等着,本来想着给他打下手,但是尉迟少陵一脸惶恐,像是怕欺负了他。
闻弱衣今日也是早早起来,她睡的很好,瞧着白相衣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奇怪,不过转眼一想,似乎是昨天说他睡不了。
咋还当真了。
她心中发笑,自觉去道歉了。
闻弱衣拿着一块小小的玉珏,在他身旁站着,白相衣当没看见,闻弱衣也不恼,慢慢将它放在白相衣面前。
她说:“看来不想要,那我就独享咯。”
“可惜啊可惜,这个值不少钱呢!”闻弱衣说着要拿走玉珏,没想到白相衣一下就拿走了。
“不要白不要!”
闻弱衣挑眉说:“收了东西,不生气了?昨天是我不对,向您老人家道歉。”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会这么容易。”
“好,下次不会了。”闻弱衣笑着回应,她知道是下次不可能凭借这么少的东西就得到原谅,肯定要加价。
白相衣还是很好哄的,他比较爱钱,听到闻弱衣这个玉珏很值钱,自然要收下。
“这是什么做的?”
“自然是上好的玉,这世间仅此一块。”
“勉强不错。”
一群人用过早饭后,都各干各的事情了。
琼花村的节日过了,事情也已经了了。
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世间如此,应当多去瞧一瞧。
彼时应淮来找闻弱衣,想要知道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与应眠有关。
闻弱衣没有告诉这其中缘由,只是大概解释了一番,让应淮好好过日子,想必应眠不想他因此不开心。
“我知晓了,多谢姑娘!”
“不必。”
应淮离开了。
闻弱衣等人向李伯辞别,然后交了钱,这是这两天的住宿费。
不好意思不给。
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在,听说是去城里给曾员外吊唁去了,闻弱衣点头表示知晓了。
其他人倒是不明不白,只好问闻弱衣。
“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罢了!”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去看看其他地方了。”
“好!”
一行人玩玩走走,知道来处,不知归处。
解释一下应淮,因为他是上过学的,所以说我里面没有用方言。
关于时皎,是问字系列(第二本是闻弱衣)第一本的主角(只是没有放出来),是我之前写过一卷,她们的故事在闻弱衣之前,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第一本是言情,不过男主比较背景板。
写尉迟少陵和小宝在厨房的时候咋那么奇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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