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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凡尘长生劫5

房门半敞开,留一道修长的身影,光线从门框中挤进来将那人困于其中,好似一张藏于夜色的水墨丹青。

半垂的眼眸忽然睁开,画中人刹那间鲜活,如勾魂摄魄的恶鬼。

“有酒吗?”

王唤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而是对身旁戒备的众人说:“你们都出去吧。”

三人满是忌惮地从李予身旁经过,室内清净,只有二人同座。李予拎过酒壶,没喝过酒似的猛往肚子里灌,酒水顺着纤长的脖颈往下淌,濡湿了衣襟。

“你这几位家臣挺有趣。”李予品评道。

对于他的评价,王唤不多言,只说:“今夜前来有何贵干?”

王唤早看见了,他身上湿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两侧碎发贴在脸颊上,衬得那张脸更没血色,神情也十分倦怠,是许久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当然是喝酒,你希望我来干什么?”李予晃晃酒壶没尝出酒味儿,也没得到回答。

身体热了起来,醉红从脖颈爬上脸颊,眼底也带着醉意,岌岌可危的精神却稳定许多,李予问:“这是什么酒?”

“第一流。”王唤另开一壶,闲散地斟上。

最是人间第一流,醉是人间第一流。

能起这样的名字没有别人,唯有惟和始君。这位尘世第一人自孤傲,什么都要争最上乘,就连酿酒也不例外。他要酿最好的酒,不远万里去天山采集雪莲甘露,酿成的第一批便拿来与苍生同饮。世人爱这酒,于是向惟和祈来酒方为他准备贡酒。他却爱苍生,不愿世人劳苦就将雪莲甘露改作清泉,往后人人所酿皆为第一流。

李予搁下酒壶,却说:“这酒不好。”

“怎么不好?”王唤问。

“张扬却无味,似水寡淡,不如不饮。”李予倚着身旁的凭几醉态毕现,舒展的身体如同蒙在夜色里的虞美人。

“是你忘了酒味儿,自然尝不出来。”王唤直白地说,末了又问,“长生源没有李见安,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我族为何事?”李予姿态懒散,毫无防备。

“为杀你。”王唤放下酒盏,语气很平淡。

李予瞧着一旁被王唤藏于鞘中的长刀,轻笑:“你的刀叫什么?”

“惊天地。”王唤抓过刀。

“是个好名字。”李予赞叹,“它杀什么人?”

“除奸恶,诛妖邪。”王唤摩挲着刀柄。

“诛妖邪?可惜你杀不了我。”李予眼中欣赏,还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怜悯。

“铮——”

惊天地出鞘,刀身冷若寒霜,势如破竹地逼向李予的脖颈,刀尖抵在咽喉处,一束黑气无端钻出,似绸缎紧紧捆住刀身,让它再也无法逼近分毫。

李予没被这刀打扰,长腿半曲着,仰头喝酒,周身不设任何防备,滑动的喉结偶尔蹭过刀尖,一股血丝顺着脖颈流淌。

惊天地尝着血味,低鸣震颤越发凶厉,寒芒却被浑黑的邪气包裹,无法外溢,终于喑哑地嘶吼一声安静了。

黑气逐渐变得温顺,沿着刀身缠绕,似跋扈的小蛇爬到王唤脸上吹出一个气泡,王唤侧脸躲过,手臂灵光一振将黑气彻底打散,眼中闪过几分不耐的神色。

“既入长生源,你也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自保尚且无力,还想杀我?”李予嗤笑一声,凌冽道,“你杀的了?”

王唤确有与李予一战之力,但他二人争斗势必两败俱伤,余下力量是否还够打破幻境,脱离世界壁垒暂且不提。有个白团子在旁虎视眈眈,一旦王唤露出半分疲软,它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啃食他的血肉。杀了李予,是引火**。

这些王唤当然知道,他也不在意,生与死早被他踩在脚下碾着:“我既敢深入险境,自然也不畏死。”

“仙长英勇,可惜网不一定会破,鱼一定会死。”李予豁然一笑,“你为窥探鬼怪的秘密而来,还想把它传出去,死在这里,功亏一篑,甘心吗?”

“是不大甘心。”王唤轻蔑地笑,惊天地点地,蓄有寒光,“但只要能将你留下,一切阴谋不攻自破。”

长生源的所有都是为了李予而存在,只要他死了,幕后之人多年筹谋都会毁掉,那所谓的秘密是否外传似乎也不重要了。

“天真!两百年,凡界早就被鬼怪捅成了筛子。今朝它们阴谋破败,来日还能东山再起。”李予毫不留情地讥讽。

“你死了就是死了,连个水花都激不起。”

世界壁垒一日不破,阴谋便不会暴露于人前,仙门便不会重视,它们已经隐瞒了两百年,难道还会差另一个两百年?

刀身寒光彻底被黑暗吞没,整个室内只剩桌上那盏油灯还亮。火舌贪婪地舔舐黑暗,仍旧照不亮整间屋子。

猩红的瞳孔还未湮灭,如茫茫雪原上的一把篝火,在狂风中摇曳燃烧。王唤盯着李予,半分不肯露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阵风已经吹了出去,总会有人再找过来,阴谋终会浮于水面,而我,只要杀了你就能再为凡界争取两百年。”

好似是听见什么有趣的笑话,李予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拍桌。

“谁会找过来?你在等着谁找来?”李予歪倒在桌案上,伸手拂去眼角的泪滴,“应觉,我不认识你却知道你的母亲,天权首座龙渊柏容,是吗?你在等她来?”

王唤冷漠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等不到她。”李予言之凿凿。

“这场灾祸起于鬼怪,发于七家。长生源的大网蔓延整个凡界,仙门看不见吗?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看见了蒙在眼前的功利。鬼怪们可聪明了,仙门在桌上推杯换盏,它们就在桌下肆意杀戮。他们共同吸着凡人的血,只要不把桌子打翻,就能相安无事地同处一片天地。

“是仙门的沉默滋养了鬼怪的野心,造就了这一切。”

油灯在李予手侧,却只照亮了半张脸颊,他是渡厄的神明也是杀人的恶鬼。他看着王唤沉默,看着王唤无力反击。

“龙渊柏容是你的母亲,也是天权的首座,坐上那个位置她就要随着仙门的浪潮走。她可以不争,她可以不抢,那就只能躺下,看着其他豺狼撕走天权的血肉。她必须要争,她必须要抢,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看不见,却能知道七家的争斗已陷入僵局,他们死死地按着这张桌子博弈、厮杀,不会让任何外物打乱这盘棋。”

“七家争斗之下,无人能独善其身,她自顾不暇。”李予站起来,得逞地说,“用你性命换来的这阵小风吹不成轩然大波。”

贪婪与欲.望的洪流前,就算是天神也只是蝼蚁。

王唤就算是死,在幕后之人看来,恐怕也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所以我更要杀了你,这场狂风的发酵需要时间,我就是成为这颗萌芽。”王唤冷漠地说。

“没用,你知道根本没用。”李予毫不留情地撕下他的顽强,走到他面前,“凡人的命在他们眼中分文不值,唯有让所有人都痛了才会迎来转机。可惜我们都错过了。”

“你生不逢时,我死在浪尖。”

不是所有一往无前都能破开大山。

苍白的手抚上王唤的胸膛,隔着一层血肉,李予听见了久违的心跳,他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热烈、沉重的声响了。

“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当个缩头乌龟?”王唤似笑非笑。

“你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痛的也只有你。我死或不死,结局都是一样。”李予答非所问,他按下王唤的头,在他耳边呢喃,似恶鬼吸着他身上的生气。

李予极尽温柔地规劝:“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你磕疼了?这么怕?”王唤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

“是啊,我疼啊,我怕呀。”李予抬眼看着他,仰着头引颈受戮,那副模样很乖顺,怎么看都惹人爱怜。像是受尽风雨再也不愿漂泊的小兽,呜咽着躲到谁的身旁等待收留。

“此局已死,回天乏术。深入其中,不过自取灭亡而已。”他饱含委屈地说,“我被他们关在这里当作青廖的祭品饲养,日复一日地用血水熬,年复一年地用尸骨煮。数不清到底多少人为此而死,他们都要索我的命,日日不停,夜夜不休。我没杀人,却成了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这些命都要我背着。”

那双湿润的、可怜的眼睛充满心疼:“你和我一样是罪孽深重的恶人,手上没有人命,背上血流成河。你扛了多少债,修为停滞了多久?你想救谁?”

“仙门已经无可救药,你谁也救不了。”

王唤修的是苍生道,手中不斩无辜魂,可他脚下却尸骨累累。他是七家养大的孩子,是他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享尽了从尸山血海里赢来的优越,就要背负他们欠下的债。

这是天经地义。

躲不掉,放不开,没得选,王唤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杀孽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迈不过这道坎。

他要救他们,却发现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已成毒瘤,腐肉深入凡界骨髓,若将它剔除势必要伤及动脉,若不剔除定会带着凡界腐烂。

怎么取舍?他跪在惟和面前问了千百遍,那位陨落的神明没能给他答案。

“铛——”

长刀落地。

李予摸着了王唤的心,心怀怜惜地捅了一刀,带出了深埋已久的血与泪。

王唤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推倒,李予跨坐在他腰上,趴在他身上与他额头相抵,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神明慈悲:

“留下吧,抛下这身血肉,赎了罪,往后你再也不欠谁。”

这是一条漂亮的狼狗,专往人的心口咬。只这么一下,王唤就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他狼狈地爬起来,李予顺着往下滑,很快被他接住了,他把人往上托了托,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王唤必须要承认,李予让他痛了,痛彻心扉,可是:“你要剖开我的心,必先剖开你的心,我有多痛,你就有多痛。”

“你被困在这里,经年难逃,可我不会是你的镜子,也不会是你。”他潦草地扔下这句话,把李予掀到一旁的软被上落荒而逃。

李予起身,安静地望着门上逃远的剪影。

留下他,放了他,留下他……

空旷的长廊一片黑暗,慌乱的脚步声阵阵响起,地上拖着一道瞧不见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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