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吗?
这是一个顶没必要的话,因为事已成定局。
你恨他吗?
我也不会这么问,这显得挺没意思。
你开心吗?
我没问,因为这无关紧要。
你难过吗?
我不问,因为我更知道他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安慰。怜悯和安慰有时候会中伤一个人的自尊,对此我深有感悟。
我挑了一个宁静安详的午后,跟咖啡馆店长请了个假,把他约到我暂住的地方。
我本想挑一个谢言熟悉的、封闭式的场地,这样会加强他的归属感和安全感,但似乎并没有这种地方存在,无奈之下,我只能等魏家两兄弟都不在时,把谢言请过来。
几个月来,椒图并没有变得如它的名字般温顺,依旧是一个好脸都不给我,只不过是偶尔给它投粮时,它才会吃得忘乎所以,然后让我趁虚而入地摸它两下。
我把咖啡桌旁的椅子换成两张柔软的沙发,倒上能让人精神放松的热可可,在雾蒙蒙的雪天里,我开了顶灯,让环境变得明亮,开了电子壁炉,使房间变暖,带上能让人放松警惕的小动物……
谢言评价:“很温馨的环境。”
“两年前,这里还是一间十分像样板房的地方。”
“那这里的主人改变了它很多。”
“不巧,是我这个不速之客改变它了很多。”
“这是……魏先生的家?”谢言说,“还是说,现在要改口了,得说是你爱人的家了?”
“从所有权归属上来说,是他弟弟的。”我喝了一口热可可,默认了他的话,“他赞助,但房子在他弟名下。”
谢言刚从外面进来,寒气很重,端着茶杯暖手。他调侃道:“这么看来,他们关系应该十分好。”
谢言温和的气质似乎吸引了椒图,引得他频频来嗅谢言的脚踝。
谢言放下杯子,把狗抱到怀里,搔着他的下巴,“它叫什么名字?”
“椒图。”
“有寓意吗?”
我把取这名字的过程和寓意告诉了他。他笑说:“这么多年了,小动物还是不愿近你身?”
“我与它们无缘。”我摊手,又试图挽回道,“但有些大型的动物愿意近我的身,我至今碰到对我最友好的动物,就是匹阿哈捷金马。”
“据说这种马最是桀骜难驯,在你手里居然算温顺,而温顺的动物却会对你露出獠牙和利爪。”谢言把狗放走了,复杂地看着我,评价道,“古怪。”
我莞尔。他突然微笑说:“过多的寒暄和铺垫就免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我被他的话所惊到,这种惊讶不仅仅来源于他的直奔主题,也来自于我心里没底——我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能引导舆论,但其实只是情急之下夸下的海口。我不是评论家,没有针砭时弊的敏锐;不是批评家,没有犀利冷酷的眼光;也不是媒体记者,没有权威平台的撑腰;不是明星红人,没有任何影响力;甚至不是一位作家,没有老练的行文经验。
我的写作经验,只不过是在网上挂牌,帮人代笔写过几篇新闻稿——说来也奇葩,找我代写文章的是几位新闻专业的学生,却花钱找我这个学中文的人写稿。
我这种茅庐小生,写下百篇文章,甚至可能都没些网络红人吐口沫星子来的有流量。
我甚至都没见过薛耀所说的那位掌握高技术的学长,还不清楚薛耀能不能请的动他。
但海口已经夸下,再难,也得拿起笔。
……
“……我故意被他骗回家里,又故意反抗,让他把我拷住,达到非法拘禁的目的。我让他碰我,他对我用药,特意留下他的□□,但同时又剧烈反抗,让他弄伤我,留下伤痕。五年来,我总是在做噩梦,总是能梦见他。我时常把一把美工刀带在身上,一带就带了五年,以防他来找我……”
“够了,谢言。”我察觉到他的情绪不稳定,出声制止他。
我的笔记本放在面前,却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没敲下任何一个字,“……不用再说了。”
“怎么?”他嘲讽一笑,“时常带管.制刀具这类事不能写进去吗?”
我否认:“不,我也会时刻把一把刀带在身上,哪怕是在家,我袖口里也时常备着把刀。这很寻常。”
他没展露出惊讶,而是问:“那这把刀现在在你身上吗?”
我微笑不语。他也笑了。
谢言看着我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刀在我身上。”
我转而说:“虽然我很感谢你愿意信任我,对我倾诉,但如果你感到痛苦的话,你可以选择对我隐瞒。”
他的表情沉郁,但眼睛却很明亮,“不够详实,没有细节描写,怎么打动读者?”
“这是我要考虑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端正姿势,语气下意识变得公事公办,“说点客观的事,但不是你所做的,而是他所做的。文章要有侧重,所以我会把重点放在他的所作所为上。”
“然后体现受害者的无力感?”
我意识到自己又冷言冷语了,连忙挽回,“……我不是评论家,不会评价你的行为;也不是媒体记者,不会哗众取宠捕风捉影;甚至不是名作家,不需要听精彩绝伦的故事。我只是事件复述者、语言的润色者,所以你可以选择信任我。”
他疲倦一笑,但语气真诚,“相信你。”
***
我写了两篇文章,一篇理性,一篇感性。一篇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事件,痛苦中包含客观理性;一篇以新闻者的视角阐述事实,夹叙夹议,同时列举同类案件警示社会。
第一篇我用谢言的账号发送,第二篇投稿到一些平台私信,请求转载。
然后我见到了薛耀口中的学长——张培嘉。
虽说是学长,但他脸还上带着点婴儿肥,我们来到他宿舍时,他还全副武装,带着粉色猫耳耳机,手速如飞——叼着根真知棒打网游。听薛耀解释说,他十五岁考入P大,还有几个月才成年。
于是我们这几位大二学弟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等着这位未成年学长打完这盘游戏。
期间,我悄悄问薛耀:“你怎么打动他的?”
“我卖了几套他喜欢的游戏周边,跟他畅聊游戏走位,然后再痛斥姓莫的是个人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答应了。”
“……”
“怎么这个眼神?那限量版周边很贵的,到时候可记得请我吃饭。”
我笑了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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