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韩风致,今年17岁。
我现在很害怕。
我不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但现在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现在是深夜凌晨1点36分,我失眠了。
爸妈都睡了,我不敢找他们。
而这件事,我也不能找他们。
他不见了。他不见已经有一年多了,我找不到他,到处都找不到他。我很害怕,我最近总是做梦,我梦见他在笑,他越是笑我越是害怕,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我努力地想醒过来,可是我越是想醒来,他就越是笑得开怀。他笑得很开心,他开朗,他活泼,他围着我笑,他不让我醒过来。他想逼死我!
不,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韩风致。
因为我的出现,他消失了。他死了。我杀了他。
……
或许,有人听过“偷换人格”?
我很确定自己不是双重人格,我没有什么非常痛苦的经历需要分裂人格来保护自己,我也没有间接性失忆的症状,所有的一切改变都需要有一定的前提基础,可是我没有。
所以,我一定是被偷换了人格。
在潜移默化中我取代了他,我成为了他,我杀了他,并继承了他的所有。
可是我没有他的乐观,没有他的开朗,我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中,只有夜深人静时我才敢撕下自己的伪装。
很好,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我小心地隐藏着,拼尽全力去滑稽地模仿着,可是韩风致,你的生活太累了,我讨厌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的,我只知道我活的很痛苦,我真的做不到像你这样包容一切。
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在梦里对我笑,我害怕伤害你的朋友。
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你快回来吧,你到底怎样才能回来?
如果我死了呢?你会回来吗?
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
学校的生活很煎熬。我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我害怕惹别人不高兴,害怕惹得别人讨厌我。
我讨厌学校这个四四方方的天空,讨厌学校把学生当作犯人一样囚禁在里面,那就是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囚笼。我向一个朋友提过这样的看法,可是他却嘲笑我无病呻吟,他说所有人都是这么走出去的,谁没有吃过苦受过累?怎么别人都行我却那么多愁善感?我知道他是想说我矫情。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随波逐流般的木然,我猛然发现从我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这种神情,我惶然明白过来,不会有人理解我了,因为我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异类,我感到头顶上四四方方的天空突然朝我压了下来,我想起了鲁迅描述的那个“吃人”的社会,我很茫然,学校也会“吃人”吗?
或许只是我太脆弱敏感,没有人给我施压,我却兀自陷在了压力的漩涡里。这仍然是我所不理解的。
他是韩风致初中最要好的朋友,因为我,他们渐渐无话可说。
常常回到家里,爸妈都在玩手机,我很想告诉他们我每一天过的多糟糕,可是没有人听我说话,我独自回了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妈妈会问我要不要吃夜宵,她很关心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关心我的身体,我很感激她,我没有办法怪她,所以我只会加倍地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的父亲和母亲,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他们很辛苦,我是不该拿这点糟心事去烦他们。
如果是韩风致呢?他会怎么办呢?
爸妈又在吵架了,真的很烦很烦,我不敢出去,他们会骂我。
我真的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
我有一个性格很孤僻的同桌,他是林生。他说自己没什么朋友,我就成了他唯一的朋友。他告诉我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很同情他,我带他认识我的朋友,分享我的一切,可渐渐的,他开始向我展现他极其自我的一面,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想控制我,他想介入我的所有。
但很可笑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不愿意听我说话。
他的话慢慢多了起来,却不允许我再说话。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开始频繁地向我诉苦,我不知道他是想借此留住一个朋友,还是只是把我当作情绪垃圾桶,在任何时候,韩风致都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韩风致也很心软,可是我学不来,所以当我表露出一点点的抵触情绪时,他就对我冷嘲热讽,说我小心眼。
的确,我是小心眼,我已经小心眼到快要容不下他了。
时间越久,我心底的厌恶就越明显,可是我不敢将我的厌恶表现出来,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的问题,我只能在心里用恶意揣测别人,然后不留余地鞭笞自己。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
这是我的自诉书,但请明确一点,我不是韩风致。
我找不到他了,我失手杀了他。我会为此赎罪。
林生让我认清了我杀人的事实,我很感谢他,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但是,他配不上那么好的“韩风致”。他是帮凶。
我就赌一场,不用身家性命,也不要你任何赌注,就拿我最珍贵的东西。
你没有选择,那就开始吧。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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