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来酒城，这里的味道依然如此清新脱俗。
顾晏和燕绥之一前一后地走下飞梭机，馊味和汗酸味扑面而来。
顾晏看了一眼燕绥之的脸色。
够绿。
燕绥之不舒服地抵了下鼻尖：“去酒店。请问顾大律师订好房间了吗？”
顾晏应了一声“嗯”，然后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燕绥之。
燕绥之接过手帕，掩住口鼻，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那快点走，在这种空气里多待一秒都是犯傻。”
两个人叫了一辆车。车上有司机，不能聊及案件相关内容，所以顾晏开了其他的话头：“等案子办完，去看望一下吉蒂·贝尔女士。”
燕绥之：“好。”
酒城的一切都很落后，载客的车辆也年久失修，行驶的过程中噪音很大。燕绥之微微靠近顾晏，侧头说：“去探望老人家之前和约书亚打个招呼，别太突然。”
顾晏同样微不可察地向燕绥之的方向偏了偏，抬起手腕，弹出通讯记录。
约书亚：在忙吗？
约书亚：听说你和燕院长要来酒城？？？
顾晏：嗯。
约书亚：你俩的行程还真是不用打听。酒城地方小，两个一级律师又惹人注目，媒体在好多天以前就报道了。
约书亚：别订酒店了，来我们这边落脚吧，老人家一直念叨你俩。
顾晏：谢谢，不用了。等案子办完再去探望吉蒂·贝尔女士。
约书亚：行，正好提前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在报纸上看见燕院长要来，罗希攒了一堆糖等着送给他，期待了好多天。
燕绥之笑了：“他消息还挺灵通。”
……
这次的案件并不复杂，再加上两人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解决得还算顺利。
酒城地方小，经济条件落后，没有大商场。顾晏和燕绥之逛了很多地方，才终于凑出一份令燕大院长满意的礼品。
临进巷子之前，燕绥之去了一趟楼上的餐厅，打包了一份灰骨羊排。
罗希小丫头早就在巷口等了，一看见他们两个，便蹦蹦跳跳地迎过来，捧了一把糖给燕绥之。
燕绥之本来只挑了一块，怎奈小姑娘性格犟，盛情难却之下，那捧糖终究全数进了燕绥之的口袋。
进了屋，吉蒂·贝尔女士便迎了上来，在她的身后，约书亚·达勒正和切斯特·贝尔布置餐桌。
约书亚向来不肯面对面地表达出热烈的情绪，满屋子就他最别扭。他抬眼看见顾燕二人，只是不冷不热地催促：“快上桌，菜要凉了。”
燕绥之把礼物放到储物架上，笑着审视约书亚：“好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长高。”
约书亚：“……”
一桌人许久未见，气氛却并不生疏。顾晏不太会说话，只默默地听着燕绥之谈笑风生，偶尔附和几句。
谁曾想一顿饭还没吃完，便听见外面有嘈杂人语。
“谁是罗希·达勒？！”
约书亚从窗口向外看，能看见一个和罗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在门外呼喊，身边站着一个较为年长的男生。
较为年长的男生看起来比约书亚还要大上几岁，身量较高。
约书亚推门出去问：“你俩谁？”
“你是罗希的哥哥吧？”年长的男生不回答，指着小男孩脸上的一小块青紫：“看，你妹妹的杰作。”
顾晏和燕绥之也出了门，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被恶人先告状，罗希很不服气。她伸手扯了扯燕绥之的袖子，指着小男孩，说：“他抢我东西，他抢很多人东西。哥哥送给我的小车，差点被他抢坏。”
闻及此，顾晏瞧了瞧小男孩那块青紫，沉思了片刻，评价道：“形状不错。”
小男孩：“？？？”
“罗希·达勒，你真是个粗鲁至极的女孩儿。”年长一点的男生抱胸跺脚，恨恨地说，“一辆小车？你好意思说只是因为一辆小车？为了一个没价值的东西，你动手把人打成这样。”
罗希睁大眼睛，明显很震惊：“他先动手。要抢东西，抢不过我，他就动手。”
约书亚和切斯特平时很护着罗希，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两个少年人按捺不住，约书亚更是懒得废话，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来讨伐的少年也急了，很刻意地挽了挽袖子。
燕绥之拦在约书亚和切斯特身前，笑着对来找事的两个男生说：“所以你们生气的原因是没抢到喜欢的东西，还是没打过小姑娘？”
有哥哥在身边护着，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他仰脸对着燕绥之“啐”了一口，说：“你是坏人！”
燕绥之屈尊降贵地弯下腰，直视着小男孩，笑意不减，口吻却变得同样幼稚：“你也不是好人，你比我还坏。你是很恶劣的小孩子，做着与年龄不符的强盗行径。”
年长的男生及时拽住了暴走的小男孩。他很气愤地说：“大律师仗势欺人！怪不得那小姑娘为了一个破烂小车，就敢下这种死手！”
罗希从里屋拿出那辆小车塞进燕绥之手里，不开心地说：“我不要了，给他以后，我们去吃饭。”
燕绥之耐心地询问了几遍，确定小姑娘是真的不想要了。
对面的两个男孩热切地盯着燕绥之手里的玩具。
燕绥之把小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好一会儿。
久到对面的小男孩出声催促道：“把它给我！把它给我以后，这事才算完！”
燕绥之认真地问：“这个小车的颜色确实很漂亮，设计得也很仿真。你喜欢它的颜色，喜欢它的样子，对不对？”
小男孩斩钉截铁地说：“对！”
燕绥之“哦”了一声，很真诚地说：“它马上就是你的了。”
他把小车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一喜，赶紧伸手去接。
一旁的顾晏默不作声，心里清楚燕绥之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果然，在小男孩即将碰到小车的一瞬间，燕绥之手上施了点巧劲，小车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小男孩：“？？？”
年长的少年：“！！！”
两个男孩震惊到无以复加，下一秒，年纪小的男孩气血攻心，气得放声大哭。
燕绥之把其他人拽进屋子，头也不回地关上门，淡定地叫人继续用餐。
约书亚：“……还得是你。”
切斯特：“……牛逼牛逼牛逼。”
罗希：“耶。”
就连一向心软慈悲的吉蒂·贝尔女士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根赞赏的大拇指。
顾晏低头拨弄自己碗里的菜。从燕绥之的角度，正好能捕捉到他嘴角的一丝清浅笑意。
***
老太太年岁已高，不方便送客。顾燕二人登上港口的时候，只有三个孩子来送。
小丫头手里拿着燕绥之给她新买的玩具，乐得合不拢嘴。
上了飞梭机落座以后，起飞之前，还能远远地望见三个人影向这边挥手告别。
酒城的生活和德卡马天差地别，但当人们翘首仰望，映入眼帘的，同样是那片浩渺而璀璨的星河。
当夜幕降临，群星闪烁，总有人会抬头远眺星空。
即使隔着宇宙万里光年，也能分辨出那颗最闪耀的星球。映着满街黄白交织的灯光，就像看见了远方的好友。
我望着你，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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