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林初夏回去换鞋的时候总觉得脚底很痛,她没在意,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光脚踩在拖鞋上,那股刺痛更加明显,她忍着痛洗完澡吹完头发,才盘腿坐在床上看她的脚。
把脚翻过来时,林初夏吓了一跳,她的脚底起了好几个水泡。
数了数,5个!
最大的像蚕豆那么大。
轻轻摸了摸,水泡鼓鼓的,里面好像装满了水。
林初夏傻眼了。
就在这时周艳开门进来了,林初夏如蒙救星般的问她,“阿姨,我的脚起了5个大水泡怎么办?”
周艳也惊讶,“水泡?怎么会起水泡?”
“就走路走太多了啊。”
周艳撇着嘴露出一个很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有点看不惯,停了一下才说:“用针把水泡挑破把水挤出来就好了。”
林初夏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汗毛直竖,“太可怕了,有没有其他方法?”
周艳忙着准备给她儿子打电话,有点不耐烦的撂下一句,“你怎么这么娇气,那就只能等它慢慢好。”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林初夏看了看水泡,还是做不到周艳说的方法,只能寄希望于它快点好。其实她的手指下面的地方也隐隐约约发红,似乎要起水泡,但是因为带着厚厚的手套,加上她扫地时间并不长,所以水泡并没有真的起来。
周艳就在楼前院子里打电话,她几乎每天都要给她儿子打两次电话,林初夏听她讲过很多很多她儿子的事,知道他比自己大6岁。
周艳嗓门大,声音从窗户传进来,林初夏躺在床上听着,心里忽然有点羡慕她儿子。
临睡前,林初夏闭上眼睛在心里真诚祈求:“求菩萨保佑,明天早上醒过来让水泡全都消失吧消失吧,拜托拜托!!!”
大概她的要求太离谱,菩萨懒得理她,第二天刚一睁开眼,她立刻就去掰着脚看。
水泡还在,没灵……
而且还更疼了,她走路的时候不得不一瘸一拐的慢吞吞走路。
她扫完地喂了猫,然后去清理垃圾,踩在水泡上的感觉酸爽。
没有想象中那么疼,也没想象中难熬,只不过多费了点时间而已。
扫完地,下台阶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很小心,路过的游客偶尔会看她的脚,大概以为她是个身残志坚,来做义工的残疾人。
林初夏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感觉自己像是上岸后的美人鱼,因为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把这句自我感受发给了好朋友。
好朋友说她是上岸后的水怪。
水泡过了好几天依然没好,林初夏也渐渐习惯了一瘸一拐的走路和寺院平静的生活。
拖周艳大嘴巴的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娇气包,扫一天地就起了水泡。
欧阳专门过来问她:“是鞋子不合脚么?”
“不是。”
他继续追问:“那是为什么?”
林初夏不得不解释:“可能是昨天走路磨的水泡。”
“???!!!”欧阳一脸的震惊加无法理解,“也没有走太多的路吧?这都能起水泡!”
“唉,真可怜。”欧阳浮夸的摇摇头叹气,“一看你在家就是爸妈的宝贝,这么娇贵的小姑娘,来这里受苦。”
林初夏尴尬的头皮发麻,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觉得欧阳误会了,却被说成是爸妈的宝贝,有种灰姑娘偷穿公主衣服的心虚感。
欧阳没有讽刺她,是真的在感慨,就是这样才更令她尴尬。
更令她无语又尴尬的是,欧阳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格格。
晚上,周艳又在房间里跟她说听来的八卦,林初夏沉默的听了一会,鼓起勇气说:“阿姨,你以后别跟他们说我了,就我爸妈什么的,都不要说。”
周艳瞬间沉默了一下,说:“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说。”
得到她的保证,林初夏猛的松口气,像是大石头落地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
只要周艳不说,那就没什么。
她承认她自卑,她虚荣,她玻璃心。
——
林初夏慢慢接受了这种生活,并快速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受不了斋堂里繁重的规矩,就每天上午扫完地去寺院外面吃素斋,然后下午就吃点零食。
这天,林初夏照例出去吃饭,吃完饭又吃了个冰淇淋,然后把雪碧倒进玻璃杯里冒充白开水。
没办法,不然周艳又要看不惯她,她不想听周艳叨叨。
冰淇淋很好吃,冰雪碧也很好喝,林初夏觉得很快乐,于是她快乐的拎着装了雪碧的水杯,路上用火腿肠喂了喂猫,然后哼着歌慢悠悠的散步回去,准备躺床上看楚乔传。
她每次回来都没有碰上谁,即使碰上了,除了欧阳会跟她说话,组长偶尔会跟她点点头,也就没谁了。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宿舍楼门口坐了几个人。
林初夏立刻紧张了一下。
完了,这得说两句吧。
她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几个人都和她不熟,紧绷的心情立刻就放松下来。
林初夏的社恐恐在和半生不熟的人打招呼,例如热情过头的欧阳,但是对于陌生人,她一向很泰然自若。
林初夏泰然自若的拎着杯子目不斜视的路过人往宿舍走。
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个清冷冷的声音,带着一点温润的笑意,清晰又肯定的叫她的名字,“林初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修仙的?”
林初夏一愣,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
竟然是那个特别高冷的男生,他叫程什么来着?
好几天没见,林初夏都忘了这个人,还以为他走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没想到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更没想到,这个人不是热情过头的欧阳,不是组长,而且她都不认识的,气质清冷淡漠,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那个人。
欧阳叫她格格,组长和其他人叫她小师兄,唯一知道她名字的周艳叫她初夏。
林初夏其实是很封闭很冷漠的人,她不知道寺院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叫什么名字,她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和她一起的那些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对她来说,他们只是属于她漫长人生中的一段过客时光而已。
但是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林初夏”,这三个字像一条分界线,把他和寺院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全部都分割开来,成为独立的一个人,清晰又完整的出现在她眼睛里。
这是林初夏第一次真正的“看见他”。
也只是看见而已。
他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
最让她惊讶的是,他看起来真的太冷淡了,比她还生人勿近。
可是他竟然会知道她的名字,还主动跟她说话。
她跟他不熟吧?
而且……他问她修仙?道教才叫修仙吧,他们现在这不是佛教寺院吗?
林初夏很懵的停下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声音都带着懵,“嗯?修仙?修什么仙?”
林初夏瞬间在脑子里给他找好了理由。
他应该是口误,他可能是想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
她讨厌有人问她家住哪里,父母做什么工作,有几个兄弟姐妹。
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讨论哲学问题,林初夏立刻就来劲了,她双眼发亮摩拳擦掌的准备跟这个叫程什么的讨论个三天三夜。
她跃跃欲试,就等他继续发问了。
然后林初夏就见他垂着眼睛用手给她数:“你早上不吃,中午不吃,晚上也不吃。”
数完他抬眼看她,清冷冷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不是修仙是什么?”
林初夏:“……”
林初夏:“……”
林初夏:“……”
怎么会有人把阴阳怪气说的如此一本正经……
他不是非常高冷吗?还会阴阳人?
林初夏噎了半天,嘟嘟囔囔的憋出一句:“你不是也没吃吗?”
这会还在这坐着阴阳她。
他看着她笑了下,笑容转瞬即逝,清冷的声音带着笑,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温软,“因为现在才10点。”
林初夏又噎了一下,被噎的有种气闷感。
她瞪着他搜肠刮肚的想点说什么也来噎他一句,可恨自己不善言辞,半天也找不到一句有杀伤力的话。
林初夏呼出一口气,很无语的准备喝口水缓解一下无语的心情,拿起杯子,另一只手放上杯盖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想到,他是怎么知道她早上不吃中午不吃晚上也不吃的?
念头刚刚闪过,一个路过的阿姨突然指着她的杯子惊讶道:“小姑娘,你的水怎么起沫了?”
嗯?起沫?
林初夏一愣,忙低头去看她手里的杯子。
看见杯子的一瞬间她才想起来,她杯子里装的是雪碧,大概是她一路走过来动作太大,大半杯的雪碧被她晃出了沫子,此时那些小泡沫正在一个个爆掉。
林初夏:“……”
一时间门外的几个人都“唰”的看着她,纷纷迷惑她的白开水为什么会起沫。
“……”
如果她说她把雪碧装杯子假装白开水,她们一定觉得她是神经病吧,周艳知道了肯定又会说一大堆话念叨她。
林初夏心虚的握紧手里的杯子:“嗯……这个……谁知道呢……”
目光不经意对上程高冷的脸,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初夏心虚的脚趾扣地,转身就走,习惯性的拧开杯盖想喝口水缓解一下,杯盖拧开的一瞬间,手里的杯子发出了“噗”一声,碳酸饮料开盖的声音。
林初夏茫然无措的睁大了眼睛,从脖子到后背直直一条线都僵硬了。
反应过来,她猛的加快速度,快速的走掉了。
只要她走的够快,尴尬就会被她甩在后面。
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和很快就被林初夏忘了。
但是她从周艳哪里,知道了他的名字,程清远。
莫名的,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就知道是他。
——
水泡过了几天不但没有半点好的趋势甚至开始变得又痒又疼,林初夏痛定思痛,决定把水泡剪破。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一点也不疼,但是剪开水泡的那个感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把水挤出来之后果然轻松了很多,甚至走路都不疼了,她忽然有种怀胎十月终于生产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林初夏步履轻盈,神清气爽的从宿舍楼往工作地点走。
她前面是欧阳和一个脸熟但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
欧阳转头看到她,立刻笑问:“格格,你脚好了吗?”
“好了。”提起这事林初夏就很兴奋,难得兴致勃勃的分享,“我把水泡剪破就好了。”
“咦——”
前面的欧阳和身边的男生五官紧紧皱着,反应和她第一次听周艳说的时候表情一样。
不知道怎么,看着他们难受的样子,林初夏心里竟然有种隐秘的爽感。
林初夏浑身散发着老实人的气息,仿佛没发现他们的抗拒,一脸老实纯良的把剪水泡的过程和感受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并描述的惟妙惟肖。
“我一开始用的是针,扎进去没什么用,然后我就用指甲剪……”
“咦——”
他们果然一脸更加受不了的表情,不知道是嫌弃的,还是急着上班,脚步都加快不少。
就连话超级多的欧阳竟然都没有接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
林初夏看着他们,心里觉得更爽了,偷偷的勾起嘴角。
背后忽然有人轻轻笑了一下,是那种忍俊不禁的笑。
“?”
林初夏(邪恶的)笑容一顿,疑惑回头,才发现她后面还有人,一个脸熟但是不认识的二十多岁很书卷气的男生,还有一个就是程清远,看不出来是谁笑的。
反正都不认识。
林初夏觉得他们应该不是笑自己,她又回忆了一下她刚才说的话。
她也没什么好笑的吧?
嗯,肯定不是笑她。
林初夏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一个陌生的男声感慨说:“好乖好软啊。”
程清远看着前面女孩乌黑柔软的头发和白嫩的耳廓,嗯了一声。
林初夏听着这对话,疑惑的皱了皱眉。
怀疑他俩是在说自己,又觉得不可能吧,她还在这呢,当着她的面就讨论她了?
林初夏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不是在说她。
身后却忽然传来程清远认真的语气,问:“林道长,伤口好了吗?”
同行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林初夏脚步一顿“……”
无语。
他长一张高冷不接地气的脸,竟然这么会阴阳!
她一开始以为他高冷,没想到这么外向。
“好了啊。”林初夏回头看了程清远一眼,他也在看着她,脸被阳光照的皮肤很白很白。他眉眼清俊,眼睛很黑,看起来很沉静,看人的时候,让人有种被他专注注视的错觉。
林初夏怀疑他刚才没听到她说的话,想到他一直阴阳她——
林初夏故意又讲了一遍她剪水泡的事想膈应他,她一边讲一边不时回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她失败了,他太能忍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初夏偷摸观察他的时候恰好对上他视线,程清远好像笑意更深了,笑的眉眼弯弯,以前高冷巯离的气质半点都不见了。
程清远黑白分明,沉静好看的眼睛看着她,没膈应到他,他看到她的眼神,就好像她讲笑话一样,眼睛里都是笑意。
林初夏:嗯?
林初夏被他笑的满心疑惑,惊疑不定的又看他了一眼。
他还在笑。
他到底在笑什么?
她也没说什么好笑的事吧?
正好到了分叉路口,林初夏带着满心的莫名其妙和惊疑不定走了。
同行人忍不住问:“第一次见你个样子,你怎么跟格格很熟的样子?还有林道长是什么?”
程清远想眼中带着没消散的笑意,“她故意的。”
“谁?什么故意的?”同行人更加疑惑了。
程清远垂眼轻笑了一下,摇摇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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