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现今的华王后宫,除却已避世多年的太子生母大明妃,就是执掌六宫大权,后来又亲自抚养太子华泠的王后,可惜这对少年夫妻历来貌合神离。
从前后宫里有天下第一美人阳曦公主,如今日渐强大的华王后宫里,更是有多不胜数的年轻妃子,近年来比较得宠的,除了来自越国的凝漩夫人,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位,承宠不过两年就如日中天的澜妶夫人。
“放心,只有我。”灵越笑得清浅。
她轻装简衣,作最普通不过的宫女打扮,只腰间系了条淡青半月丝带点缀,就如夜昙盛放让人挪不开眼,可这一切在澜妶夫人眼中,纯粹属于是最刺眼的存在。
澜妶夫人惊恐地目光转了好几圈,确信没有额外的人,才算松了口气。
澜妶夫人陆嫣与敏感多疑,透着浓重警惕,“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灵越指尖点点脑袋,“忘了,数月前已经荣升为夫人了,澜妶夫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陆嫣与上前掐住她的手,厉声道,“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灵越眼中透着狡黠,“看来你并不想在这儿见到我。”
手却巧妙挣脱束缚,她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深嗅一口,“还弥漫着脂粉花香,和你常用的云隐香味道一模一样,我不太识货,那个窗纱应该是千金一匹的月魂纱吧?听说阳光穿过它也似月光般柔和,第一次见果然长见识了,难怪澜妶夫人常常来这里,确实是个风水宝地,我也喜欢。”
这话茬不对。
青灵越虽笑盈盈的,却很假,人已经站在了这里,显然她洞察到了什么。
陆嫣与掩盖自己的慌乱,“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灵越,你这个人自命清高,不会主动索取,没有棘手的事绝不会轻易来见我,说吧,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你需要我的帮忙?”
灵越:“果然,和聪明人说话不用多费唇舌。”
陆嫣与冷笑,“剥下这层皮,你还是那么讨厌。”
灵越不在乎,“对我来说,除却生死都是小事,可是嫣与,对你来说,私通?算不算得是上一件大事呢?”这个能惊动宫闱的秘密竟被她随意说出。
瞬间,陆嫣与脸色无比苍白,颤抖嘴唇,想辩驳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果然!被这个女人发现了,她并不怕青灵越知道她的阴私,只是青灵越一旦知道了私通这件事,对方是谁她肯定也知道了…
更像一种侮辱和自尊被挫骨扬灰。
滔天的羞辱感几欲将她淹没,她看向灵越纤弱肩颈,杀心顿起。
青灵越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眸光如箭,转头看向她躁动的手。
她笑容越发冷,完全没有给对方留情面,“并且还是和…”
“啊啊啊!!”陆嫣与崩溃了!双手抱住额头呼吸急促,呐喊尖叫:“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闭嘴闭嘴闭嘴!!!”
“嘘——”灵越指指枢窗外。
嫣与顾忌颇多,猝然收声,她双眸充血红肿骇人!
此刻真是气极又痛极,因为一旦看到这个女人,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和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仿佛随时都会溃败,一座大山重重碾压在身上,让她根本无法喘息,可又无可奈何。
她青筋暴起、瞳孔微睁,“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瞧她这变幻多端的脸色,惹得灵越终忍不住嗤笑出声、笑弯了腰,就在陆嫣与脸色愈黑,忍不住快要爆发时,才笑够了。
“听着,我不想掺和你那些破事,今天来只是好心提醒你,若还想荣宠依旧的话,大牢里的那个才是你应该警惕的。”
“赖娉嫱?”
提起这件事,嫣与简直想把眼前人撕心掏肺,她咬牙切齿质问,“两年前你告诉我,你无意陷入深宫泥潭,也不稀奇宫里的荣华富贵,我相信了你,也拯救了你。可是一月前,太子殿下和建章宫太监在永巷对你争相抢夺的事,则传遍了整个永巷,而原本要抓刺客的郎中令,最后却把娉嫱带走了,你听听,多么耳熟的开端。”
她怨毒控诉,“青灵越,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骗你?”
灵越嘲讽,“嫣与,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是你亲口对我说,一心倾慕二殿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大人,再三恳求我把机会让给你,结局怎样你也无怨无悔。虽然没有当上太子侍妾,现在不成了华王宠妃了不是么?让无数人艳羡不就是你想过的日子吗,你现在又在向朝我抱怨什么?抱怨事实无常,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
“你装什么无辜!”
嫣与怒气填胸,怫然低吼,“华王早就老了!身体衰败活不了几年了!而太子殿下根本就是……”说到这,她立刻住了口,反正一切的一切,她只能打碎牙齿含血往肚里吞。
她将所有的不甘都怪到了始作俑者身上,眼射凶光,“灵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当初才那么不情愿?”
不怨怪陆嫣与充满怨恨,以华国礼法,一旦王上殡天,所有妃嫔除了太后,只有殉葬这一个结局,属于华王群雄逐鹿、纵横开阖的时代已然成为过去,时光与他那具日渐枯败的身躯都充斥着腐朽,陆嫣与绿鬓朱颜不过二十年华,怎会甘愿陪葬,成为枯骨,一切化为梦幻泡影。
灵越睨着她,“不必把我当成你悲剧生活的借口,别忘了,这是你的选择。我很了解你,宫婢与妃子,就算那些奢侈珠翠和主宫权力仅在你手里一日,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它。”
嫣与冷冷看着她,也无法反驳。
“当然,比起蠢出生天的娉嫱,嫣与,我更欣赏你向上攀爬的勇气。”
嫣与气笑了,充斥凝视地上下打量她,恶意毫不遮掩,“灵越啊,你还是这么的高高在上,好一个神圣高洁的灵魂,你又凭什么瞧不起我?不看经过论结局,现在的你可比我要低贱。”
灵越目光诡诞,“我何曾瞧不起你,别忘了,我同样也是这样狠毒又不择手段的恶人,嫣与,我们都是一类人。”
两人关系微妙且冗杂,在数次交锋、威胁中摇摆不定,嫣与心中涌起股复杂的情绪,闭上眼,“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真心把你当好姐妹的蠢笨宫女?以你现在的身份,呵,碾死你跟碾死蚂蚁差不多,今天你以为今天还出得了这扇门?”
“原来一旦得势,就对昔日姐妹斩草除根,就是澜妶夫人的处事准则。嫣与,你还不够狠,这两年使的绊子也还不够高明,若想永绝后患,你得抓准机会一举摁死我。”
“就像你现在这样?”
两人话说得莫名其妙,又暗藏杀机,嫣与脸色晦暗复杂。
灵越:“行了,我们两个没有必要在这虚与委蛇,娉嫱在大牢里可当不了多久哑巴。”
茗嫣冷笑,“我凭什么又要当你的刀子?故技重施,娉嫱抓住的可是你的把柄,要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是么?”灵越笑着,“可是她那天发现玉珏在我身上了,这么眼熟的算计,你说,若真攀扯出来什么来,以太子这般谦和温厚的性格,会不会治你和我一个欺君之罪。”
边说着,她从裙摆褶中拿出块羊脂玉珏。
一见此物,嫣与立刻脸色大变。
她慌忙摸摸腰间,失色惊慌,“你为何还有一块!”却发现自己贴身的玉佩不见了。
“这块是你的,我那一块已经被娉嫱被拿去了。”说着,她将神不知鬼不觉从陆嫣与身上偷来的玉佩,又双手奉上,还给了她。
陆嫣与恼怒一把夺回!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胡诌!你当年还说这是你的家传玉佩!结果呢?”
“反正东西已经在她那了,你说,听了故事的肃月潭会不会去找太子求证真伪?”
骤然间嫣与明白了什么,目光也凌厉起来,“是你!你当年就已经算计好了,这辈子都能用它来挟制我!”嫣与本来年纪就不大,只是在满头珠翠堆砌下显得浓艳魅惑,现下真情流露,还是暴露了年少无知与稚嫩。
灵越猝然一笑,“谈不上一辈子,能派上用场就行。”
“好狠。”
光线恍恍,嫣与阴阴地说,“当年在璇玑娘娘庙可是我救活了你,你染了疫症,所有贩奴都要将你丢到坑下喂狼,是我日夜偷东西去喂你,你现在就这么对我?狼心狗肺的狗东西,犬豕之徒!”
灵越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消失了,“你真要和我清算这些年的是非过错?”
她没有生气,只滞留了丝不耐,“挟恩图报并非良策,我的确不是个好人,但嫣与,你除了一副好皮囊,我知道你骨子里的功利庸俗、好高骛远、虚荣肤浅,那时候的你还没那么杀伐果断,懦弱胆怯淹没了你,你满腹算计、谨小慎微需要一个更好拿捏的靶子来抵挡攻击,包括用你那愚蠢又尚怀算计的良心救下我。”
“但,我欣赏你的虚荣和能力,正是我的施舍让你拥有现在的一切,你如今吃下每一口佳肴、喝的每一口茶都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我确实天性狼心狗肺,但恩情早已报完,而你更应该学着聪明些,可别没享受几天,就登高跌重,这可比从未得到还难受吧?”
这番话算是威胁了,陆嫣与心下漏了几拍,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罕见没有发火,“灵越,你真是好深的城府。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看不透你,你这种人,到底为什么会进宫?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看时间差不多了,灵越没再回答。
她瞥向窗纱光影这样说,“半月后,我就要被放出宫了,再也不用担心我威胁你了。”
“可笑,你哪一句话是真的?”
灵越凑近她,嗓音低沉蛊惑,“相不相信无所谓,反正你也必须这样做了,你必须得救我。”
看她嘴角擎着一抹笑,嫣与心中泛起莫名恐慌,抬头问:“你什么意思?!”
“砰————!!!”
殿门被一脚蛮力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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