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云雾间数十人身影瞬间暴起,如同鬼魅般朝他们围剿而来。
那支冷箭瞄准地正是华清沉坐的位置,虽被他侧身躲过去,但车厢被射了个大窟窿,寒风顿时灌进来!
被马车剧烈摇晃惊醒的无桂还迷糊,满脸惊惧,“怎么了!”
“有危险!保护好自己。”
灵越立刻用衣袍堵塞破洞,埋伏的刺客一时难以分清里面人的位置分布。
车顶的人被裴淮延一剑斩杀,踢了下去。
华清沉一凛,手中竹简飞速向无桂击去,禧桂跌倒同时,镖刃如流星呼啸袭来,划出一道银色残影,正好击中的方才无桂脑袋的位置。
华清沉道:“趴好。”
灵越惊诧看向那镖刃,听声辨位,埋伏着高手!
“公子,没事吧?”裴淮延与歹徒剑光闪烁,搏杀间也关注着他们。
“守在这里没用,他们埋伏了人。”
马车疯狂摇晃,华清沉努力稳住身躯,冷静分析。
裴淮延抬手斩断袭来的冷箭,知道守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车厢迟早会被射成筛子。
到时候他们会很被动。
他手持长剑、身形如风,瞬间跳进林间将放藏身放暗器的人绞杀,与周遭多人激烈交锋起来。
裴淮延离开不过瞬息,车顶便再次飞上一大汉,手举大戟!寒光一划,半个顶盖就没了!
马车内部暴露在了人群中。
机灵的灵越隐匿在一侧盲点,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华清沉选择站在暴露位置,她身手敏捷矫健,狠戾地朝他腿杀去,那大汉惨叫一声跌落车厢,顷刻被外侧侍卫放倒。
混乱中,灵越瞥见人群中血花飞溅,双方都伤亡不少。
此刻,马狂啸一声!后蹄一刨疯了似地乱冲!
车内三人东倒西歪,根本稳不住。
无桂试图去硬拉缰绳,可马屁股也被射了几个血窟窿,他手都勒出血了还是完全控制不住。
身后杀手在追。
荒诞的是三人随时可能先死于疯马蹄下。
“不行,姐姐!颠簸下去车迟早要散架!”无桂急得满头大汗,大喊道。
“斩断靷绳。”华清沉扶着车壁,做出决定。
“公子!”灵越心惊,“砍了马车会翻的。”
“雾气太浓,前方不知何时会撞上岩壁还是大树,不如现在赌一把。”他目光沉着冷漠。
灵越咬牙,朝无桂吼了一声,“护好脑袋!”
便一刀斩去靷绳,车厢与马彻底分离!
疾速惯性将整个车厢带翻,连拖带滚在林中翻滚了几大圈,飞出去数十米,直到撞上竹丛才停下。
整个马车也彻底散架。
冲击发生时,灵越试图用身体紧紧拥住公子,但华清沉身姿挺阔,伸手就一揽反而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翻滚停歇时,她浑身疼痛,睁眼只觉得天旋地转,反胃欲作呕。
管不了自己,她拉起身旁人,“公子,没事吧?”
华清沉脸色苍白强撑起身,冷汗浸润脸颊,“没事。”
刚才撞击的力道全施加在了他身上。
安下心,灵越急切寻找小孩的身影,在一株粗竹木下,看到了那抹褐色衣角。
扒开碎木板,无桂脑袋青紫一动不动,灵越试探了下鼻息,才算松了口气。
万幸撞是竹林,韧性不错,小孩只是晕过去。
后方马蹄疾驰声,越来越近。
灵越扶着无桂,心知她一个人要带两人逃,绝对跑不了。
这时华清沉勉强撑着根竹枝站起,双眸低垂,脸色差得吓人。
“把他藏起来,一个晕过去孩子,他们不会赶尽杀绝。”
两相权衡,灵越将无桂藏在另一方向乱簇草里,他身形尚小轻易就塞了进去,便搀扶着公子,艰难向前腾挪。
马早跑没有影了,她没有方向,只尽可能往荆棘密布的地方躲。
华清沉伏在她肩头,气息不匀,声音嘶哑:“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一个人逃还能活命。”
泥土湿滑,灵越险些滑下去,她站稳撑了撑他身躯,一个劲儿埋头探路,根本不听他废话。
华清沉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面对生死存亡时刻,他简直过于淡漠。
灵越声音冷硬,头也没抬,“胡讲,我得上天眷顾,你天命不凡,都不会死。”
动静顺风而来,那伙贼人已经在捣鼓马车残骸,什么都没找到,正大声叫骂着。
华清沉没再劝她离开,虚虚指了个方向。
“那便再赌一把,那边似有水流声,容易隐匿声音踪迹,往那边走。”
灵越艰难往那边悄声移动。
她心知算是插翅难逃了,这边尽力拖延,只盼裴淮延那头速速脱身,前来相助。
“这边!这边!人往这边逃了!”有人高喊。
山野间杂草丛生,踩踏痕迹很明显,马蹄声越来越近。
华清沉轻叹,“蕴儿,看来我们还是缺少一点运气啊。”
听到公子这般唤她,她身体一僵,可现在她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我以为公子还要继续装作不认识我。”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围上来的人马,死死捏着袖中匕首,眼中藏着尽是狠意,“不过,还好你遇见的是现在的我,我更不讲理,只要我这匹疯狼还在,你绝对不会死在我前面。”
碎发遮住华清沉眉眼,他清瘦身躯在寒风中静静伫立,没有理会周遭穷凶极恶之徒,他只冷眼看着毅然决然护住他的少女,眸中清冷开始化解,这个女孩与从前不同了,个子长高了,皮肤变白了。
只是骨子里的倔意与狠辣,还是有增无减。
围上来的几人,见逃跑的只有他们一弱一伤两个人,就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其中一人还拎起缰绳一抬蹄,羞辱似的扬了他们一身泥。
这群人装扮像山匪,可武功相当上乘,不知是何来历。
有人觉得没有威胁性索性直接跳下马,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
二人虽狼狈,看着这伙歹徒却不惊慌。
“临璧公子,听说你武功尽失,还患上了失心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生混成了这副模样?不像是人,反倒像畜生。”男人只露出一双眼,恶狠狠盯住华清沉,“不对,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只是现在脱掉了那层皮而已。”
马上人戾气更重,“你还废什么话!都绑了拖回去再说。”
男人冷哼一声,从腰间取下绳子。
灵越坚定站在公子身前,遮住他的视线。
那人对她很不客气,“贱女人!胆子倒不小,给我识相点!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这堆人是旧国遗民,对华清沉可谓是恨之入骨,理所当然地把灵越当成了他的女人,对于他们这群亡命之徒来说,折辱临璧公子的女人,当然只会更有满足感。
灵越身姿颤栗,仿佛被吓到,竟自愿向他伸出双手,“好汉,我好害怕,别杀我。”
这倒使男人打量起她长相,拎着绳子走过来,“华国人就是贱!不过你这小娘们儿长得还不错。”
华清沉看着她的戏码,没作反应。
一双夷柔娇媚无骨,在光照耀下白皙得可怕,可就在他准备绑时,那双手顺势抓住对方手臂,她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出手毒辣且致命,手臂锁喉制住男人同时,银刃染血!一刀封喉!
男人血液喷涌,捂着脖子僵硬倒在地上,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明显是活不成了。
她冷冷啐了一口,“傻逼,你现在这幅模样,也很好看。”
“老四!!”
马上的男人骇目震心,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贱人!你找死!!”
几人一拥而上,灵越一掌推开华清沉,紧贴马腹掠过,险之又险的避开那一剑。
她借力打力,身形在空中翻转,匕首寒光锋利,灵越一刀利落割断马脖子,鲜血喷了所有人一身!男人狼狈跌落马背,她找准空隙,解决了一个。
与此同时,一剑却杀进了她肩胛处,灵越一晃反身踢开了他。
血溅进了她眼眶,目光所及皆为绯红,灵越杀红了眼,很诡异,她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疼。
灵越很强,可惜人数众多,她很快就落了颓势。
他们其中一人武功极高,连砍她两剑,□□马前蹄腾空,长剑自上而下,欲将她一分为二。
当青灵越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山野时。
泠光一闪!
后方袭来快剑把男人挑下马,当场一剑封喉。
灵越回身,模糊的眼中出现的是一袭降世白衣,他身法飘逸灵动,似流动山雾凝结的清雅之态,手持长剑,摇曳间就轻易杀了偷袭她的两人,如银色蛟龙划破夜空,华清沉的剑法凌厉,又状若柳絮之态,让人难以捉摸、防不胜防。
他速度不可思议的快,仿佛将身法与剑法结合到了极致。
长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进最后一人的胸膛,直取要害。
解决完所有人的华清沉,杵着剑单膝跪地。
吐出血的同时,‘铮——’的一声长剑断成三截。
“公子!!”灵越惊恐失色,上前扶起他,此刻华清沉苍白如雪,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
“你是不是不能强行用内力?用了就发病?”
华清沉嘴唇溢血,双眸紧闭死死克制着什么,“不用也是死。”
“药呢?身上有没有药?”她搜起了他单薄衣物,这番折腾别说药了,方才那剑都是华清沉捡别人的,想起应该在那辆散架的马车上,灵越暗骂一声。
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华清沉整个人很孱弱,浑身止不住的在颤抖,浑身每一滴血都在挣扎疯跳,仿佛要挣脱□□的束缚。
他双眼逐渐迷离,只余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灵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心焦道,“你是冷吗?”说着脱下外袍紧紧裹住他。
可华清沉状况愈发糟糕,双眸似被烈火焚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扭曲,比死还煎熬的痛苦。
他忍受不了这种极致折磨,习惯性捡起断剑,就往自己肩上捅去。
血红从指尖缝隙中溢出,染红了白衣。
没有任何时刻,比此刻还要让灵越惊恐和无助。
为防止他再度自残,她只能选择紧紧抱住他,制约住华清沉手脚不能再伤害自己。
万虫啃噬、血液沸腾之痛,让华清沉发出凄厉嘶吼。
丧失理智的他已全然无识,几番挣扎,一掌打开了她!
灵越翻滚在地差点吐血,半天缓不过来。
崩坏、难受到极致,华清沉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湍急水流中。
下游就是瀑布,雾云障日可能是百米悬崖。
灵越瞠目欲裂,义无反顾跳了下去,试图将华清沉拉上来。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水性,水流汹涌澎湃,她护住不停挣扎的华清沉已经很艰难,还不停地被暗流下凸起石块撞击,身体本就受了重伤,不过几下她就散了力气,最后被大岩石一撞,彻底晕了过去。
她只知道,自己意识不清前,还死死抓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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