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江际流要把许氏关押,而许昌与其母则是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民众也是敢怒不敢言,都愤恨地看着江际流几名官员和嘴角压不下来的许昌。没敢抱太大希望的许氏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还是决定搏上一搏。
身上的新伤与旧伤,使得许氏咽不下这口恶气,硬生生吐血昏迷倒地。
许昌和许母被刘县丞打发回家,听从发命。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五两银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塞到刘县丞手底下。
刘县丞小眼一转,看了眼远处的江际流注意力在昏迷的许氏,抬手洋装清嗓。
天气昏暗,稍作整理一天的事务,刘县丞紧跟在身后,把今日堂上的江际流夸得天花乱坠。江际流一皱眉,刘县丞立马闭嘴不作声。
放衙时,江际流挥挥手把身后的刘县丞叫过来。
刘县丞:“大人,您有何吩咐?”
不太放心的江际流,心里涌出不安的感觉,“你走在我前面。”
“大人,小的怎敢走在大人身前。”
话语里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今日定是让大人不愉快了,低头两手作揖在江际流身侧,冷汗直冒,他知道惹江际流不愉快的下场,两条腿不听话地开始哆嗦。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主簿则是站在江际流身后,大气不敢出。
没想到自己的话能人这么多人惊怕,江际流看向周围人,没一个人敢抬头看他,看来原本的江际流真的有些手段啊。
“刘县丞不必惊慌,本官没有别的意思。”
“那大人的意思是……?”刘县丞抬头,能看出他额头上的细汗。
江流:“无他意思,叫你走在本官面前,就走在本官面前。”
猜不透江际流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在江际流的面前,按理说,他的职位低于江际流,是万万不能走在前的。
县衙的大门被两侧门子缓缓拉开,哪知菜叶子和臭鸡蛋一同扔过来,为首的刘县丞被砸中,闭着眼被砸了数十下,民众纷纷破口大骂。
“天杀的你们这些当官的,昏庸无道、不作为。”
“为何这般为难一弱女子,与许家同流合污,见钱眼开,天杀的,老天为何不收了你们!”
“看来这是天要亡我明东这片小地,走了一个不作为胆小怕事就罢了,来了个小的,作恶多端……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几人捂住嘴,生怕江际流大发雷霆降罪。
被砸菜叶子臭鸡蛋的刘县丞,听到民众的这些话,想大骂又不敢,怕是这次要惹怒了大人,这些人不会用好果子吃的。
可这一次,江际流始终一言不发。他微微皱眉,看着底下一群民众,多是村里的农妇壮汉以及老人家,有穿着干净但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有刚下了田急慌慌跑来还挽着裤脚的,一些县里眼里闪出正义不服的。
江际流叹了叹口气,“唉。”
“都散了吧。”
刘县丞又一次哑住,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换作是以往早就怒发冲冠,要人这些刁民付出代价了,怎么这次转性了,难道是与这次落水有关,伤了根本?
江际流怎么也没想刘县丞脑补了一大堆东西。
转身看了一眼主簿,杨主簿得到指示,带领若干衙吏散开闹事的民众,留下一些人打扫县衙大门处的一片狼藉。
走前,江际流给这些正怒上心头的老百姓留话,明日还是同样的时辰,等他们前来观望。临走前大家都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跟在身后的刘县丞和杨主簿,江际流在上马车前,转过身看着两人。
替刘县丞拿掉脑后的臭鸡蛋壳,郑重地理了理他的领子,“刘谦在刘县丞啊。”
又看了在刘县丞比较后一点的杨主簿,拍下对方的肩膀,“杨功德杨主簿啊。”
最后的啊字都拉长了音,两人立即低下头心底惊慌失措,看来这次是大祸临头。可江际流并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了几眼两人,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离去。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分别都没有说话,心里琢磨个不停,也不知道江际流是咋想的,怎么落水了就转性了一般。二人深知江际流在京城的背景,心不敢有二,只等时日一到,这位霸王自然离开明东。
路上,江际流让马夫停在无人的里巷,小声道:“先回知县府,半时辰后再来此处。”
马夫:“是。”
马车缓缓离去,眼下四处无人,江际流从里巷溜出来,此时天色混黑,路上的行人不多,必须赶在宵禁前完成。
怕被人认出,江际流早把最外侧的衣物脱了放在马车里,好在是看到成衣铺后记下方位。微微抬手挡住脸,江际流猫着要进入成衣铺。
铺子里没人,掌柜的正停地拨弄手里的算盘,仔细算算今日的收成。
打扮贵气的少年一进门,掌柜本能反应,立马笑着从柜台里处迎客,上下打量一番,心里雀跃,没想到闭店前还有一个大单,看衣着打扮,应该出手不凡。
“小郎君,眼下来得巧,在下今日刚进的一批新货。”
江际流打断,“不必,眼下只需与我合身的成衣。”
看着气宇不凡,偏偏是抬手挡了脸,掌柜的也不好多嘴,许是哪家小郎君在外吃酒被逮着了,正躲着。
没有丝毫怠慢,向江际流展示了几款丝质不错的成衣。江际流随便选了其中一件,给了半吊钱后,又向掌柜的借换衣服的地方换好了衣服,把原本穿的衣服包成一团绑起来。
从成衣铺走出来,刚花了半吊钱,相当于现代的两三百块钱,第一次毫不犹豫花钱,着实有点头疼,虽然现在的江际流很有钱。
抓紧时间,江际流往回走,他记得再往前三百米就有一家药铺。他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弄了一下头发,有挡在两侧的,再加上古代没有相机,谁能知道你长啥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见过知县。
进入药铺,只有一个小药童正坐在柜台边上,仔细温习师父交待的药材功效。
“小药童,你师父何在?”
小药童:“师父上门望诊,这位郎君可是来抓药的?”
江际流有些着急,“几时回来,我也有病者需要治病。”
小药童看得出江际流焦急,“我师虽不在,但我二师兄在,在此稍等,待我唤二师兄”
“快快,我病人可等不及。”
小药童麻溜地跑进里屋,叫了几声二师兄,一男子慵懒地走出来,掀开帐帘,一双标志性的瑞凤眼随意看向江际流,看清江际流的脸后停滞一瞬,而后又看向别处。
江际流走向前作揖,“这位小大夫,劳烦移驾看一位病者。”
江际流心想,看着小药童的二师兄年岁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比药铺老大夫要好忽悠多。一身雪青素罗衫,腰间别着一块象牙色伴月的玉坠。匆匆一眼,身高比自己要矮上半个头。
二师兄:“敢问小郎君,病者的病有何反应?”
江际流不愿多言,两手抱拳:“就在附近,还请速速移驾。”
二师兄听完不紧不慢的,走到药柜前,“子栗,药箱在何处?”
看着对方丝毫不急的样子,江际流都急不可耐了,还在药柜那儿慢悠悠问药箱在哪里。小药童走过去,蹲下来抱出药箱,还没等二师兄接,江际流一手接住药箱,一手拉着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跑。
江际流:“失礼了。”
跑出药铺,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拉人去衙门,转而从另一个方向跑,得亏半个多公里的距离。
丝毫不顾身后的人一脸惊愕,江际流拉这人往没人的地方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跑到了县衙的南侧,距离二十米的地方江际流停下来。
被拉着的人一脸不解,看着江际流心急火燎的样子,一声轻笑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江际流伸出手捂住笑的人的嘴巴,打了个“嘘”的动作。
月照当空,两人站在暗处。
“从现在开始,我们说话要小心谨慎。”小声道。
又问:“小大夫如何称呼?”
指了指被捂住的嘴,江际流赶忙把手放下来。
“你不应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吗?看样子不像是正经看病者,你……”
江际流又捂住对方正在说话的嘴,小声:“小声点。”
点点头,示意江际流把手放下来。
“阁下莫不是,要去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吧?”
江际流没有回这话,“我叫姜燃,赶紧的,问你话呢。”
“我名为豐子敬,你先告诉我,你这是要做甚?”
江际流:“酆子敬小大夫,我说的话你听好了。接下来,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只需同我到一个地方,救治一位病者,今夜过后忘掉此时,当作无事发生。”
酆子敬:“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江际流:“三千铜钱。”
可酆子敬不为所动。
“五千铜钱。”
酆子敬摇摇头,还是不为所动。
“你可知,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也才三千铜钱,再加三,不能再多了,平常你看完诊,诊金还得分出许多给你师父,现在你一个晚上就能赚到几千铜钱,岂不美哉。”
听到此话,酆子敬内心想:也不过六两银子,但表面上还要装做有些心动,“这,好吧,不过你得担保,不可有性命危险。”
江际流立马回话:“我担保。”
江际流:“你在此处。”
准备要向前走,却被酆子敬拉住,“干嘛?现在可不许反悔。”
“定金二两。”
“……”
江际流认栽,掏出二两扔出来,酆子敬接到手后,“快去快去。”
贴墙向前走,暗处江际流打量着县衙的南侧,他没有来过牢狱。一般县衙的分为两处,一处南侧是暂时关押囚犯,待查明审判后听从发落,再转关押到另一处牢狱,关的都是罪不可赦的囚犯。
眼看四周无人,江际流快速上前敲门。
守卫听到敲门声,谨慎打开门看,一看吓一跳,“大大大,大人。”
江际流:“嗯。”
守卫磕巴了,大晚上的,这知县大老爷不在家睡大觉,跑来这里做甚,难道是白天对下属门不满意,晚上来惩戒的?想到这里,守卫更加紧张了。
看到守卫如此紧张,“不必紧张,本官回家思索一番,白天的案子存在重大疑惑,特来审问。”
守卫作揖,“大人里面请。”
江际流转身望向暗处的酆子敬。示意他动身。收到后,酆子敬拎着药箱快步向前。
“这位是?”
“我家下人。”
酆子敬正要抬头反驳,被江际流口型“定金”给震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钱到手再说。
两人在门口守卫的指路下,前往牢狱。守卫留在原处看门,离开前江际流特别交代,不得与任何人说今晚见到江际流。
有个狱卒值班,看到是江际流,准备作揖被江际流拦住。江际流低声与其交谈一番,随后打开牢狱大门让其进入。
江际流走在最前,牢房里的囚犯没几个,有躺在杂草堆的,有闭眼静坐的,还有的根本不睡,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站起来靠在墙边上用身体撞墙,嘴里念念有词,听不出来说什么。
走到最里面,许氏靠坐在杂草堆上,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脸上布满泪痕。如此瘦弱的女子,在这最艰难的时代,做出了反抗。
人命总是不如天意。
江际流心里的滋味不是好受,在二十一世纪的女性,也有饱受家暴的摧残,无论在任何时代,女性总是很艰难。
拿出钥匙打开牢房,听到声音的许氏睁开眼睛,害怕得差点大叫,江际流立马上前用袖子挡住阻止她叫出声。
江际流温和道:“别怕,别叫出声,我带人来为你看伤。”
许氏许久才镇定下了,点头后江际流才把手移开,让酆子敬上前。
主动展示伤处,许氏强忍着泪,她没想到知县大人会亲自夜里带人来给她看病,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失败了,回去只能被许昌辱骂打死。
身上大大小小的上,江际流别开,眼眶红了,许昌这个孬货下手真的太狠了。对自己的发妻也是下得去手,待到明日,定要先给他上刑,再给他定罪。
酆子敬为许氏擦了药膏,比较严重到皲裂流血的地方就得上药粉,又为其把脉后,从一个小瓶里到处褐色药丸给许氏吃了。
“出去后一定要好好调理。”
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原本失去希望的许氏,又拾起来反抗的决心,想要起身奈何身体的疼痛不允许。
“大……。”
“嘘,别说了。”江际流打断许氏。
许氏想为自己正名,眼泪不知怎么的,止不住的流。
江际流让酆子敬出去等,自己要和许氏说些话。
“你不说,本官都知晓。如果今日是让你回去,只怕又免不了许昌的一顿毒打。”
说到这里,许氏泣不成声。
“你放心,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正。你可想要休了许昌?”
休了许昌,许氏震惊地望着江际流,“这,从未听过妻休夫的,民妇也只是想同许昌和离,从此各不相干。”
“过去没有,明天就有了。只许夫休妻,还不许反过来,偏是他们有错在先。你不用怕,过了明天,你就能走出牢房,恢复自由身。只是,以后的日子有些艰难。”
“民妇不怕,民妇想过死,可民妇还没有活够,要自己开一间专门做女红的绣房,专为女子讨生技。死了什么也没有,民妇要亲眼看许昌这个恶人受到报应。”许氏的湿润的眼眶里闪烁这坚韧。
这些话着实让江际流惊讶,而欣赏,实乃不屈之女子。
“好,明天还需打一场恶战,先养好伤。”
知道自己有希望的许氏激动不已,眼里闪出朵朵泪花,又惊又喜,“民妇叩谢大人,大人恩情无以为报,待他日……”。
“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恩情。”
留下这句话后江际流走出牢狱,呼出气,整个人神清气爽,终于觉得自己有点用了。交待狱卒严重保密,泄密后果谁都负担不起。见惯了江际流狠厉的手段,狱卒保证自己不会说出一个字,江际流才满意地离开。
快到药铺,江际流给了酆子敬剩下的四两银子就要走,又被拦下。
“你这只是给了我做事的钱,药费当然是另给。”
江际流咬牙,“药费多少?”
酆子敬眯着眼笑,“上门收二十文钱,药膏药粉加上药丸,一共是五两银子。”
“肯定没这么贵,你小子敢坑我!”
“唉,你说,我师父要是问我,给谁人看的病……。”
江际流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给他,“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叫你没好果子吃!”
收到钱,酆子敬无辜道:“是你坑我在先。”
两人还没到药铺就分开了,江际流赶回马夫那儿,马夫早已在那儿等候。
坐在马车里,想想今天花了十来两银子,给江际流肉疼的。但又想自己的事,心里有舒服了许多。
江际流:要在这古代艰难的生活,就必须适应啊。
想想自己在现代当公务员,虽然很累,却比古代这种随时掉脑袋真的强太多了,真怀念智能科技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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