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人不知道在隐瞒什么,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想再来留村,但听到江幸问,季倏然还是点点头,“我这就传信给他们。”
云家的修士不能白死,这里的云家分门确实是目前了解情况最多的,就算不来季倏然也会问清楚缘由,然后自己查个清楚。
江幸又问:“昨天你们见的那个‘疯子’在哪里?我想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季倏然摇了摇头,昨天她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普通村民,感觉很难再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时刚刚跟着男孩跑出去的东方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江幸身后露出一颗脑袋::“是啊,我们去看看吧!我可是真道士,身上有没有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东方镜说话信誓旦旦,自信的不像是在客栈打滚求他们帮忙的人。江幸斜睨着东方镜夸张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对啊,你是真道士啊!‘闹鬼’这事儿你们道士最在行了,看来不需要我们插手。”
温茗:“那把这里丢给真道士,我们走吧,阿幸?”
江幸没想到温茗一本正经地接话,当即就要一拍手说“好啊”,然而还没说完就被东方镜慌里慌张地打断了。
江幸笑着打趣他,他笑嘻嘻,然而温茗说话很沉静,很认真似的,在东方镜的视线中,温茗还认真看着江幸的眼睛等他的意见,好像江幸一拍板,几人就真的走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人“请”到这里来,怎么能功亏一篑?在江幸反应之前,他赶紧从后面赖在江幸的身上,求饶:“我是假的假的,我没本事,求求仙长们留下来帮帮留村吧!”
江幸被他猛地往前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面栽然后被温茗接在了怀里。东方镜对自己一身破烂又脏的道袍一点概念都没有,温茗在他扑上来的时候就皱起了眉。
“清心。”
之后,银白色又冰冷的剑柄抵在了东方镜的肩上,把脏兮兮的赖皮道士从江幸背上推了下去,东方镜“哎呦”一声摔了一个屁股蹲。
温茗怀中有一股浅淡的香气,像潮湿的雪松,又像茶园中浅淡的温暖的香气,江幸从他身上重新坐起来,周围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香气似的,后知后觉是东方镜这一推让两人挨得太近。
但是他也没动,就在这个位置和温茗挨着,看着地上的东方镜又一脸赖皮地站了起来。
叶竹心从来不参与打闹,看他们这边都安静了才说:“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他们说的那些‘疯子’,无论中了魔气或是鬼气,都应该身体中留下痕迹,如果真的是精神失常,我和柳阁主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就像之前我体内残留的魔气一样?”
叶竹心点点头。
说到魔气的残留,江幸也想起来了,也就是前两天他体内的魔气才消失,如今柳生和裴寒一人一魔和他们分开了,可能是因为季倏然的怀疑和他们之间的毒誓故意避嫌。
如果能证明那些人体内并没有魔气,或许能让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一些。
叶竹心说得有道理,于是其他几个人没有异议。季倏然道:“留村管事的就是刚刚那个男孩提到的乡绅,姓朱,昨天就是他带着我去看了‘撞鬼的人’。”
事不宜迟,几人说走就走,东方镜看着他们的背影喊:“等等我,我也去!”
江幸:“你当然得去,抓鬼这事儿,少了你这个专业道士怎么行?”
听到江幸的话和东方镜为自己吹牛而懊悔抓狂的声音,几人中的气氛轻松了些许,连一直皱着眉头的季倏然也微微弯了嘴角。
乡绅姓朱,叫做朱茂,房子比老太太家的要气派太多,几乎像个城里的富贵人家,只不过这会儿也大门紧闭着。
他们几人天蒙蒙亮就到了留村,即使刚刚在老太太家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刚刚炊饭的时候,更何况当下留村情况特殊,根本灭有几乎人家敢开门出门。
江幸搡一搡东方镜,示意他去叫门,“小道士,该你上场捉鬼了。”
东方镜倒也不羞,叫门这种事儿他最擅长,立马走上前“咣咣”敲着朱家的大门,他放得开,于是叫喊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漆红的大门露出一条门缝。
“你、你们是谁?”
见到生人,朱家的下人也十分惊恐。
季倏然走上前,亮出云家的身份牌,“我是云家人,我们昨天见过。”
下人挤在门缝里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季倏然一番,显然是记起了他,然后又斜着眼睛左右看看江幸和叶竹心等,谨慎道:“原来是云家的仙师,等我回复给朱大人再来迎接几位。”
说完,那下人就关上了门,匆匆回禀去了。
等着无事,江幸问季倏然:“昨天你见到的‘疯子’是什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季倏然回忆:“昨天我只见到一个,除了精神异常四肢被捆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忽然她想起什么:“不过昨天我并没有很在意‘闹鬼’,以为只是个精神失常的人,所以没有留意那人身上有没有魔气。”
江幸点头:“刚好一会儿查看一下。”叶竹心也“嗯”一身,做好了一会查看经脉的准备。
然而不知道那小厮到底去哪里禀告了,主人迟迟不来,江幸无聊得拿起温茗的两根头发,眼见日头甚至要上三竿。
“怎么回事儿啊?”东方镜绕着大门走来走去,“怎么还不来开门?”
江幸心中觉得蹊跷,听季倏然的描述和刚刚下人的反应,这个姓朱的乡绅应该是对修道之人特别是云家十分热情的,这次却去了这么久。
温茗察觉到江幸敛眉,宽大的袖袍下用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掌心,另一只手将他的眉心抚平了。
“我们可以直接闯进去。”温茗说。
江幸回头笑了笑,心中又轻松下来,“没事,再等等。”
留村没有修士,这里的围墙也并不高大,他们可以随时硬闯进去。
季倏然也有些不安,她早上传信给云家,却还没有收到回信。正当东方镜踱来踱去,打算再一次敲门时,门终于开了。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几位贵客!我房中有些事儿绊住来迟了!几位仙师莫要怪罪啊!”
来者是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眉毛和嘴角向下垂,肉脸上一双小眼睛,踩着一双小皮靴,堆着满脸歉意的笑问季倏然,“诶,仙姑昨天不是就走了吗?这几位又是?”
季倏然:“这几位是我的道友,贸然来访是想再看看昨天那个‘撞鬼的人’,说不定能‘捉鬼’,好还留村一个清净。”
“原来是这样……”朱茂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因为身宽体胖,走两步后说话就喘气,颇有些结巴:“嗯……当然可以了,不过……几位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不如先来喝杯茶吧?那个疯子待会再看也不迟。”
季倏然摇头:“没事。”
“可是……”朱茂吞吞吐吐,小眼睛的眼神也飘忽起来,“晾着仙师们这么久,我……我心里不安。”
“不久,不辛苦。”江幸截然道:“朱大人直接带我们去看吧,早一时找到线索,留村早一时能恶鬼,您说是吗?”
江幸一边说,一边走到前面盯着朱茂的眼睛,朱茂看了一眼就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虚地低下眼睛,眼看没什么说辞了又擦擦虚汗。
“好,好吧,跟我来吧,真是……真是麻烦几位仙师,帮我们留村捉鬼……”
朱茂低着头扶着额头,转过身迈着小碎步,嘴里喃喃着走得很慢,江幸用温茗拿着的清心“不小心”戳了一下他圆润的后腰,朱茂咬牙一个趔趄。
“不麻烦,都是我们该做的。”江幸话中带着笑意,“朱大人快带路吧,我们道长等着捉鬼呢。”
这个圆润的乡绅,问题很大。江幸用眼神问一旁的季倏然,她摇摇头,昨天这个小胖子还不是这样。
在江幸的催促下,几人忽快忽慢地走了半天,也不知这越来越冷的天气里,朱茂哪里来的那么多汗,拿着小汗巾擦了一次又一次。
等他在一个小小的岔路口又停了,江幸低声问:“怎么停了?朱大人不会是在自己家迷路了吧?”
“没……没有,仙师真爱开玩笑,自己家怎么会迷路呢?”朱茂回复,心中越发焦急,就在江幸忍不住要抓住他后脖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慌里慌张的声音——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朱茂立刻挺直腰杆,快步迎上去:“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演技过于拙劣,但江幸现在没有兴趣拆穿他,走上前质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跪在地上抖着声音,指着不远处一个方向:“柴房,柴房……”
几人看向那边,本来还是寂静的园中忽然冒出了黑烟,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果然下人道:“里面,那个疯子在里面……”
空气扭曲一刹那,转眼间下人和朱茂眼前的人就消失在了原地,朱茂抬头看向那处越来大的黑烟,松了一口气。
几人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柴房面前,但还是来不及了。柴房干燥,遇到火星一点就着,此刻半间屋子已经烧得只剩梁架,另一半还燃着熊熊大火。
这下可以确定,这“疯子”身上一定有秘密,不能让朱茂得逞,江幸咳了两声,捂着口鼻就要往里冲!
“阿幸!”温茗抓住他的手,“我来!”他用力一扯将江幸带回来几步,清心用剑气形成一个屏障顶着热浪往前进。
江幸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抓住温茗的衣袖,好在温茗的修为高,一瞬间就从火海中瞬移出来,清心之上挑了一个半糊烧焦的尸体。
已经辨认不出模样,众人难以自制地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还可以吗?”江幸不抱希望问叶竹心,叶竹心遗憾摇头。
烧成这样,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查不出了,就算有魔气,此刻也随着经脉血肉烧毁而消失了。
不远处,刚才还走得慢的不行的朱茂赶了过来,迈着小碎步,肥胖的身体一颤一颤,脸上满是焦急,下人跟在他的身后。
江幸的拳头握紧了,闪身至朱茂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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