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若是妄想能修行，你定是其中祖师爷！”悟空知他修为不俗，收回金箍棒落到水底，眼睛迸出惊人光彩，压的那水魔黑气都暗淡三分。
“小辈狂妄！”无支祁一拳挥过，一拳破风，竟将忘川河水打出一道破空。
悟空闪身避开，双手将金箍棒舞的水底翻涌，他顺闪到无支祁肩头，一棒打下。
只听“铛”一声巨响。
水底枯骨竟比金刚还坚硬，金箍棒无法撼动分毫。悟空一瞬间想起了桑落寺的觉灵，只怕无支祁的骨头能跟不化骨有一拼了。
不过想想也是，它死了千年，要是成僵尸，这么多年，也该熬到不化骨了。
好在它被困水底，又有玄铁贯穿，没有不化骨那样为所欲为，否则悟空想对付他都不知道镇元大仙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人参果醋。
如此往复数招，悟空运足气力一棒打下，无支祁一把抓住，黑气绕上金箍，噌噌噌的就想往悟空手里钻。悟空眼冒火光，一掌打在金箍棒尾部，金光从他手心发出，将黑气逼散。
无支祁感到金光刺人，抓起金箍棒带着悟空一起扔出去，俯首再看，自己枯骨手掌被灼出一道黑印子。
悟空被一股大力扔的撞到河底岩壁，他铜头铁臂，将河底岩壁撞的粉碎，忘川河晃荡起来。
……
“发……发生何事啊？”
十殿阎罗在殿中摇摇晃晃，他们惊觉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报！孙……孙悟空……”
“他来了？！”阎罗王大惊失色。
“不不不，他……他下忘川河了……”黑白无常惊惧万分。
“这泼猴下河作甚？！罢了！只要他不惊动那位，我们也不必管……”
“惊动了！惊动了！已然斗起来了！”牛头马面呼喊道。
“哈？！啊？！”
“怎……怎会如此啊！！！”
“快！快禀告……禀告谁啊我的天……”阎罗王被一声巨震惊的跌回宝座，痛不欲生的揉着脑袋，“唉，唉，这世道，怎的就让猿猴横起来了……”
“阎王莫忧……”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地藏王菩萨出现在阎殿正中。
“堵不如疏，把它一直镇着难保有一天不会出来。如今斗战胜佛亲至，若能将它伏诛，岂非功德一件？”地藏王菩萨笑道。
“嗯？有理有理！”十殿阎罗这才各归其位。
地藏王菩萨微微颔首，随后也出现在忘川河畔。
“二位久见了。”他笑道。
“嚯，菩萨！”癞头和尚连忙鞠躬。
跛足道人也有礼貌的施礼。
“二位这一局，布的精妙。”菩萨笑道。
癞头和尚哈哈大笑：“菩萨慧眼如炬，小僧这点伎俩躲不过您的眼睛。
跛足道人跪坐在忘川河畔，悠悠道：“无支祁这孽障，当年被大禹镇压，死在龟山下阴魂不散，机缘巧合因共工水镜之乱，得到大量怨气滋养。若不是太上老君出手将它镇在忘川河底，只怕酿成大祸。”
“那九条铁链锁得住它一时，锁不住一世。这些年它在河底吃恶鬼，吞鬼王，早已成了祸根。若不除了它，迟早要掀翻冥府，重演上古水祸。”
“无支祁乃上古水魔，寻常仙佛难伤其分毫，就算我出手，也未必能降服。可悟空不同，他天生石猴，又有八卦炉锻造，体内滔天火性正是无支祁的克星。其实你们直接告诉他，他也会来的。”地藏王菩萨盘腿坐下，静静看着忘川河面水流翻涌。
“身心合一，才能应对一切灾厄。佛者虽强，但若没有焚尽一切的执念，也难敌无支祁。”癞头和尚笑道。
“你们倒是算准了他的软肋。足够的火性克制，再加他对林姑娘的执念。”地藏王菩萨轻叹，“痴念如火，可焚天，亦可焚魔。”
“噫，内外联合，才能赢。不止如此，我二人设下赌局，诓他喝下可填东海的猴儿酒，就是要激发出他心底最烈的火性。”
跛足道人补充道：“那酒里掺了老君锻造的一缕三昧火精，又融了黍米之珠的一丝光影。酒入愁肠，火借情燃，方能烧尽这水魔骸骨。”
“善哉善哉，以情为薪，以念为火，二位倒是对以心渡人有独到见解。”地藏王菩萨笑意更浓。
……
“鼠辈，你乃妖族，却与虚伪的仙佛搅和在一起，当真丢脸！”无支祁拽着铁链想起身，铁链在水底哐哐作响。
悟空飞身落在远处一块石头上，盯着他看。
“你算什么东西，妖不成妖，鬼不成鬼，魔也不成魔。活这些年不是搞破坏就是被囚禁，死了亡骨依旧被囚禁。你活出个什么玩意了？”
“你没经历过三界的一切，只学了个五毒，五不毒你是一窍不通！”
“你我也算半个同源，见你如此，俺老孙实在心痛，还是让你孙外爷我送你一程化作人间清风吧！”悟空连珠炮似的扔出一大串话。
“……”无支祁愕然。
确如悟空所说，它活的时间长，但不是跟人打架斗殴，就是被囚禁在山底河底，实在没有跟人吵架的经历。听悟空一席话，他很想痛骂回去，文字到了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哇哇哇！！！”他狂怒暴喝。
无支祁奋力挥舞手足，它体型巨大，每一笔甩手，都引得河底水波巨震，它本是水魔，控水能力非凡。又吞噬恶鬼吸收怨气，一时间水底变得如墨般漆黑。
“恨，恨啊……”
“呜呜呜，我好悲伤……”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四面八方痛苦悲伤愤怒嫉恨的情绪混在黑水中一层一层的向悟空袭来，只沾染一滴，就要被黑水攀附身上，折磨致死。
“俺老孙若离不开此地，只怕林姑娘也再难醒来……”悟空屏息抬眸，亮闪闪的眼睛扫过面前如巨大黑龙般袭来的黑水，“俺不会死，你也不会一直睡，俺一定会唤醒你，带你走遍四周，共看天地浩大。”
一念既定，再无挂碍。
悟空暴喝一声，浑身金焰暴涨。
金箍棒“嗡”的一声疯狂颤动，棒身蟠龙纹路第一次亮起，竟化成一条赤金火龙。悟空踩着火龙飞起，双手持棒暴烈一击。
“轰！”
火龙席卷黑水，忘川河水被打的飞上云霄，河床裸露，出现龟裂的冥土。无支祁踉跄后退，坐倒在炼丹炉边。
河边僧道还有地藏王菩萨皆运起金罩自保。
“死吧！死吧！”无支祁怒怒怒，以黑水凝成三股叉，作势要将水底火焰熄灭。三股叉挥动间，冥土穿出千万惨白手臂，它们越生越长，像一根根柳枝缠绕上来。
暗黑的天空阴雷阵阵，惨白的雷光照耀在悟空脸上，只见他眼神坚定，杀气腾腾。他单手持棒背在身后，冲着无支祁冷笑一声，另一手虚空捏决，周身金焰腾涌直上九重天。
金焰带来的滚烫热浪冲的无支祁浑身难受，而悟空绝不给他休整的时间，金焰所到之处，怨气阴气如冰雪遇沸汤，烟消云散矣。
“吃俺老孙一棒！！！”
三个悟空同时出现，上中下三路齐攻。
无支祁躲闪不及，咽喉，心窝，脚踝分别挨了重重一击。
“唔哇哇哇！”
无支祁向后倒去，冰冷的枯骨上出现裂痕。他甩手召起三股叉，勉力支撑。但岸边三位都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弓了。
“雕虫小技尔！”无支祁怒道，他将整条河的幽怨之气集在一体，只听几声暴鸣，锁住他的锁链应声而断。
“同归于尽吧！！”无支祁疯狂吸纳，将地府所有怨毒气息集在自己一身，通体枯骨被一层一层黑色咒怨包裹，再渗入骨髓，他仰天嚎叫，那巨响震得天庭之上的玉帝都打了个哆嗦。
他身上水纹绕着转，将玄铁锁链缠在自己双臂，咚咚咚的就砸悟空。
悟空也变法身万千，双臂交叉用金箍棒硬接锁链。无支祁蛮不讲理的将悟空推得后退，在河底犁出百丈沟壑。
铜皮铁骨与黑水枯骨摩擦出刺目火星，照亮二猴瞳孔。
悟空笑的正欢。
“忘川河底这么冷，你一定很渴望火吧？”
不等无支祁反应，悟空抬起一脚正中它下巴，那瞬间悟空抽回金箍棒，金焰大作的金箍棒被一把塞进无支祁口中，烧的它叫都叫不出来。
“唔，唔……”无支祁再催神力，将自己胸骨扯开，擒住金箍棒，不管三七二十一，碎了自己半身骨骼，而后枯骨落地，像蛇一般缠上悟空脚踝。
无支祁猛的凑近，眼窝鬼火四溢。
“死吧！”它张开血盆大口，竟想囫囵吞下悟空。
悟空侧身避开，随后蜷缩成球。
他借无支祁怪力极速旋转，此时忘川河水失了大力支撑，又从天而降灌满河岸，里间又是火气又是怨气，飞溅而起的水滴将岸边三人金罩都打穿。
“哎呀呀，大战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哩！”癞头和尚飘然飞起，与战局拉开距离。
“悟空更强啦。”地藏王菩萨出现在他身边，虚空站立，含笑说道。
蜷成球的悟空借力在河中高速旋转，带起忘川河水形成龙卷之势，而后飞身跃起，抄起金箍棒加速搅河，卷的无支祁懵懵懂不知自己在何方。
“这招叫，井底打王八！”悟空越战越强，抡起金箍棒重锤下去，命中无支祁脑门中心。
“刺啦…”他眉心出现裂纹，庞大的身躯不受控的后退。
只闻一声巨响，无支祁倒在炼丹炉上。
“现在，俺老孙送你去化清风！”
棒落如骤雨，将忘川河底冥土打的又深千丈，打的无支祁枯骨成灰。
“呼……”
悟空鼓起肚子吹一口气，金焰冲出，将忘川河烧出一天通道，无支祁的骨灰顺着通道被悟空吹上岸，随风飘荡落入三界喽。
悟空一个小筋斗，扛着炼丹炉翻身落在岸边。
他轻呼一口气，手撑着炼丹炉才勉强站立。
身后传来掌声。
一僧一道与地藏王菩萨出现在他身边。
“当年祝融与共工之战我们未曾得见，想来也不过如此啦。”跛足道人赞道。
“少废话，俺老孙把炉子拿出来了，你们得遵守诺言，救林姑娘！”悟空急道。
“要救林姑娘，此地有她生机。”癞头和尚笑道。
“怎讲？”悟空挑眉。
“林姑娘草木之人，火生金，金生水，水生土，而土生木。佛者金焰共生，占有火金，无支祁水怒而生，催生神土。”
“今日水火既济，则永生土生矣。”
“炉子我们拿了，好酒我们得了。那永生土，佛者你带去便是。”
“哈哈哈哈哈……”
一僧一道带着炼丹炉飘然离去，地藏王菩萨也消失不见。
悟空思索一二，又潜入河底。
无支祁曾被锁之处，生出一小块白色的土，土中莹光流转，似有无限生命力。
悟空带着永生土离开了。
而后，他将永生土覆盖在桃树下掩埋黍米之珠的位置，日日浇灌。
没几天，竟长出一株赤红的仙草。
“哈，这一次，姑娘要报的浇灌之恩可是给俺老孙喽。”
“只是，俺不希望你用泪还。”
……
一日悟空在水帘洞睡的正酣，突然感知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正要睁眼。
一双手已覆盖在他眼上。
那触感，那香气。
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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