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深来到沈则星别墅的时候,看了眼表。
“都八点二十了,再迟一点,你小时候戴牙套跳拉丁舞的视频,我就要发朋友圈了。”门刚打开,顾慕深就听到了沈则星吊儿郎当地声音。
“催什么催,难道说你心里有鬼,比如说——”
“你答应了某人,我今天一定会来?”顾慕深淡淡地望着沈则星。
然而,这只坐在沙发上,晃着酒杯的“痞狗”,无辜道:“顾爷,你觉得除了咱们几个从穿开裆裤起就玩到大的,会惦记你以外,还有谁敢惦记你?”
呵,再看你继续装。
顾慕深懒得搭理他,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沙发上、吧台边、落地窗前,有陌生的面孔,有几个在电视里经常露面的女星,男模,还有几个经常见面的熟人,角落里的灯刻意打得很暗,在轻爵士的Bgm里,甚至还有人热烈地激吻。
“沈狗,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靠。”沈则星拿着酒杯走过来,笑出了声,“我都收敛了很多,好不好?今天可是因为你来,我才特意搞点‘雅’的。”
“比如说,我今个儿请了个大厨,好多人都跑到那儿去了,抢得我这个主角风头都没了。”沈则星边说着,边朝着开放式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顾慕深顺着沈则星所指的地方,走过去,视线很快在开放式的厨房前停下。男男女女簇拥成半圆形,食物的香气和噪音掺杂,一时分不清这里是厨房还是私人秀场,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可以试吃吗?”
“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被围着的那人,穿着极其讲究的黑白拼接斜襟衬衣,处理食材的动作从容不迫,像是在处理一件艺术品。
呵,还是个男女通杀的“海王”。
“顾先生,好巧啊!”林予沫边说着,边向他招手。
“林先生,真是巧!”顾慕深说完后,又将视线转回到沈则星的身上。
“沈狗,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你和林予沫是怎么认识的?”
“顾爷,健身房那天的事情,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你当初把人绑了就一走了之了,我可不像你那么狠心。”沈则星笑得一本正经,“自然是……‘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我是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什么叫见色忘友。”顾慕深冷笑着,和沈则星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宴会的灯光渐暗,节奏慵懒的爵士乐在空气中缠绕。
顾慕深走入后花园,就看到靠泳池围坐的两个熟人。简余声歪在长椅上,一手搭着酒杯,一手正敲打着段宴的肩膀,笑得飞扬:“顾爷快过来,赏个脸,给我们俩,指点指点迷津。”
“我最近在研究开马场。”段宴穿着一身浅米色短T,咬着根吸管,“真不想继承家里那点破工厂,我爸天天逼我回去卷原材料价格,我说我只对马的屁股感兴趣。”
顾慕深摇了摇头,这小子的话如果传到段叔的耳边,还不得气出高血压?
“马场可以开,但是别动家里钱。你家新材料试投失败的新闻,你以为没人查得到?你这个时候动他的钱开马场,是在逼你爸提前退休,还是想让你妈带你跑路?”顾慕深回道。
段宴啧了声,低头咬了咬吸管:“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厂里帮我爸吧。”
“那我呢?我投的那个新片,剧组说要我追加预算,一天涨五十万,我这算不算是被讹了?”简余声推着金丝眼镜,问道。
顾慕深望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想玩影视,至少得把剧本版权和核心人员拿下,否则没有主动权,你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啧,所以我佩服顾爷。”简余声笑着凑过去,“明明顾家,是老派财阀,动一动,金融圈都得抖三抖。还不是天天冷着张脸,半夜还在看并购案?估计是咱们几个中最早秃的那个?”
顾慕深这三个从记事起就玩到一块儿的竹马,确实个个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段宴从儿时起就经常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今天说想开马场,明天就可能收拾包袱去海上捞鱼。
简余声长得就是副斯文败类,如果他要真进娱乐圈当个演员,应该能混得如鱼得水,可偏偏还要做投资,算是理想主义作祟。
这么看来,沈则星算得上是最不瞎折腾的,用两个字来说就是“咸鱼”,怎么躺得舒服,就怎么躺。
至于顾慕深,他是完全躺不了,全都归结于他豺狼环伺的家族,过早离世的父亲,还有奇葩的母亲。
“要不,咱们换个话题。”沈则星凑近来,笑着说,“顾爷,你妈现在阿根廷谈恋爱呢?”
“在夏威夷。”顾慕深抿了口酒,“昨天才拍照片给我,说要跟一个小她十岁的冲浪教练结婚。”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第十个了,用手指刚好能能数得过来。”顾慕深无奈地笑道。
“啧,真羡慕你妈,这恋爱谈得真自由。”简余声打趣道。
她的恋爱谈的,确实是自由……自由到能够把整个家族的事业都抛下不管,把他抛下不管,只为满世界的谈恋爱,所以他从大学父亲过世后,最常听到她妈说的话就是:“儿子,妈又要去寻找真爱了!”
沈则星接过话来:“说到这儿,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年,家里那群老东西越来越催得紧了,一个个像等不及下一场婚礼似的。”
“我上周才被拉去相亲。”段宴嗤了声,“对象是个木材厂的独女,见面第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先去我家林场看看?”
“……你这是被求婚了吧。”简余声笑出声,“我更惨,前天我爸还问我,要不干脆让我去上个综艺节目‘恋综’,说‘顺便看看有没有真感情’!!”
“你们还在扯这些?”沈则星笑着看向顾慕深,“我已经放弃挣扎了,我爸说再不结婚,房地产就不留给我了。”
“留给你也得看能不能卖出去。”顾慕深挑眉道。
沈则星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毒,顾爷,你准备什么时候恋爱结婚?”
呵,恋爱?结婚?一想到他那个为了谈恋爱什么都能丢下不管的妈,他这辈子都不想和恋爱沾上半点关系。
顾慕深摇摇头,道:“你们慢慢聊,我上去抽根烟,这里实在太闷了。”
不是这里太闷,而是一想到他妈,他就觉得心口闷得慌。
说完,他朝着别墅的天台方向走去,刚到客厅的拐角处,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托盘向他走来。
“顾先生,这些是我刚做的,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林予沫笑着说。
顾慕深扫了眼他手里的骨瓷餐盘,盘里装着几样色彩柔和的法式料理,炙烤鳕鱼配着青柠酱,白松露小羊排,还有快焦糖法棍碎搭着青豆泥。
这些都是顾慕深曾经在法国住的时候,经常点的餐。
“不用了,谢谢。”
顾慕深边说着,边从林予沫的身侧走过,来到了顶层的天台。
天色更暗了,草丛间蝉鸣歇下。
顾慕深倚着墙,指尖夹着一支烟,他抽得极慢,像是要借着这点尼古丁来撑过过于燥人的氛围。
背后传来一阵极轻地脚步声,有人来了。
“顾先生,好像心情不太好。”林予沫的声音像风一样,“你介意我站在这里吗?”
顾慕深望着他,摇摇头,却没有出声,只低头弹了下烟灰。
比起做甜点,西餐,制造偶遇,他觉得林予沫,好像更擅长察言观色,
“能借你一支烟吗?”林予沫故意走到他的前方,让他不得不抬头望向他。
顾慕深取出一支Davidoff递给他后,又点燃了打火机,火苗跳跃的间,他正要将火靠近——
林予沫忽然侧身一步,整个上半身贴了过来,唇边的烟向他凑了过去,并未对上那团点燃的打火机,而是直接将烟头对上了他嘴里的那支烟。
一口吸火,火星渐渐蹿起。
明明只是烟的接触,却像一个极近的吻。
顾慕深几乎能够感受到对面人,唇边掠过的一丝呼吸,还有那双澄澈的眼睛,隔着烟雾,直直地望着他。
火被接走的瞬间,林予沫后退了半步,立刻咳了出来,眼尾泛起了一点水光,却依然带着笑。
“是第一次吗?”顾慕深低头望着他。
“嗯。”林予沫含糊地“嗯”了声,又咳了两声,像是在强撑着让自己适应这东西,“所以,你可以教教我吗?”
“林予沫,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夜风贴着天台的墙吹过,带走了烟火味,顾慕深的话,却在林予沫的耳中更显冷淡了。
原来烟进入肺中,是这样的感觉啊,让人忘记,让人麻痹,他想要什么呢?林予沫也在心里问自己。
他想要借他的烟火。
他想要靠近他的世界。
他想要在天台上,疯狂地与他接吻。
他想要与他尽情做人间最美妙的事。
“如果我说,我想在今晚,靠近你、亲吻你、撕碎你所有的冷静,做点只有成年人半夜敢做的事,顾先生,会拒绝我吗?”林予沫笑得肆无忌惮。
听到这话,顾慕深的喉结轻轻动了下,“我,不和疯子谈恋爱,更不会,和疯子上床。”
“那可真是,遗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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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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