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爷，你躲在这儿干嘛？”
林予沫下楼后，沈则星靠了上来，衣领歪着，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倚在围栏上，哼哼唧唧地抱怨：“你不下来，他们那帮人都不玩。”
顾慕深没有回头，指尖夹着最后一截未燃尽的Davidoff，“你和林予沫很熟吗？所以把我的行踪，都滴水不漏地告诉给了他？”
“这都被你发现了？”沈则星笑着，没有半点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反倒靠得更近了些，“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那天健身房见面后，我去了他开的甜品店。这不，一回生，二回熟，就认识了。”
顾慕深慢慢转过脸来，“你还真是，和谁都能混熟。”
“话说，你觉得他怎么样？”沈则星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你看他，长得又好看，做得一手的好菜，性格那么乖，说话还温温柔柔的，有事业，很有钱，重点是——”
沈则星顿了顿，目光往下看了眼：“一群人围着他转，他却只看着你。”
顾慕深没接话，静静地望着楼下的林予沫，笑容温和的站在人群中，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乖”，“温柔”，“体贴”的人，方才会直白的对他说出，想要和他上床这样的疯话。
“你对他，当真没有一点兴趣？”沈则星又接着问。
“没兴趣。”顾慕深不紧不慢地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淡淡地开口。
“不是对他，我是对谁……都没有兴趣。”
“好了，好了，不聊了。”沈则星歪了下脑袋，认真地看了他几秒，“咱们先下去吧，喝点也行，玩几轮就散。”
顾慕深掐灭了烟。
回到客厅时，屋内已经空了一半，灯光比之前更暗了一些，屋内的音乐由轻爵士换成了kpop，酒杯在起伏的节奏里，不时地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顾慕深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沙发一角的林予沫身上，他的双腿随意叠起，同身侧的女生说着些什么，嘴角带着点弧度，像是被她的话惹笑了。
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看来对他，也不过是玩玩而已。让海王收心，就像让鱼离开水——注定鳖不长久。
顾慕深将视线移开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开始玩游戏。”沈则星笑嘻嘻地招呼道，“最近特别火的APT，有没有人玩过？”
段宴插嘴：“这不是朴彩英唱的歌吗？就是那个韩国公寓盖楼的……酒桌游戏？”
“对。”沈则星笑着说，“大家先轮流叠手盖楼，开局由手在最上面的人报数字，然后从最底层的手开始一层层往上掀，谁掀到报的数字，就要喝一杯酒。”
“还有，一轮完了不能撤手，继续往上盖，哈哈，这游戏能喝到你怀疑人生。”
说完，沈则星直接把手掌摊开，放到了桌面的正中间，其他人纷纷将手依次叠上去。
林予沫伸出手时，顾慕深侧眼看过去。
他的手白皙而修长，轻轻地落在了身侧女生的手背上，那女生耳根飞快的红了。
顾慕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动了，他放下酒杯，将手叠在了林予沫的手上，他的皮肤有些凉，指骨好像只有薄薄地一层，压下去时，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手在细微的颤抖。
“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开始！我先报数，29，哈哈，我生日！”沈则星打了个响指说着。
“1”
“……”
“28”
“29……”林予沫的声音很轻。
众人起哄道：“沫沫，快喝！”
林予沫笑着，低头接过递到他面前的酒杯，顾慕深发现他的手指收得有些紧。
他仰起头，脖颈线条从衣领里绷出清晰的弧度，酒液灌入喉咙时，他皱了下眉，睫毛轻轻一颤，像是被辣到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顾慕深的眼底沉了几分。
—— 他是第一次抽烟，看来喝酒也没什么经验。
一轮十几圈下来，屋子里已经七七八八倒下了一大片，茶几上的酒瓶空了大半，空气里全是酒精或者果味糖浆的甜腻感。
顾慕深却依然坐得笔直。
他总能精准地提前算好，不动声色地避开数字。别人只当他是运气好，但醉醺醺的沈则星，却盯着他看了几秒，笑着抖开一句：“顾学霸，就说和你玩游戏最没意思。”
顾慕深没有说话，朝着林予沫的方向又望了几眼，这回又轮到他了。
他整个人都红着，不只是脸颊，连耳根、脖颈、锁骨上方的皮肤都泛着一层薄薄的绯色，像是被谁用力的吻过，从脖子蔓延到后颈，颜色晕染得惊人。
睫毛湿漉漉地垂着，眼尾发红，瞳孔轻轻地晃着水，像是已经看不清人，他抬手握着酒杯的瞬间，手指的关节压得泛白，眼神却迷离地望着顾慕深。
又是这个眼神……像只收了爪子的猫，在外面流浪了一圈，装委屈装可怜地说：“能不能帮帮我”，“只有你能救赎我”……
明明这个人，不会抽烟，不会喝酒，对普通的身体接触看起来都很敏·感，却还要“硬撩”，这么看来，这个“新手海王”，只能打到“-3分”了。
顾慕深望着林予沫，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下一秒伸手，却把他手中的酒杯抢了过去，一饮而尽，望向沈则星，“这个破游戏，还有几轮结束？”
“撑死七轮。”沈则星迷迷瞪瞪的回道。
顾慕深“嗯”了声，将杯子搁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黑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这次，先从我开始。”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报出了第一个数字：“22”。
数字从底层往上掀，一直到第二十二，停在了顾慕深的手背上，他取过杯子来，仰头灌下，眉眼冷淡地像酒精从不曾在他血液里泛过波澜。
又一轮，他继续报数：“13。”
一路叠上，还是落到了顾慕深的手背上，他没有犹豫地，又是一饮而尽。
一直到第六轮，沈则星实在坐不住了：“顾爷，你这是咋了？”
“想喝酒了。”顾慕深的声线压得很低，酒液从他的喉结滑下去时，光线掠过他的侧脸，有些红了。
最后一轮。
“36。”顾慕深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他的眼角泛着红，衬衫领口已经松开了两颗扣子，锁骨线条落进灯光里，眼神有些模糊。
手一点点掀上去，最终又落到了他手上。
他这次喝的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可以结束了。”
说完，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搁，身体往后一靠，眸光暗了下来，灯光将他的脸映出极浅的一层红色，冷白色的皮肤下，血管微微绷起。
他终于，醉了。
游戏结束，屋内安静地过分。
玻璃杯摔在地上的脆响声混着酒液流淌的声音，像是破碎的节拍器，悄悄划破空气。
沙发上、地毯上、靠墙的落地窗边，倒了一片，顾慕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
他只记得最后一杯酒灌下去的时候，喉咙一热，酒意像火一样蹿上来，整个人慢慢失去了力气，侧着身子，头枕着臂弯，趴在了茶几上。
林予沫却在这时站了起来，关上了别墅的灯，只有月光在此时悄悄地落进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稳的，脚下好像踩着棉絮，一步步，朝着顾慕深走去。
他蹲下身子，犹豫片刻才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顾慕深的发梢旁，缓缓地，顺着他的眉骨向下，描摹着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他也慢慢侧躺了下来，与他面对面，两人的距离极近，夜色静地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交错。
APT游戏前，顾慕深与沈则星最后说的话，林予沫听到了，就在他察觉到顾慕深的目光，准备上楼，想要同他说话的时候。
他知道他对他没有兴趣。
他也知道，他今天晚上替他挡酒，并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仅仅是因为顾慕深，他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说顾慕深既冷酷，又无情，但是在他眼中，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最好的人。
所以，就算他对他没有兴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第二个选择。
林予沫的眼神落在顾慕深那双被酒气染上的唇上，心口发烫，喉结轻轻地动了。
他凑了过去，睫毛轻轻颤着，鼻尖贴近，唇瓣擦过顾慕深的侧脸——很轻，却在下一秒，他的唇落了下来。
先是一下，像试探。
然后第二下，他睁着眼睛，对上了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他曾无数次，在夜里幻想过亲吻这张唇的感觉，应该是冷冷的，淡淡的，像白开水一样。可当他真的俯身靠近，将唇轻轻覆上去的时候，他的唇很软，微微发热，这感觉就像在尝马达加斯加香草千层酥。
酥皮极簿，一触即碎，内里却藏着一整层柔软的卡仕达。
林予沫没有忍住，第三下，轻轻咬住了那片唇瓣。
顾慕深没有动，他醉着，眉头皱了下，像是做了个梦，无意间回应了一点点力道。
实在过于美味，林予沫有些贪了，舌尖小心地贪进了一点，他真的好想占有他的全部，但理智又让他很快退了出来。
唇瓣离开的那刻，他的眼尾已经红透了。
他抬手猛地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耳朵红着念叨：“完了，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别说是与顾慕深上.床了，光是与接吻，他都觉得要得心脏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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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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