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闻讯赶来时,就看见老胡子嘴上带着笑容,双腿盘起,坐在地上,他坐的周围一滩血迹,胸口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心已经不见了。
谁都没想到,前一秒还会说会笑的人,下一秒就没了生机,有些受过老胡子恩惠的村民更是不忍的把头别过去,不愿在看。
老张赶过来时,就见时昭一直跪在老胡子面前,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
“时昭,你先起来。”
看见老胡子的惨状时,他心里不禁一凛,不由得想到下午老胡子和他说的话。
“老张,你答应我,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帮我护着时昭!”
他当时问老胡子:“你怎么说的好像时昭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老胡子没有明说,只看着安宁山的方向,目光深沉悲切,“安宁村....终究是要不安宁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表情和神态,仿佛早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旁边早已过来的村民朝老张摇摇头,叹了口气,“没用的,已经劝过了,怎么都不肯起来。”
“时昭!”
老张见他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这样下去不行,会憋坏的。他上前拽住时昭的手臂,想把他拽起来。
“松开他!”
姜遇一把捏住老张的胳膊,没有用力,只见老张吃痛的“嘶”了一声,把时昭放开。
老张不动声色的紧紧盯着姜遇,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他常年打猎,一身腱子肉,力气自不用说,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的捏了一下就痛的受不了,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姑娘根本就没用力。
“姑娘,你是谁啊?怎么会在我们安宁村。”
老张虚掩的揉了下胳膊,终于开口询问。
“我叫姜遇。”
姜遇开口,她伸手指了下地上的老胡子,又拿出老胡子事先给她准备的令牌。
“你和老胡是一个门派的?”
老张看着姜遇手里的令牌更加疑惑了,怎么从没听老胡说起过,自己门派还有其他传人。
姜遇点头,“他是我师叔。”
早先年老胡是提过自己有一个师兄,只是谁都没见过,如今姜遇这样说,也就解释的通了,难怪这姑娘的力气这么大...
“那你来我们安宁村所为何事?”
老张还没说话,就有一道苍老沉重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村长并没有看地上的老胡子一眼,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姜遇。
“师父算出师叔有难,特地让我来帮他,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姜遇叙述说着老胡子教给她的话。
有村民上前一步着急的问:“那你师父有没有算出到底是谁杀的老胡?”
姜遇摇头。
见她摇头,村民眼中闪过失落。
“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杀的胡爷爷?”
牛二娃来的很迟,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上午才见到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直到过来亲眼见到老胡子的尸体时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
“这村里和胡爷爷有仇的好像也就时昭了吧!”
开口的正是王小鱼。
他本来一直在等着天亮能听到时昭出事的消息,没想到等了一天却看到时昭压根没事,他心里不由得更恨了。
眼下老胡子死了,被发现时时昭正好在,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有什么可说的。村里谁都知道,老胡子只和时昭一人有仇,不是他还会有谁?
他这一句话,可谓在村民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之前有人这样怀疑过,只是一直没敢开口说出来。
既然王小鱼开了这个口子,立马有人跟着附和:“是啊,老胡那么好的一个人,这村里就只和时昭结过仇。”
至于什么仇,就无人知道了,只知道那天老胡子拿着藤条狠狠的抽在时昭身上,下手之狠,看见的人都说从没见老胡子发过这么大的火。
“王小鱼,你放屁!”牛二娃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黑心肠的!你说是时昭杀了胡爷爷,我看更像是你杀的!”
“牛二娃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王小鱼激动地就要和牛二娃扭打在一起。
那边牛二娃和王小鱼已经快要打起来了,时昭仍沉默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不为自己辩解,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都住手!”
老张忍无可忍,挡在两人中间,语气严厉,“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逞口舌之快!”
王小鱼还想再说,就被老张呵斥,“都闭嘴!”
“这件事和时昭没有关系,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身边的这位姜遇姑娘,她是老胡的师侄。”
王小鱼这才注意到,时昭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只是这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隐匿在黑暗中,所以刚才进来时根本就没瞧见。
他看见姜遇的那一秒,眼神里流露出惊艳,这世上竟还有比雷小花好看的女人!
不对,雷小花和她相比,一个地上一个天上,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牛二娃看见姜遇也在时眼珠子转了一下,他可不想去招惹这个女鬼,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就成了老胡子的师侄,但是...
“怎么,刚才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现在哑巴了?”
王小鱼禁不住牛二娃激,立刻就往姜遇那边走去。
他搓搓手,眼神猥琐,就差嘴角的哈喇子没流出来了,牛二娃见状,心里一阵冷笑。
“这位姑娘,你可知胡爷爷是被谁所伤,是否是你身边这位?”
谁都听得出来王小鱼意有所指。
姜遇没看他,只是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时昭。
这可给王小鱼抓到了错处,他激动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这一幕,“都看到了吧,姜遇姑娘一直看着时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胡爷爷就是...”
“他不是被人杀的!”
“什么意思?”
王小鱼的话突然被打断,他愣着看着姜遇,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杀他的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是什么东西?”
在场的村民被她的话吓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看向村长,等他拿个主意。
“村长...”
“村长...”
.........
老张想到什么,问:“是不是和那副棺材有关?”
村长右眼角突突向上斜起,右半边脸痉挛了一下,他捂着脸快步往外走,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能有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了!老胡没有家人,大家都搭把手,把老胡的丧事给办了,以后这些风言风语不要再村里传播了。”
村长都发话了,其他人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老张觉得奇怪,村长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沙哑难听。他也没多想,眼下把老胡子的丧事给办了才是大事。
有两个村民过来,把老胡子抬到床上,手刚摸到老胡子衣领,就被时昭伸手拦住。
这么久了,他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你们做什么?”
或许是许久没开口说话,时昭的嗓子有些干裂。
“时昭,你干什么?我们还要给老胡子擦干净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你不帮忙就别捣乱!”
时昭站起身,跪的时间有点久,他起来时腿打颤晃了一下,姜遇立马扶住他。
时昭抽手,不看姜遇,只是对着那两个村民说:“你们放下,我来。”
“这...不合规矩吧。”
那两个村民互看了一眼,还想再讽几句,就被老张劝住。
“行了,时昭要来就让他来吧,你们先回去。”
那两个村民这才离开。
“时昭我来帮你。”
牛二娃上前想帮时昭,被他拒绝,也就是在此刻,牛二娃这才看清楚,时昭眼窝凹陷,眼角猩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满脸颓废。
“时昭...你...”
牛二娃木讷的站在原地,他没想到老胡子的死竟然对时昭打击这么大!
老张拍了拍牛二娃的肩,“我们先出去吧,让时昭自己和老胡待一会。”
“姜遇姑娘,先出去吧。”
老张走了几步发现姜遇还在原地没动弹,刚想再催促一番,就被牛二娃急匆匆的拉走。
“张叔走吧,您别管这么多了,姜遇也算是胡爷爷半个亲人,就让她留在这吧。”
“哎,不是...”
老张一脸疑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就这样被牛二娃给拉出去了。
大门关上,老胡子的家彻底安静下来。
时昭全程视若无睹,经过姜遇时只当没她这个人。
“时昭。”姜遇跟在后面叫了一声。
时昭停下,并没有回头。良久,他才说:“你不许踏进这房间一步!”
姜遇愣住,时昭...这是在怪她么...
时昭点了根蜡烛,擦的一声,老胡子的房间变得更加明亮。
他出去倒了点温水,把毛巾打湿,给老胡子把脸,身子擦干净。
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师父,我竟没发现你已经这么老了...”
老胡子的两鬓都已发白,手背的皮肤苍老松弛,以前健壮的背部也早已佝偻...
时昭还记得,老胡子骂他时嗓音有多么洪亮,打他时手臂有多么健硕,追他时步伐有多么矫健...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这个眼前对他和蔼也对他严厉的人竟也老去了...
时昭打开老胡子的衣柜,衣柜里和以前一样只有两套衣服。
一套黑色,一套青色。
老胡子曾说自己最喜欢青色的衣服,只因他祖上门派都着青色,可是却没见老胡子穿过,他说自己没本事,穿青色怕辱没了师门。
时昭把那套青色的衣服拿出来。
衣服保养的很好,没有一丝灰尘,可见是经常打理的,只口袋处有些微鼓起。
时昭往口袋处摸去,想把那鼓起来的地方按平,手指却摸到一个东西。
他把手伸进口袋,从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已经枯萎发黄了的草蚂蚱...
时昭指尖颤抖,极力克制,他没想到这只草蚂蚱竟然还被留着...
他帮老胡子把衣服换上,郑重的朝他磕了三个头。
“师父,您放心,您的仇我一定会帮您报!”
一切都做妥后时昭打开了门,姜遇就在门口一直站着。
“你走吧。”时昭开口。
姜遇低下头,没动。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
她眼里的固执彻底激怒了时昭。
只见时昭拽起她的手,不管不顾的把她往外面拽,嘴里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
“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吗!”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师父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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