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看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姜遇不免有些头疼。
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跟定他一样。
“到底怎么样你才会离开?”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找到我的记忆。”
时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不还是要留下么。
他听她说了一下午,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时昭......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再想问些别的就问不出来了。
但是!他留着一个女鬼在家能干吗??
她地也不会耕,给她锄头翻地她差点把地给挖空;让她去做饭,她饭也不会做,屋子还差点被她给点着...
折腾了一下午,时昭忍不住问她:“你究竟会什么?”
他如果要留她下来,她总该有点用处吧...
姜遇仔细想了想,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她说的诚恳又可怜,倒显得时昭咄咄逼人了。
时昭被磨得彻底没有了脾气,转头去柜子里拿出一盒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姜遇看着面前的香炉又抬头看看时昭,眼神里充满不解。
时昭惊讶:“不够吗?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
姜遇迟疑的伸出手,手指着满炉子香,问:“这是什么意思?”
时昭下巴点了下,“吃吧。”
“吃什么?”
“香啊....你们鬼不都吃这玩意吗?”
见姜遇还是不动,时昭眼角不自在的动了下,“如果不喜欢这个味道,明天我去镇上再给你买其他牌子的。”
说完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疯了吧,有生之年,竟然会在家养一只鬼,还要操心这只鬼吃什么......
姜遇终于听懂了,噗嗤笑出来。
“哈哈哈哈...时昭,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吃这些东西的吧...哈哈哈哈....”
时昭嘴角僵硬,满脸尴尬,被她笑的有了怒气,“我管你吃什么!”
他起身把香炉拿开,走出屋内,泄愤般的把满炉子香倒在地上,倒完之后还嫌不够解气,又上去踩了两脚。
“时昭,你这么生气干嘛?”
“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鬼吓人是真的会吓死人的好么!”
姜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时昭的身后,她被说得有点委屈,但还是乖顺的点头。
时昭一拳头仿佛打在棉花上,让他有种欺负弱小的负罪感。
他把香炉重新摆到贡品桌上,瞥了一眼后面低垂着脑袋的姜遇,嘴角抽搐几下,一个鬼摆出这副模样,倒真像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时昭问:“那你要吃什么?”
姜遇抬头,笑起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时昭肚子咕咕响了两声...被她折腾了这么老半天,自己还真的饿了。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走两步突然停下,没回头,凶狠的说:“不许跟过来!”
身后传来一声瓮气的“哦。”,时昭嘴角勾了下。
“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时昭饭做到一半转身时就撞见身后站着的姜遇。
此时已是夜晚,院子厨房点了一盏煤油灯,灯光发黄,影影绰绰。
姜遇穿着一袭白衣站在他身后,他心扑通一声吓得都漏了半拍,说话时语气就有点凶。
越看那身白衣服越不顺眼,寻思着明天就让她给换了...
“时昭,我来保护你。”
姜遇说话时,脸色凝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很谨慎。
时昭感觉不对劲,问:“你保护我什么?”
姜遇眼神看着一个方向,沉沉开口:“村子里有其他东西。”
有其他东西?这算什么稀奇事,昨晚大门门口还不知道来了多少东西呢!
“它杀人了!”姜遇紧接着说。
时昭拿铲子的手突然一抖,脑子翁的响了一下,转头,声音有些发紧:“你说什么?”
“它杀人了!”姜遇又重复了一遍。
时昭循着姜遇看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那个东西在哪吗?”
姜遇点头:“知道。”
“带我去!”
时昭把铲子扔到一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色急切。
村子里的小路并不好走,这条路又很黑,路灯常年是坏的,又因为这条路上居住的村民只有几户,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没修。
越往前走,时昭的心越沉,前面就只剩下一户——那座临河而建的屋子。
姜遇突然停下,“不见了,它离开了。”
时昭看着前面,黑暗下那间屋子并没开灯。
大门是打开的,往里走,屋里一片黑暗,有浓重的血腥味飘出来。
时昭手不停地发着颤,脚步虚浮。
此刻,他还在内心祈祷,希望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或许一切都是障眼法也说不定。
直到,他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老胡子。
老胡子靠在桌脚处,盘腿坐着,他的嘴唇发白,胸口处一个深深的黑洞,正往外不停地冒着鲜血。
“胡爷爷...”
时昭嘴唇嗫嚅两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时昭,你来了。”
老胡子听见声音睁开眼,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此刻是靠着一口气再撑着。
“胡爷爷,您等我,我这就去叫村医。”
“不用去了,我快不行了。我用了续命符,吊着一口气就为了等你过来。”
时昭听着他的话不知所措起来,整个人也有些发懵。
“胡爷爷,是谁伤了您?”
老胡子摇摇头,不愿多说。他虚弱的抬起头,看着他:“时昭,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时昭眼底有些热,摇头,“胡爷爷,我不怪您。”
老胡子无奈一声长叹,“你还是怪我的,不然你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师父呢。”
时昭声音哽住,步子有些发软,他朝着老胡子重重跪下,那两个字在喉咙转了一圈,才艰难的喊出:“师父!”
“好!”
老胡子闭了下眼,有些激动,用尽全身力气回复他,“我也是有徒弟了。”
时昭的眼泪终于止不住,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他终于被承认了!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如果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宁愿永远不被承认!
老胡子看向站在门口的姜遇,感慨一切都是注定的,躲也躲不掉啊。
他喊道:“丫头,你过来。”
姜遇走过去,老胡子笑了一声,“今天是我收徒弟的日子,你可要当个见证人。”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整张脸缩起,但他眉眼间是开心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了,有了这个村里不会有人在怀疑你的身份。”
“这是我祖上代代相传的令牌,以后你就说是我门派的。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
老胡子没问时昭她的来历,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姜遇伸手接过,手上那块令牌纹路清晰,令牌上写了一个胡字,背面是一个像徽章一样的东西。
“谢谢。”她说。
老胡子摇摇头,“我当不得你这声谢,是我要谢谢你,我这个傻徒弟以后就拜托你了。他脾气臭,性子执拗,但他心地却是极好的,你且多多包容他。”
老胡子托孤一般,将时昭交给了姜遇。
“师父,您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
时昭眼里闪过懊恼悔恨,他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倔,不该因为那件事,这么久了一直耿耿于怀。
老胡子不舍的摸了摸他的头,如一个寻常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叮嘱:“时昭,你要记住,这个村子里,谁都有可能害你,只有你身边的这个丫头不会,你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伤害她!”
“师父,您别说这些了。”
时昭不解,师父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又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老胡子见他不回答,手上用了些力,拽住他的手,“你听明白了吗?”
时昭赶忙安抚:“师父,您别动怒,我听您的就是。”
老胡子眼皮越来越重,他又看向姜遇,他还是放心不下,要听她亲口回答。
“我会保护好时昭的。”姜遇承诺。
老胡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原谅他自私一回,他就这一个徒弟,临死前他总得帮他把事情都安排妥当,谁保护谁又有什么区别呢,什么祖宗遗训的,反正他待会就下去了,到时再去向祖宗们请罪也不迟。
老胡子最后在看了眼时昭,声音里有遗憾有不舍,最后皆化作了一句叹息。
“临死前能听到你再叫我一声师父,我知足了...”
“师父...”
时昭哽咽的握着老胡子的手,他的手冰冷一片,已经没有了温度。
“师父...师父...”
时昭不愿接受老胡子已经去世的事实,他泣不成声,红着一双眼,一遍遍的叫着。
姜遇蹲下来安慰他:“时昭,他已经走了。”
时昭抬眼看着她,眼里充满希冀,声音有些发轻,“你能把他救活的,对不对?”
姜遇有些不忍,摇摇头,“时昭,我不能,他的心已经没了。”
时昭突然奔溃大吼道:“你也没有心不是照样能活着!”
姜遇愣了下,低下头,声音有些发轻,“时昭,他的魂魄已经离开了,我没有办法。”
时昭失魂的跪坐在地上,老胡子胸口那个口子刺痛了他的眼,他咬紧牙,一拳重重打在地上。
“奇怪,这老胡家门怎么打开了。”
“老胡,老胡你在不在家啊?”
门外有声音传过来。
经过的村民一遍喊着一遍走近了屋里,待看清屋里发生了什么时,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他手脚并用往外爬,大声喊着。
“来人啊,快来人!老胡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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