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一家三口在简单的拜访后,便离开了青城山。
他们此行来青城山的目的,就是子涵(孟婆)想看看灵元草的情况,现在修复了灵元草,她也就打算离开青城山了,毕竟这里除了山,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全都是道士,太无聊了,还不如回去陵川市好好玩玩,而黑白无常便与她一同离开了,毕竟他们在人间的身份是子涵的父母,作为监护人,自然还是要跟着孩子的。
在子涵一家三口离开后,玉蘅子真人简单了解了一下灵元草的情况和哑伯的治疗效果,认为没问题后,便吩咐吴妄带沈聆到青城山的后厢房暂居。
青城山按规矩是不允许女性入内的,但因为沈聆是伤员,因此可以让她暂时居住在后厢房,后厢房与前院隔了小半个山头,前院毛毛躁躁的小道士们不至于冲撞了沈聆养伤,而沈聆作为女客,也不算住在青城山道观中,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后厢房在后山的地方,绕过寒潭之后就是后山,通常也不会有人到后山来,你可以放心在后山养伤。”吴妄带着沈聆往后厢房去。
两人缓缓地走着,一前一后穿过那座古色古香的道观的后花园。
沈聆目光随意一扫,便瞧见了后花园中竟有一个圆形的池塘,只见那水面上漂浮着朵朵翠绿的莲叶,宛如一片片碧绿的玉盘,然而,这池塘看上去仿佛许久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
池塘中的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让人难以看清其底部究竟隐藏着什么,隐约间,可以发现池塘四周布满了厚厚的青苔,这些青苔如同古老的岁月痕迹,诉说着这座道观曾经的沧桑变迁。
而当沈聆与吴妄逐渐靠近池塘时,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忽然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似有某种奇异之物正在水底游动,就在沈聆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之时,那动静却又如鬼魅般悄然潜入水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阵阵凉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
二人继续朝着后山走去,沿途的风景也越发显得萧瑟凄凉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冷清,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在前院的时候,偶尔还能碰见几个小道士匆匆忙忙地低着头从身边擦肩而过,可随着脚步不断向后山迈进,遇见的人影变得越来越稀少,直至最后几乎完全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来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枯黄的落叶。
这些落叶凌乱地散落在青石板路上,仿佛被遗弃的孤儿,无人问津。它们就这样毫无规律地堆积在一起,任由时光的流逝将它们渐渐吞噬,最终化为尘土。
或许,这就是道家讲究的“道法自然”,任何事情都不要违背其本身的发展规律,任由它自然而然地生长、盛放、凋零、枯萎,或许才是最好的。
“你从小在青城山长大?”
沈聆看着吴妄走在前面的背影,有点儿好奇地开口问道。
“嗯。”
吴妄头也不回地回答,他对这座道观已经熟得不能在熟,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记忆,他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在里面找到路。
“当时……你掉下悬崖的时候……是你的师傅救了你?”
“对。当时我从断崖上摔下去,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悬崖下是一个深潭,我落入水中,倒是没有死去,顺着水流被冲到了下游后,遇到了我师傅,当时他正在寻访山间奇景,忽然就看到河边一个孩子被冲上了岸,于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回了青城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吴妄语气平静地说着当年的事情,此刻,倒也没有隐瞒沈聆的打算,毕竟幻境里的事情也都让她看到了,对方也不是有恶意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坦诚相待。
沈聆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轩辕氏的稀血引来了无数觊觎的人,同时,也给轩辕氏的后代带来了杀身之祸,沈聆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或许吴妄就是轩辕氏遗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骨血,因此,只有把他好好藏着,才能确保他的一生安然无恙。
或许,玉蘅子真人也是这么考虑的。
“在我20岁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城山,我师傅不让我离开这里,他认为我应该潜心修道,不要浪费我身上关于修道的悟性和天赋。”
“玉蘅子真人也是为了你着想……毕竟,你也看到了吴家村发生的事情,把你藏起来,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但是光是一味逃避难道就能忘却轩辕氏一族的仇恨吗?”
走在前面的吴妄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后面沈聆忙停了下来,差点儿撞到吴妄的后背。他们俩正走到走廊的转角处,前面是一个圆弧形的拱门,门外似乎是更加宽阔的天地。
吴妄微微回过头,看着沈聆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逍遥自在的道长,也不是漫天开价的路边摊算子,而是一个背负着全族血海深仇的少年。
“我是不会忘记吴家村的屠村惨案的,我一定要找到顾老五那伙人,我要问出当年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沈聆听着吴妄掷地有声的话,沉默了半晌。
“……但是,你师傅的意见呢?”
“我没问过。”
“道长,你是趁着你师傅闭关的时候跑下山的吧?”
“那又如何。若是他想要罚我,尽管处罚便是,但我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是一定要下山的,我一定要找到当年的那伙人,否则,我寝食难安。”
吴妄说着,握紧了拳头。
他背对着沈聆,阳光从他身前照来,擦过他的肩膀,将他的影子拉长,笼罩在沈聆身上。
沈聆张了张嘴,原先是想要宽慰他,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这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是无法体会全族上下被残忍屠杀的心情,更无法体会生母在面前被亲手杀死的恨意,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个时候听起来都太过苍白无力,毕竟“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本身就无法真正做到。
想了半天,沈聆轻声说了一个字:“好。”
吴妄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沈聆:“好什么?”
“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帮你的。”沈聆认真地看着吴妄。
吴妄对上了沈聆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沉默了半晌,伸出手摸了摸沈聆的脑袋。
“……行了,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就说说这些空话罢了,你看着吧,今天晚上师傅估计就要罚我了,藤条还是紧闭,终归是逃不过的。”
“我去帮你说说情?”
“你?如果你外婆来,或许还行,你就算了吧,你我不过是小辈罢了,在他老头面前,说话都没有分量。”
“诶?为什么我外婆来说情就可以啊?”沈聆眨了眨眼睛,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她跑到吴妄身边,好奇地看着吴妄,“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从刚才听到你师傅提到‘婉婉’二字开始,我就感觉不太对劲……我外婆的名字是叫徐婉年,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以夫姓称呼她,基本上都是喊她孙家婆婆,但是你师傅张口就叫她‘婉婉’……这也太亲昵了吧!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吴妄看着沈聆八卦的表情,白了她一眼。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八卦?”
吴妄推开了沈聆,自顾自往前走去。
“说嘛说嘛!是不是我外婆拜托他带我来青城山疗伤的?为什么我外婆这么信任你师傅啊?但是你师傅好像已经一百多岁了诶,虽然看起来是六七十岁的外貌,但是是不是比我外婆大太多了啊?”
沈聆小跑步跟上了吴妄,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
“我师傅到底几岁了呢,这个事情在青城山也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比他老的人都死了,比他小的人也去世了不少,他是师祖那一辈的。按道理,我应该是他的徒孙,因为我是他捡回来的,所以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喊他一声‘师傅’,终于我师傅和你外婆的故事,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小时候从师叔师伯那边听到了一耳朵的闲话罢了。”
“什么闲话呀,跟我说说嘛!”
“这么好奇的话,去问你外婆啊。”
“不要啦,我外婆现在又不在这里,道长你发发慈悲,告诉我嘛……”沈聆小跑着绕到吴妄面前,直接伸出手拦住了吴妄,一副不说清楚就不给他过去的样子。
吴妄看着沈聆气鼓鼓的样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吴妄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悄悄将沈聆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我师傅年轻时曾经有一钟爱的女子,他很喜欢那个女子,甚至打算还俗、与那女子厮守终生,但当时恰逢掌门选举,除了我师傅外,无人可以担此重任……为了青城山后继有人,报答青城山的教导之恩,我师傅不得不狠下心来与心爱之人一刀两断、留在了青城山,我听说,那女子的名字里有个‘婉’字,我师父唤她‘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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