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宁看着她已经血肉模糊的嘴,竟心软的想要伸手给她清理,一滴鲜红炽热的血泪滴在了她手上,似是要将她的手灼伤,她抖动着双唇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女鬼听着她的声音,极力地聚焦想要看向她,沉默了一会儿,彷徨地,“我想再看看你……”
她这句话如一把刀子一般直戳苏佳宁的心口,抽痛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半张脸上直击头颅,胸口的血腥味又再次袭来。
“佳宁别动气!”就站在她不远处的赵昕源发现了她细微的变化,提醒道。
苏佳宁强忍着那股血腥,又问道:“那些新娘死,跟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让女鬼愣住了,那股冷香瞬间扑鼻而来,格外凝重。
她生气了?苏佳宁又再次说道:“你说我就信。”
“没有。”她说的干脆利落。
苏佳宁也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
她的体质特殊,几乎是纯阳的血,直接将几重鬼魅吓退了,天色也逐渐明媚起来。
“这……”道长看着这幅场景,自己的费尽心力布阵就这样被轻易破坏,差点气得吐血。
不过厉鬼下的这咒应当与厉鬼本身魂魄有所牵连不然也不会当场吐血,可见这厉鬼现在也不能就此灰飞烟灭。
女鬼在法阵淡去后,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将手中的玉佩又重新系在了她的腰上,她颤抖着又化成一团红雾,散去了。
苏佳宁也承受不住了,眼前天旋地转,她也直接卸了力,躺倒在地。
倒地时,苏佳宁心里还不住的想老天爷,她以前连耗几个通宵,都没见晕倒,怎么这两天连连出洋相。
道观的房间很是朴实,苏佳宁躺倒后根本就不想起来,且不说她拖着伤了的腿爬了山,又遇见了这般离奇的场面,脸上的红色纹路在阵法被破了之后就又消失了。
苏佳宁伸手摸了摸红色纹路显现的脸颊,道长说这咒与女鬼命脉相连,并不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女鬼一样会,那是不是更加说明了她并没有要杀自己。
她并没有打算多留,只是跟赵昕源商量着,把该给的钱给了,休息好了就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赵昕源开着车,苏佳宁坐在副驾驶心不在焉,这些天竟然再没见女鬼了,她有些慌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阵隐隐的寒香又再一次出现了,她扫视了一圈,发现那女鬼就躺在后座上,她闭着眼长发从座椅上垂落下来。
她就那样平平静静的躺在那里,肤色惨白一点也不像个活人。嘴唇上的艳红也变得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锁魂阵的原因。
“你怎么不让道长给你把咒解了?”赵昕源问道。
苏佳宁回过神来,“我觉得有些事情没有解决,道长说这个咒是双向的,那就说明她并没有想杀我,可能真的只是意外吧。”
“可是那些死去的新娘脚踝上个跟你一样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赵昕源刚一说完,后座的女鬼猛地睁开了眼睛,难得蹙起了眉头。
在家养伤的这些天,苏佳宁很少再见到她,只不过是偶尔见她坐到窗边,或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或是在她某天早上醒来,看见她侧躺在自己的身边望着她。
这么多天,一人一鬼没有说过一句话,苏佳宁几乎直接躺平了。
其实当赵昕源问起为什么不让道长解咒的时候,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命脉相连,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痛哭流涕,深知感情并不足以让人命脉相连,血脉就更显虚无了,她倒是真想知道,这所谓的咒,一个看起来滑稽可笑的东西是怎么命脉相连的。
若是真的命脉相连,不是更说明自己不会死在她的手下,她也不会让自己死了吗?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呢?她说她想要自己?想占有吗?
妈耶!苏佳宁抱紧了自己,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不对是鬼。
还是说她想要将自己制成她的人身容器?苏佳宁一个激灵,不过自己由于体质特殊所以才要温水煮青蛙,让自己慢慢适应她的存在?这个想法好像更合理一些。
看着那个自从道观回来,就再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的女鬼,苏佳宁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试着去接近她,了解她的目的,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你还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名字。”
一杯饮料递到了女鬼的面前,女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秦羽。”
“秦羽……”秦羽这个名字在苏佳宁的唇齿间咀嚼,被她念得及轻盈,又暧昧。
秦羽这才接过饮料,冰冷的指尖划过她温热的手背,苏佳宁低头看了一眼,又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看向秦羽薄唇下那颗朱红的唇下痣,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去摸,却摸到了她冰冷柔软的唇,“疼吗?”
她抬眼看着她,灰色瞳孔里印出了深不见底的哀怨,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让人深深的陷了进去。
她没有回答,只是让自己更贴近苏佳宁的掌心。
莫名的心悸,就好像心脏被人用细线拉扯着,那份冰冷带着钩子牵动着她。
有时候苏佳宁觉得自己养了一只高贵的猫,平日里高贵的不成样子,手一伸过去就时不时的往手心里蹭,勾的人心痒。
之前赵昕源问过,工作这么多年,家里冷清的要死,为什么不养个动物呢?
她问:“你能接受你的小猫死吗?”
赵昕源沉默了,她们都心知肚明,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要死的人接受不了生命的终止,活着的人接受不了挽不回的离别。
怎么样才能不接受离别呢?那就是从未认识过,从未拥有过,这样想着苏佳宁就将自己的心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但现在,从那件事之后,家里多出了一个鬼,几乎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这天,苏佳宁总算是摆脱了最笨拙的石膏,难得的想要洗个舒服澡。
浴室里雾气升腾,热烫的水顺着头淋到脚下,驱散弥漫在身上无处不在的寒气,苏佳宁的脚还是不太敢实在的踩在地上,毕竟那次上山腿还受到了二次伤害。
刚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脚下一划,就要摔个狗吃屎,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进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吓得苏佳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捂哪里?她宁愿摔一下也不愿意这么尴尬。
“你能不能出去,我洗澡呀,多么私密的事情,摔一下,摔不死!”苏佳宁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秦羽却抱着她走进淋浴下,“你腿伤了,我扶着你吧。”
这是她从下山回来说的第二句话。
“你不生气了?”苏佳宁刚站到地上说的第一句话。
秦羽看着睫毛上沾着水珠的苏佳宁,她的嘴唇动了动,俯下身。
苏佳宁预感到了亲吻的到来,但是她并没有躲,也无处可躲,只是紧闭着双唇,她的唇也只是轻轻擦过她的唇边,伸手将水调的更热了些。
苏佳宁竟然莫名的有点失落,“你的婚服都湿了,出去换个吧,放心吧,摔不死。”
洗完澡出来,苏佳宁第一次见她退下了繁重的婚服,只剩下了中衣。
她走近柜子前,“你是喜欢红色吗?”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前段时间新买的宋制汉服,“不过不算是婚服。”
秦羽看见,并没有动作。
苏佳宁略带玩味的挑眉,给她穿衣服,心中默念,就像给往生者穿寿衣一样。
她的手顺着百迭裙,划过秦羽劲瘦的腰际,“你的腰好细。”
秦羽低头看着她,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也贴身,“嗯,好看,不过……”方才淋了水,秦羽眉眼上精致的妆有些晕开。
就像一个原本精致的娃娃,稍显狼狈,倒也接地气了些。
出于奇怪的职业病,苏佳宁让秦羽坐在了梳妆台前,拿起化妆品为她重新画妆。
温热的手贴在秦羽的脸上,她认真且细致地一根一根描摹着她的眉毛。
苏佳宁感觉到一束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余光就看见秦羽认真的看着她,灰色眼瞳剧烈的抖动着,透过苏佳宁贴近的眉眼,回忆着什么。
化完妆,苏佳宁开始了欣赏欣赏自己刚化的妆和秦羽原本脸上的妆融合的很好,仔细看看她原本妆的手法也有几分熟悉。
她伸手隆起秦羽的长发,“你的头发真漂亮,发质也很好,散着也好看,就是有点吓人。”
“那你给我绑起来吧!”秦羽看着苏佳宁日常都是拿皮筋绑起来,露出细白的脖颈。
苏佳宁轻笑一声,“还使唤起我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苏佳宁依旧拿起梳子顺过她的长发,规规矩矩的给她梳了个全盘的宋制发型。
“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还是?苏佳宁很轻易的捕捉到了这个词,果然硬问是问不出什么的,还是得来软的。
“哎!定位夹。”看见站起身的秦羽满头定位夹,急忙喊到。
秦羽只是走近她身前一米七多的身高让她弯腰俯下了身。
苏佳宁仰头,一个一个取下了她头上的定位夹,两人的脸靠的及近,秦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
苏佳宁也看得到秦羽及尽媚态的双眸认真的盯着自己,像是将自己的五官,在她眼中细细描绘。
她的眉眼好美,魅惑又不失大气,苏佳宁心中感慨,她的鼻尖几乎就要贴上自己的鼻子,那一刻心中像是被暖意包裹着,听见了自己澎湃的心跳声,涨红了脸。
“你脸红了……”秦羽冷淡的开口。
“刚洗完澡还得伺候你!热的!”
殡仪馆的休息室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吃着午饭,苏佳宁也端着午饭进了来。
“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陈法医。”苏佳宁看着坐在那里看着饭一脸沉重的陈法医。
陈法医很少跟他们一起吃饭,也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什么呀,可别损我了。”
宋辉也开始喋喋不休。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浑身插满管子,肚子上还开了个口挂着糞袋,那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听说她丈夫当街砍了她十几刀,进了医院没多久就去了。”
苏佳宁眉头紧蹙,想必这次是为了伤痕鉴定来的。
“是看看要判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还是故意杀人吧。”
“我也不是法官呀”!陈法医有些无奈。
小江小声道:“咱这儿不是私下说说嘛!”
安静是个贫苦家庭出身的女孩,下面有个弟弟安鑫,去世时弟弟从外地赶了来,也是弟弟安鑫一手准备着官司的事宜。
“弟弟?”小江很快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我听说当时的彩礼,女方家都要了几十万,两人刚结婚没多久,弟弟直接去京州上学了。”宋辉绘声绘色的说。
苏佳宁微挑眉毛,这还用多说吗,答案多么的显而易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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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身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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