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天已经热起来。
管理人员齐聚一堂,准备目睹帝国英雄的风采。雪莉不打算凑热闹,一切准备就绪后来大厅消遣。
一旁的见习生追上前:“塞弗特女士,我要去趟银行,劳烦您签个字。”
雪莉帮她整理凌乱的工牌,笑着叮嘱:
“门外有记者,记得走员工通道。”
外面吹进的风夹带着黄沙和消毒水味,看着宣传海报,疲惫的心变得温和。画中的人面部轮廓柔和,五官英挺精致。
雪莉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出现在面前。
“请问会议室怎么走?”他拿出通行证。
霍夫曼出场低调,只带了一名随从。
“需要乘电梯,怎么没人给您当向导呢?”
他眼里流露出一种欢乐的光辉,轻声解释:
“本来不想增加大家的工作负担,可进了大厅就找不到位置。”
“还以为您只接受官媒专访。”她揶揄道。
雪莉认为他不如媒体宣传的那样亮丽,这些人私生活混乱,像他这种风头正盛的更是如此。
霍夫曼跟在身边,面色尴尬,“抱歉,之前实在抽不出空。”
从对方脸上捕捉到心虚,内心燃起一丝兴奋。这张人畜无害的皮囊比荧幕上更生动,尤其是他眼睛微闭,向下看的时候。
这时,他没有攻击性,露出迷途小鹿般的目光,仿佛随时都有遭遇捕杀的危险。
“难道您要把时间浪费在说‘抱歉’上?”
“什么?”
对方朝他使了眼色,霍夫曼这才发现电梯开了。
“这样走错不了,大家都在等您呢。”
“谢谢。”
霍夫曼对雪莉的印象谈不上好,这些人说话一板一眼,让人高度紧张。
◎
收音机里吐出尖利的音符。
雪莉没有适应生活节奏,柏林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两周前,她接到董事会聘任。
腾威由祖辈合伙成立,历经战乱萧条后在总理选举中倾尽财力。
这些年在政府扶持下成为制造业龙头,企业涵盖了全国汽车工业能够提供的所有乘用车领域,从摩托车到豪华轿车。
元老所剩无几,如今登上舞台是他们的后辈。
韦伯抱着玫瑰,推门而入。
“亲爱的,我想邀你共进晚餐。”
雪莉没有接过,反而一脸严肃。
他打趣:“晚上有约?”
“听说有人要造/反?”
韦伯迫不期待抱住她:“谣言,只是个别董事对总经理不满。”
“也包括你吗?”
“他难以胜任,难怪几位叔伯有别的想法。”
韦伯不想谈论工作,他从桌面上拿起霍夫曼的签名照,随后轻蔑一笑。
这些举动她看在眼里,“你似乎不喜欢他?”
“沽名钓誉之徒,只是长得有几分姿色。”
看着照片上军装笔挺的人,雪莉反驳:“是个漂亮男孩。”
“这种小男生不是你的菜。”
“换胃口了。”尽管反对糟粕文化进入公司,此刻她却选择留下照片。
虽然颇有怨言,韦伯还是讨好。
“要试着做一次吗?今天,我带了安全套。”
这个男人不愿多花一点心思,她就这样从追求者中选了个最差劲的。更恼火的是在关于任命她的表决会上,他投了反对票。
雪莉将其推开,“四点钟有个会,我得准备一下。”
“党卫军曾拉拢过你父亲,他却视而不见。现在你回来了,要好好把握机会!”
“多谢。”
这桩婚事是双方长辈早年商定的,与其说是两情相悦,不如说是韦伯单相思。丈夫去世后,塞弗特夫人总找理由推迟婚约,这让韦伯家非常不满。当年塞弗特去世正是老韦伯帮她们渡过难关。
韦伯和雪莉分歧越来越多,她不主张兼并恒星集团,因为有军队驻厂又涉及集中营。
与其如此,倒不如向中立国拓展市场。
两天后,董事会通过兼并案。
塞弗特家虽资较高,可长女追求音乐,次女在外求学,在权力扩张中被排挤外。最终,塞弗特夫人同意让出部分股权保住董事会成员的身份。
她为女儿戴上项链,认真叮嘱:“这几年风向变了,对内对外都要谨言慎行。”
雪莉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会比爸爸做得更好。”
“亲爱的,你应该去拜访一下你的叔伯们。还有,独立董事也不能怠慢,礼物都选好了。”
◎
礼拜六上午,在独立董事家里雪莉又一次见到了霍夫曼。
今天他换了身行头:风铃灰大衣内搭革色西服,扎着黑领带,露出白衬衫,细致的皮鞋擦得雪亮。
德鲁克热情介绍:“这位我们的首席财务官,塞弗特小姐这位是我的教子。”
霍夫曼摘下帽子,微微颔首,“我的荣幸。”
雪莉友好地伸出手。
她注意到,他的手宽大且清瘦,很是漂亮。
“我很崇拜您的父亲,请代我向您母亲问好。”
“谢谢。”她眼睛里燃起一道嘲讽的火焰,“同样的问候,也请转达您的家人。”
也许是父亲的缘故,德鲁克总吹捧她,还几次三番提起差点成为律师的事,这让雪莉有些难为情。
她笑着看向霍夫曼:“可惜没坚持下去。”
电铃忽响,德鲁克离开客厅。
在她面前霍夫曼很容易感到紧张,他试图缓解当前的窘态。可对方眼神中露出的犀利,让他觉得不好相处。
正午的阳光平铺的那一刻,屋子被映照得灿烂。
方才,德鲁克先生说他们是校友,雪莉抑制不住好奇,挑战性的搜寻他目光。
他眉眼间带着清白无辜的情态,脸上虽笑着,看上去并不开心。
她率先打破沉默:“您读什么专业?”
“物理,我办了休学手续......因为要去别的地方学习。”
“挺遗憾吧?”
“谁说不是呢。”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事实证明您的选择很正确。”
霍夫曼机械地点头。
谈话陷入中断,他试图活跃氛围。
“那天,多亏了您我才能找到方向,多谢!”
她露出一抹瞬息即逝的微笑,“不客气。”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霍夫曼羞涩一笑,“据说学习法律的人思维都很敏捷,我是指您和您父亲。”
“经济法不涉及刑法,也许在您看来不是思维敏捷,而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怎么说?”
“这取决于您对‘敏捷’的定义。”雪莉一面说,一面观察他脸色。
“小时候,我从书里读过一篇名人事迹,里头讲,只要承认错误就能得到谅解。有一天,我把口香糖吐到父亲椅子上......”
刚开口霍夫曼就发现跑题了,这番话和脑袋里想的完全不同,最后连自己都觉得一头雾水。
这些人讲话总是高深莫测,雪莉选择先声夺人:
“您似乎不太坚定。”
一般情况下,感受到敌意时霍夫曼不会还击,只会垂着脑袋默默走开,然后在心底同对方划清界限。
这次他必须表示自己的忠诚。
“为帝国而战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义务。”
“放松些,上尉先生。”接着她语气温婉地追问,“然后呢?”
“嗯?”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
这是受惊猎物的本能反应,刚才似乎吓到他了,她柔声解释:
“您把口香糖黏在椅子上,然后呢?”
他微笑,那颗小小的痣跳动了,“他顺着笑声把我揪出来,我的确是按照书里的方式去做,而父亲却揍我。
“想不到您还有这么光荣的事迹。”
心情许久没有这样愉悦了,在与未婚夫相处中他始终都在责备她。
韦伯沉迷赌博,仅用三个月就输完户头存款。他不敢告诉父母,无奈下将企业数据出卖给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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