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门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不是从嘴巴里传过来的，声音仿佛在房间各个角落，又好像就在耳后。
离理哪怕没有恐惧，后颈也不由一凉。
“太奇怪了。”
声音尖尖细细，像某种动物发出的私语，“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离理忽然开口打断声音，“什么东西奇怪？”
“太奇怪了。”
声音没有回答，语速语调也没有变化，但离理知道它不是没有一点改变，至少在她发声的时候，声音没有出现。
离理没有再继续尝试跟声音沟通，她也并不准备继续在这个房间里耗费时间，她确认贴身放好匕首，来到门前。
门上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离理本没准备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张诡异的人脸上，但就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不知怎的视线跟门上眼睛对上了。
离理停下动作，面色渐渐严肃，双眼紧紧盯着那双眼睛——
她在那对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里面的“她”在眼睛里，沉默而又警惕地看着门上眼睛外的自己。
*
离理沉默而又警惕地看着门上眼睛里的“自己”。
门上眼睛里的自己距离她的位置更近了，不，准确来说是距离眼睛边界的位置更近了，就像眼睛是一个显示器，里面的“人”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显示器里爬出来。
离理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场景，显示屏、手机屏、镜子、水面……只要能吓人，没有鬼怪做不出的，没有它们爬不出来的。
这次不同，门上眼睛里的人，离理感觉是“她自己”，而不是什么为了恐吓之类的鬼怪。
但要问理由，离理只能说感觉或者直觉。
最古怪的是：原本离理是有种灵魂跟躯体脱离的状况的，她是以一种第三视角观看自己盯着门上的人脸，但就在里面的“离理”靠近眼睛边界的时候，离理那种脱离状况完全消失了。
她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因为两者对视思量也就只有三四秒钟的时间。而就在这三四秒后，里面的“离理”忽然动了，“她”无限度靠近眼睛边界，在离理以为会从眼睛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消失不见。
是的，人脸眼睛里的“离理”消失了，那双眼睛也没有再倒映出任何景象，人脸好像“死去了”。
离理试探几次确定人脸真的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真正的门上死物装饰，她放弃研究人脸，按下门把手。
门轻而易举就被打开，门外是一道狭窄潮湿又陈旧昏暗的走道，走道里有位老太太，穿着全黑质感看起来很硬的上衣下裤，头发白了一半束在脑后，正在开门，听到动静转头，露出一双白翳的眼。
“谁？”老太太道。
离理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耳朵侧向她的方向，说明她的视力有问题。
一个视力有碍的老太太？
离理回头看了眼房间，原本画风劣质虚假的病房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居民房，入眼是狭窄的客厅，破旧沙发上挂着一张空白的相框。
“谁？”
老太太又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很紧张，离理看到她已经拧下门把手，随时准备躲进房间里。
很古怪，既不恐怖，也没有危险，相反默不作声的离理更像个危险人士。
离理没有关门，走向老太太。
走道昏暗潮湿又安静，没有放轻的脚步声步步逼近，老太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就在离理即将走到跟前的时候，老太太以不符合外表的灵敏闪身进入屋子，并且关闭了房门。
离理站着门前，就在房门关闭的瞬间，她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她清楚看到正对门的位置有一张案桌，烟雾缭绕中有两盘瓜果，以及隐藏在烟雾后影影绰绰的青面獠牙。
她侧头看向走道，墙面角落覆盖着绿茸茸的苔藓。
这种建筑材料应该在上个世纪就被淘汰了，就如同上个世纪被大清洗的各种封.建祭祀。
对于大清洗，离理倒是猜到点原因，被清洗的祭祀活动基本上都符合三个特点：大型/夜晚/人迹罕至且隐蔽，祭祀有没有用不好说，但对鬼怪的吸引是实打实的。
因为过于隐蔽偏僻，出事后也很难被发现。
这个领域难道来源于生前祭祀人？
离理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走道出口，没有看到电梯，也没有安全通道指示牌。
走道有四个房门，四个门都在同一侧，她出来的房门是404，老太太是401，中间隔着两个门，另外一面墙上覆盖着苔藓。
离理没有回去关门，也没有再进去404查看，而是直接往楼梯口去。
出口不排除就在入口，也就是404里，但这个领域的情况是离理之前从没有见到过的，她有种预感，出口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短时间内她是无法离开这里了。但她可以先找一找这个领域的边界，看一看领域范围，尽量多搜查一些这个领域的情况。
就在离理转入楼梯里时，身后寂静无声的走道里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是门被小心翼翼打开，离理能清楚感受到背后几道视线，几乎能够想象到三道门悄悄打开，露出不知目的的眼睛安静看着她。
离理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进楼道，楼道向上只有七八级阶梯对着一道铁栏门，阳光从栏杆间隙中洒进来，空气里充斥着阳光暖意，跟两步之外的走道就像是两个世界。
联系门牌号，这栋楼大概只有四层，离理抬脚往上，到了门前阳光炙热更甚，离理震惊的是：视线掠过楼顶后，一栋栋熟悉又陌生的居民楼，再往外是一个个类似建筑的古旧小区。
现实里H市没有这种小区群，领域是基于现实开启，她已经不在H市了？
铁栏门被锁着，就在离理犹豫是否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打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离理动作一顿，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男人开口之前，离理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开口之后离理就能够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跟心跳以及在他身后细碎的脚步声。
离理没有回头，干脆利索踹向铁门。
刚刚她就发现这个小区不仅是整体看着破旧，里面的设备也很老旧，这道铁门上是用旧式插销门栓，很容易破开。
果然，门应声破开，离理没有停顿，动作敏捷窜上顶楼。
身后沉默数秒后，有人发出惊呼，离理越来越远只隐约听到有人追上来，还有人道：“…404…不知道是不是…查…”
离理从顶楼跳到四楼阳台，阳台没封但阳台门紧锁着，从阳台看不见一点屋里的情况，离理脑子飞快勾勒出居民楼布局，很快意识到这间屋子就是404，也就是她从病房里离开回头发现病房变成404的404。
当时离理没有再进房间查看，对于这个房间，离理最深的印象就是客厅挂着得那张空白相框，她还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原点。
离理站在阳台往里靠了靠，躲避楼上探下的看的眼睛。
阳台上挂着一件不分男女的短袖，一条黄.色长裙，单从衣服无法判断出住户的情况，但之前她打开门跟隔壁老太太对峙，也闹出点动静，离理是确定当时房间里是没有人类气息的。
就在离理更加偏向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房间里有声音响起，是敲门声，有人在门外敲门。
但她离开时并没有关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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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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