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欶这个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的小白比不上做饭老手沉坷会挑菜。
顺着菜场周围走了一圈，他听沉坷的话挑了几把看着还水灵的菜，有点心不在焉地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刚巧想到这事，正主就打来电话了。
李欶看着屏幕上王论的来电显示才想起来，他好像是说过晚上要跟他一起去看指虎，结果给忘了。
沉坷好奇是谁的电话，趴在他肩头看，李欶把手机往他那边偏，说：“就是坐你旁边的那个警察。”
“记得脸。”沉坷点头，他很喜欢李欶下意识关心的动作，贴着他的脸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可以买点球白菜。”
“这些够了。”他手里提着一大包菜，粗略估计能吃两三天，毕竟是一个人吃，消耗量不大。
电话响了一会儿李欶才接，王论估计是跟何光在一起吃晚饭，他听到了碰杯的声音。
“王论？”
那头半天没意识到电话已经接通了，李欶叫了一声提醒了下。
“唉！”响亮的声音传过来，依稀能听到何光在旁边嘴他：“讨债鬼要债来了。”
王论还是照样怼回去，李欶提着菜往回走，沉坷跟他并行，帮他分了一部分重量，听到王论的声音再度传来：“老板，明天什么安排？”
既然是李欶出钱，王论当然一切按他的来，李欶想了想，问：“你要得急吗，转账怎么样？”
他没事的时候不是很想出门。
王论当然服从安排，连连说好，何光羡慕非常。
“我们在老桥口撸串，你来不来？”
王论嘴里塞着肉串，含糊不清：“你来的话我们就多点几瓶酒，唉，别的不说，这地方的串可真大啊，价格实惠，大口吃肉真爽！”
李欶看着自己手上提的菜，拒绝：“不去，我是病人吃不得太荤腥的。”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个病号。”王论说：“都忘了，你在医院待的这几天恢复的不错嘛，多亏了我天天早上排队给你带汤。”
一想到他们不知从哪买的据说是特产实则一点都不好喝的汤李欶就想笑：“那还真是谢谢了。”
“好兄弟客气啥？你真不来？我们串才刚上。”
“不来了，我回酒店吃。”
“酒店吃的哪有我们这好，而且你这几天也要自己注意一下，酒店也不见得很安全。”
“行，我肯定注意。”
“okok，我说完了，何光说他有话跟你说，我让他接电话了。”
“好。”
几道摩挲的声音响起，何光的声音从那头传出来。
“李欶，我们已经在定位剩下两个人的下落了，你这几天注意安全，要不要来局里的宿舍住几天？”
李欶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论就在那边叫：“你还想把人关牢里啊？”
“关鸡毛，我是问分配的宿舍，陆厅跟我提了下这事，我忘说了。”
“什么？！”王论火冒三丈：“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怎么没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偷摸跑到陆厅眼前刷存在了？”
“你脑子能不能想点有营养的东西？”
李欶听他们在那头拌嘴，脸上浮现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余光看到沉坷静静跟在他身边，眼神漫无目的地经过各个地方，但落不到实处。
看上去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李欶突然改变了主意，打断他们你来我往的攻击，问：“王警官，明天有时间吗？”
“嗯？”王论暂时屏蔽何光：“怎么了？”
李欶目光经过沉坷，见他看过来，笑着说：“明天有时间的话，出来挑呗，我正好有事。”
“那也行啊，明天应该没任务，有的话我叫何光帮忙，你啥时候有时间？”
“都行。”李欶说：“下午吧，四点钟怎么样？”
“可以可以，正好鬼市差不多还过个两小时开门，我们还能出去吃顿饭。”
李欶说：“我打算买部手机。”
“行啊，行，我也是手机上的专家，你要啥型号啥价位我来帮你选。”
他自己用的就不是很好的，理念就是只买对的不买贵的，功能只要能拨号能娱乐就行。
价位大概在三千多吧。
他把自己的期望给王论说了，那头沉默一会儿，建议道：“其实吧，买部好点的手机省的没几年就要换，太次了拿出去丢面。”
李欶简简单单回了两字：“不挑。”
反正也不是给人用的，他只是觉得沉坷一天天连个手机都没得玩太无聊了，换做他他会发疯的。
“那行。”王论抿了口酒：“那明天我去找你，记得准时啊。”
“行，挂了。”
李欶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口袋，转头看见沉坷看着他在思考什么，逗他：“看什么？觉得我比你帅？”
沉坷摇头，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个好点的手机？”
“谁说我给自己买的。”李欶说：“我自己不买这个价位的。”
沉坷看着从口袋里露出的陈年老机，手机壳都还是原装的，屏幕有点剐蹭，但还好，不是很磕碜，但长得像远古时期的老古董。
“你如果缺钱的话......”他认真想了想，说：“可以卖几篇论文。”
“我帮你写。”
李欶下意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大学的时候还承包过别人的毕业论文，不过这玩意又麻烦又挣不到很多钱，难得搞，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不搞这些了。
不过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沉坷也会干这些？
“你干过？”
“卖过几篇。”
“哦。”李欶职业病又犯了，只要跟钱沾边的都要问问：“一篇多少钱啊？”
“几千到几万不等吧。”他接着补充：“我不了解行情。”
“嘶——”
李欶疑惑：“不应该啊，怎么我写的都是几百很少有几千的，把我当黑奴用啊？”
“可能写的东西不一样？”
“有什么——”
说到一半，李欶突然反应过来，指着他瞪大眼睛：“你帮人代写学术唔——”
嘴被轻轻捂上了，李欶一把将他的手掀开，“你学术造假啊！”
沉坷突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李欶对这件事的看法，万一他很讨厌，也连带着他一起讨厌该怎么办......
不过李欶对他的情绪一无所知，抓脸懊悔：“早知道我也好好学习写几万的论文了。”
“......”
“唉，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代写这事干不成，到时候被举报就完了。”
全方位考虑下，李欶觉得此举不行。
再说他也不是很缺钱啊！
沉坷卡上的那十二万够他省着点花个几年了，现在又有了雯妗的友情资助，也算是贫困奔小康了。
“给你买的手机。”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李欶解释道：“看你天天跟着我也无聊，给你买个娱乐设备。”
“给我买的吗？”没想到自己还会收到额外的关心，沉坷有些惊喜。
“对啊——唉，你说我要不要烧给你啊，真手机你能用吗？”
他的思维跳跃的很快，一会这儿一会那儿的，又在思考要不要给他办张卡，有电话好通讯。
一边想着，李欶一边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店，脑袋微微偏过去，问他：“你要不要电话卡，我去给你——”
话到一半，突然被一个冰凉的吻打断，脸颊上的温度变低，黑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沉坷近在咫尺的脸。
长长的睫毛，闭着眼睛。
李欶没好气地推开他，“跟你说事呢。”
“小鱼！”
他第一次这么叫他，李欶被喊的一愣，不自在地躲避。
沉坷想和他亲昵，抱着他，李欶没拒绝，反正他没什么重量，在身上就当挂件了。
路上，沉坷再跟他解释使用手机的事情，烧给他的话李欶只会得到一部手机残骸以及一块到他手上并没有什么用的板砖，李欶认真听着，脑子里又在想晚上要吃什么。
一路出神地到酒店，李欶本来还以为会在垃圾桶旁边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没想到刚进去就被工作人员叫住，说已经有人帮他升了VIP房，重新给他分了张卡。
要么是小梅做的，要么是雯妗。
原来房间的东西没动，等李欶来了才让人给他搬上去。
一身土气的李欶被带到了更高楼层的房间，进门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左看右看。
窗帘拉开，被繁华夜景充满的落地窗隐约映出李欶的身影，临江大桥下一切跃动的灯光，粼粼的水面都能尽收眼底。
虽然不是月中，但今天的月亮很圆，月光很亮，昏黄的灯光和月色在半空划开一道并不明显的分界线，偶尔会有不知目的地的飞机飞过，把云压的很低。
沉坷回来后在处理提回来的菜，听到李欶在喊他，走到他身边。
“怎么了吗？”
李欶指尖碰到窗户，视线往下：“看。”
沉坷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明亮的大灯隔绝了外面炫彩的光，李欶把灯关了，车水马龙映在脸上的小片光晕是冷色调的，照亮了他小半边脸。
“好看吗？”
少年发育完全的身体站的笔直修长，任再漂亮的景色在眼底都没有色彩，身上是死前穿着的整齐并且廉价的衬衫，没有了血迹的沾染，变得干净洁白，他一直听着李欶的话，在努力看风景，额前的头发修剪的很干净，偏锋利的侧脸被更温和的眼睛软化。
李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眼注意到的也是他温柔的，没有攻击力的眼睛。
被夜色模糊的唇瓣微不可察的抿起。
“很漂亮。”沉坷看了好久，眼尾弯弯的，转过来找话题：“以后都可以看这么漂亮的景色了。”
李欶把肩膀靠在玻璃窗上，长睫盖住流动的情绪，说：“对啊，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了。”
可有些人却一定没这么多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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