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晕过去的人动了动，随之而来的还有胳膊上的阵痛感，李欶这才反应过来，他摔下来的位置正好压到了自己受伤的手臂。
想到今天受的各种气，李欶再也忍不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傻缺！
他用没受伤的手支起身体，随后抬起胳膊。
付清流神志刚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说实话，在李欶那巴掌打下来之前，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揍了一拳。
力道很重，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鼻血瞬间喷涌出来。
座右铭为“一生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付清流转头怒视：“你——”
“啪——”
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个巴掌打过来，重新把他的脸打偏，付清流咬牙，手一摸，鲜红的血迹就在指头上。
还是香香的，但依然减少不了他被打的怒火。
付清流抓着李欶脖子上的蕾丝蝴蝶结警告：“别以为你救了我就——”
“就怎么样？”李欶瞪着他。
“要我跟你好好算算账吗？”他掰着手指头：“那就好好说说，是谁把办公室当房开呢？如果不是你非要来这，我能陪你遭这种罪吗？他们的目标从来都只是你，我们所有人，今天受牵连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你！”
李欶一如既往地外耗，能甩给别人的锅一点都不背到自己身上。
“你有好好想自己的问题吗？付渐华来的这些年，你有没有努力对付他，他前妻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调查一下吗？但凡你打听一点呢？但凡你注重一下公司的事呢？但凡你少出去花天酒地一下呢？你会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我们的行动会这么艰难？”
“说到底，他本身根本没什么权力，所有的钱、权、势力，都是因为你妈才拥有的，你的母亲，你的家业，你的无能，都直接性地助长了他的野心他的胃口，你扪心自问，你没错吗？！！！”
一想到福利院或是死亡或是失踪的所有人，他已经做不到不迁怒他这个付渐华名义上的儿子了，理智尚在，他竭力抑制自己想说出口的难听话语，道：“你知道因为这些金钱权力，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多少恶心事吗？！”
但谁又能想到当初为了入赘他家，表现的谨小慎微，老实本分的模样，会在短短几年变成现在这样呢？
付清流被他吼的一愣。
他握住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李欶松开他。
“其实去哪都一样，我估计他已经在我常去的地方都安下炸弹了。”付清流诉说的很平静：“这栋楼是他名下的，损失了也不关我的事，再说下面几层都是他的实验室，我不知道他在研究些什么，不过能顺带炸毁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你是真的蠢货。”李欶这下是真的懒得说他了。
“冒着必死的风险干这事，再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栋楼的人？”
“没有，这些从来都不是我该考虑的。”他回答的很决绝。
正是因为从来没想过他们，所以在李欶坚持每层楼都搜一遍的时候，他也会有一些隐蔽的愧疚感缠绕心口。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有危险还要来，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有救援的直升飞机来接应的。”
如今天空中只有来接应对方的直升机，离开后，空荡的天空中连一片云都看不到。
付清流直直看着，“准备计划一次假死，不过好像失败了。”
现在所有的权利应该都在付渐华身上了吧，他所有的，原本属于他的......
李欶：“你不是还有个挺有实力的舅舅，怎么不出国？”
“你调查我？”他眼底多了些探究：“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是C市热心市民。”李欶面无表情：“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呵。”回到李欶问出的问题，他轻笑一声：“别说叫舅舅了，叫爷爷都没用。”
付清流闭眼：“我妈在他手上。”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李欶不同情他，只是中肯评价。
他抬头，看向何光他们：“跟陆厅那边有联系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定位不出问题，各个出口都已经被严密封锁，抓捕付渐华那都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为什么到现在，大家表情都一副茫然的样子。
何光对上他的眼，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海关发生暴乱，机场封锁的路被堵，手机的定位在付渐华名下的一栋别墅，是陆厅让人盯着的那套......”何光欲言又止。
那成了？听到前面几个噩耗的李欶松了口气：不管过程如何，人抓到了就行！
“李欶......”他叫他，接着说出让人如遭雷劈的话。
“但是围堵的人压根就不在，没有一个人在别墅那边看着，陆厅的车收到袭击，现在......生死未卜......”
“定位信息完全消失，不知道现在人在哪......”
“什么？！！！”
剩下不了解情况的几人脑子还没转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一切不是都在按计划地进行吗？”李欶从垫子上费劲下来，一个没注意脚踩空向下倒去。
沉坷抱住他：“安心点，小鱼，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是哪门子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他失魂落魄地想原因，一切原本是按计划进行的，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风带过来一阵急刹声，锁链碰撞的声音快速响起，刚响没几声，就被人用清脆的巴掌声打断。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吸引视线。
周围被封控的很好，基本没什么人在这，所以能很轻易地看到不远处发生了什么场景——一场兄妹对峙。
齐倩倩这一巴掌仿佛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无力后退，在齐路安慰的话说出前哭出声。
明明那么坚强的一个女生，在危险面前都可以义无反顾挡在陌生人面前，可面对自己的亲哥哥，她却捂着脸，啜泣声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恨你，哥哥！我恨你！！！”
“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养我到这么大，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车站又捡回来？！你就应该让我死在垃圾桶里，哥哥......”
她狠狠地推开面前因为责怪而显得无措的人，哭着嘶吼：“齐路......我好恨你......”
太多的情绪让她喘息不过来，泪眼朦胧地重复这一句话，齐路抱住她，止不住道歉。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疏忽让她被付渐华带走所以才让她这么生气，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对不起倩倩，哥哥对不起你......”
齐倩倩挣扎着把他推开，用一种极其憎恶的眼神看他，齐路不明白，也接受不了妹妹这样的眼神，再次上前：“倩倩......”
“你为什么要给付渐华传讯？”
正在偷听的李欶一行人：？
木好张了张嘴：“不会吧，还真让李欶说中了？”
“一语成谶。”
齐路下意识摇头，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没有......我......”
“骗子！”
她快到崩溃边缘，泪连成串落下来。
“我差点就可以拿到证据，差点就可以知道他的运输路线，就差一点点......你为什么要给他泄密！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想办法脱离这里再也不帮他办事不做任何亏心事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次如果还没抓到他中途的时间又会有多少人无辜丧命？！！！”
她嗓音已经嘶哑了，间隙忍不住捂着喉咙咳嗽，却在齐路想要触碰时再次躲开。
“倩倩......我只是想让你安全回来......”
“你在赌吗？”齐倩倩牵强笑出来，“你是不是在用线索跟他做交换，交换我能够回来？”
“很遗憾你赌错了，差点点，你妹妹的脑浆就要被子弹打出来了。”
“倩倩！”
“你居然妄图跟这种人做交换？哥，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吗？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不趁早离开，我们都得死在他手上。”
她面如死灰，眼神已经没有任何光亮了。
“你从来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从小到大，你除了用付渐华给的脏钱养我，有关心过我吗？”
“你总是说要出任务，没时间回家，我很理解你赚钱不容易，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的陪伴，开家长会的时候、领奖的时候、被欺凌的时候、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想把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分享给你，可每次电话都打不通，鲜少打通的时候，你说你在出任务不方便。
十六岁的时候，我意外知道了你任务的内容，知道了每一分花在我身上的钱，每一份你回家时带给我的礼物是多么肮脏，我真的很恶心，哥，那天晚上我吐了一晚，隔天发了高烧，那天你给我打来电话，我挂了。”
“我想当个警察，哥哥，就是从那天开始萌生的这个想法。”她苦笑着，嘲弄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
“倩倩。”齐路抓住她，不想让误会越陷越深，着急解释道：“倩倩，哥哥只是不想让你了解这么多，哥哥也不想把你暴露出来，倩倩，你体谅一下哥哥好不好？哥哥一直爱你！”
齐倩倩恍若没听到，自顾自说着：“十八岁，我考上了好大学，你也没回来，在生日的前几天，我打听到了你工作的地方，想过去跟你待一天，我们兄妹在一起吃蛋糕，也就是下火车的当天晚上，我被人贩子抓走了。”
“期间，我找机会给你打电话，你照常没接。”
“对不起，倩倩......对不起......”齐路嗓音颤抖，他是知道她的遭遇的，一直在责怪自己不好，每每想起这件事也恨不得在心口剜几刀。
他一直都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他是个不好的哥哥。
“从那之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再也没有关机过，你对我的关心也因为这次事件多了很多，跟你说过很多次吧，我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我们在一个大学，他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他叫沉坷，我跟你提过很多遍是吧？”
她吸了吸鼻子，随后笑着看他，“你杀害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的朋友，是你妹妹那么多年来，主动跟你提起过的朋友，也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呢？”
“倩倩，你......”齐路难以置信。
“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齐倩倩在衣服内翻找好久，翻出一个被藏的很深的U盘。
她把U盘拿到齐路眼前，笑着笑着泪就落了：“邱桑杰告诉我的，他还给我看了视频。”
“我很恶心。”
她知道齐路干的是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当这件事真真正正地以视频的形式出现，当齐路的脸出现的那一刻，齐倩倩承受不住。
他的哥哥是一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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