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江砚和小卡消失在视野中，小若才稍微从震惊中缓了一点过来，像是心虚般压低了嗓音：“不是一千二吗？怎么收那个帅哥一万二啊？”
万司灵薄唇微勾，“你猜。”
小若结巴，“我……我猜，我哪猜儿得出来啊！！”
万司灵没等小若说完便抬步往外走，身后的小若喊，“老板，你去哪儿？”
万司灵没回头，抬手挥了挥，“下班。”
*
晚八点，街角的某家酒吧陆续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客人进场，散台上摆放着的心形蜡烛在驻唱低沉的歌声中轻轻摇曳。
昏暗的红橙灯光中，有人朝万司灵招了招手，万司灵走过去，往吧台高脚凳上一坐，一只脚随意地搭在承足上，一只脚贴着地面，姿态慵懒。
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一件黑色吊带背心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可始终是受过时间洗礼的人，哪怕一张脸再保养得当，也总是会让人一眼便看出在她身上流逝而过的岁月。
女人嘴里含着根烟，拿起桌上的蜡烛凑到嘴边点燃，吁一口，白色烟雾散在暖色调的灯光中，“喝什么自己点。”
万司灵瞅一眼正在调酒的Vic,扬了扬下巴，“要他手里那杯。”
Vic佯装惊讶，“omg，万万你好眼光，这可是我最近新调出来的王炸烈酒。”然后换了副俏皮的表情，“它还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beautiful mistakes”
万司灵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是美丽错误？”
Vic倾身凑近，压低了声音，“任凭自制力再好的人，只要喝了它也会容易犯错。”
女人将烟蒂捻进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笑起来唇红齿白，“Vic昨晚就是喝了这杯“美丽错误“，和前男友**苦短了整夜。”
Vic往上翻了个白眼，“芋姐，能不提我这点破事吗？”
董芋点了点头，“ok。”
Vic朝万司灵眨眨眼，“怎么样万万？还要试吗？”
万司灵轻哂，“你唬谁呢？拿来吧，小朋友。”
Vic将一杯盛着深咖色液体的shot glass递到万司灵身前，万司灵睨一眼，眉骨微扬，仰头一饮而尽。
Vic鼓掌，“万万好帅。”
这回轮到董芋翻了个白眼，“够了，一天到晚跟个花痴一样。”
Vic瘪了瘪嘴，语气不爽，“谁让他是直的，不然我还用得着在这儿犯花痴？这世上还有我Vic拿不下的gay？”说完傲娇地转身走了。
董芋无奈摇头，“我这是请了个祖宗过来给我打工。”
万司灵低笑声，然后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移动着，“给你转了一万二，帮我捐给流浪动物救助机构。”
董芋手肘撑在吧台上，掌心托着腮，“哎，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自己捐？次次要通过我。”
“嫌麻烦。”
董芋：“……”
董芋深吸一口气，心想，算了，看在你救过老娘的猫的份上。
“不是。”董芋像是想起什么，“你不是前几天刚捐了一万？”
万司灵从果盘里捡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哦，这一万二是个傻子捐的。”
董芋：“……”
*
江家主宅书房
江老爷子江脉里坐在书桌前，一双浑浊却又锐利的双眸睨着此刻正站在眼前的孙子，叹了口气道，“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刚才饭桌上又何必和你爸起争执。”
江砚单手抄兜，身姿却是笔挺，无声勾了勾唇，“这话您应该去问他。”
江脉里抬手指了指江砚，语气无奈，“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个脾气。”而后又挥了挥手，“罢了，不说这些。”
“我听你苏姨说，给你介绍的女孩子你一个看不上？”江脉里端起身前的碗盖茶杯压了一口茶。
“没什么兴趣。”江砚实话实说。
江脉里哼一声，“我看你小子压根就没去看！”
江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江脉里皱了皱眉，“阿砚，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
不怪江脉里耄耋之年居然还能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实在是因为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身边的老友抱怨自己孙子出轨的事，以至于江脉里现在对性取向这事极度敏感。
江砚失笑，“您多虑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就更没兴趣了。”
江脉里面上不显，心下却松了一口气，“行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江砚刚从主宅别墅出来就接到好友盛殊的电话，对方让他来酒吧喝酒，江砚刚好心情不怎么样，一脚油门，阿斯顿马丁DBS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江砚到酒吧二楼雅座时，盛殊正坐在沙发上独饮。
“就你一个人？”江砚走过来坐下。
盛殊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来，我哪敢叫女人陪，不怕遭你嫌？”
盛殊是江砚的圈内好友，但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玩得开，甚少有像江砚这般对男女之事清心寡欲的。
江砚冷嗤一声，“你觉得我指得是女人？”
盛殊哈哈两声，“那几个今晚都被狐狸精拐走了，一个也叫不出来。”
江砚手伸进裤兜，没找着什么，抬眸乜了眼盛殊，“给我支烟。”
盛殊从烟盒里拿出根烟递给江砚，然后挪了挪身子凑过去给他点烟。
江砚舒出一口烟，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杯饮一口。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盛殊抄起，“又怎么了，我的姐。”
江砚低头回复手机里的消息。
盛殊简直要抓狂，语气却又不敢太差，“不是，姐，你狗吐了你老打给我有什么用！你倒是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体检啊！一两千块就能搞定的事情，你净给我电话干嘛呢，我又不是宠物医生。”
江砚在屏幕上敲击的指尖顿住，抬眸看向满脸无语的盛殊，“你说宠物体检多少钱？”
盛殊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向来财大气粗的江家少爷什么时候问过东西的价格，“一两千啊，撑死了四五千。怎么了？”
“操。”江砚低骂一声，然后又问，“你怎么那么清楚？”
盛殊抓过桌上的烟盒起身，反手将烟往嘴里一衔，勾了勾唇，“上周追了个小提琴手，可费劲，就连她的狗生病了老子都亲自陪着带它去体检。”
江砚轻哂，“追得这么费劲，到手了又是没一个月就甩了，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盛殊拿起酒杯隔空敬江砚，“这是你这种禁欲之人永远都不会懂的乐趣。”
盛殊半个身体靠在护栏上，悠然地往楼下场子里看，抬起半边唇角，“哎，巧了，这不是浩子的那个小美人吗。”
盛殊回头喊江砚，“阿砚，快来看。”
江砚觑了盛殊一眼，毫不留情地说，“没兴趣。”
“浩子追了这个调酒师美人大半个月，毫无进展。”盛殊说着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放大焦距，拍照，然后调出微信聊天界面发送图片。
江砚起身，走到盛殊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走了。”江砚随意往下一瞥，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一张漂亮的侧脸。
从二楼vip雅座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吧台，此刻万司灵和董芋正好侧坐着，面对着彼此玩骰子喝酒。
江砚冷笑，心想这小白脸是有多缺钱，要干宠物入梦师这种行骗的行当，又要给上了年纪的女人陪酒当鸭，最让他不爽的是，居然敢宰自己钱。
“这就走了？”盛殊锁了屏，转过头问他。
“嗯，你再玩会儿。”江砚抬步往楼下走去。
江砚站在酒吧门口等代驾，南城的夏季就连晚风里都带着一股热意，知了在街道两旁的梧桐树的枝叶间嘶鸣，江砚略显烦躁地抬手解了两颗黑色衬衫的扣子。
万司灵从酒吧门口出来时，脚步略微有些虚浮，不得不承认Vic确实有两把刷子，要知道从前在天上他喝过不少好酒，他是月老最疼爱的弟子，月老从其他仙人那得来的好酒，总会拉着他一起品尝，万司灵从未醉过。
江砚转过头，与万司灵四目相对。
万司灵眯了眯眼，又晃了晃脑袋，心想，我怎么会出现幻觉看到一傻子。
江砚懒得搭理小白脸，将头转了回去，然后便听到一声什么东西砸向地面的声音。
他僵硬地朝后看去，看到万司灵就那么水灵灵地倒在了地上。
代驾将车停到酒吧门口，江砚面无表情地朝车门走去，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操”了一声，又转身回去将人捞起塞进车里。
代驾半回过头问，“先生，还是订单上的地址吗？”
江砚睨了眼万司灵，万司灵闭着双眼，纤长的羽睫在眼睑处打下一处阴影，形状好看的薄唇紧闭，像是清晨被晨露洗涤而过的玫瑰花瓣。江砚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而后快速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推了推万司灵，“醒醒，地址。”
万司灵纹丝不动。
江砚手抚额，心想，我到底为什么要管他。
江砚抬腕看了眼时间，接近十一点了，估计宠物医院这会儿也关了门，冷声开口，“找个附近的五星酒店。”
江砚开了个行政套房，将人往床上一放，刚转身要走，万司灵抓住了他的手。
江砚回过头，低头看了眼那只抓着自己的纤长白皙的手，就连指甲盖都修剪得很干净圆润。
万司灵睁开眼，看到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双眼，含糊地说，“我找到你了。”
江砚蹙眉，“你认错人了。”想要抽出手，却被万司灵抓得更紧。
万司灵倏地坐起身，“我找你找了一百多年。”说完便又倒了下去。
江砚：“……”
发什么神经病酒疯。
江砚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手上常年佩戴着的那串沉香手串不见了。那是母亲当年还在世时，特意从安平寺为他祈福而来的手串，于他而言，意义深重。
江砚直冲车库，车上翻遍了也没有，估计是掉在方才酒店的房间里。
房间是用他的身份证登记的，所以他可以重新找前台要一张房卡，想着万司灵醉那么深，这会儿大抵还睡着，江砚便直接刷卡进入。
刚打开主卧的门，就看到万司灵赤/裸着上半身，下身系了一条白色浴巾，额前的水珠往下滴，顺着胸肌往下到肌肉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万司灵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惊愕地看向江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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