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这种吃法在民间就很常见。”周清闻点点头，想到自己之前看的论文，“那你见过苏轼吗？他的画像哪副最接近他？”
方聿木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抿抿嘴笑着：“很可惜，我没见过，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故事。”当时他初成人形，只是个无名小卒，功力尚浅，没有精力去关注生存之外的事。
“那陈束是？”
“友人。”周清闻消化着这两字，“他是人类还是？”
“人类朋友。”方聿木面上浮起浅浅哀戚，周清闻了然，死别是他这近千年都在修炼的课题。她手腕垂下，拇指和食指慢条斯理捻着车厘子的果梗，不知不觉，一盘水果已被两人消灭大半。
方聿木拿起最后两颗放进周清闻手里，他修剪圆润的指尖轻轻擦过周清闻的手心，周清闻不由自主目光追随，盯着他端起盘子走向水槽。
他肩膀宽阔，穿西装时能隐隐看出些锻炼痕迹，换上休闲卫衣也依旧撑得起来，身形优越，总之是极好看的。
周清闻就这么托着脑袋任由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笑眯眯地想，不知道抱上去是什么感觉。
什么？抱上去？什么感觉？
她眼神一转，发觉自己正在以欣赏男性的态度打量他。不是作家，更不是教授。想到此，她转回脑袋，柔顺的发丝在脸颊和掌间摩擦，她鬼使神差想到那天的晚霞，他坦坦荡荡夸自己的面容。
完了。她闭上眼，脑海里两个大写加粗加红字三百六十度循环放映：完了。自从上次看完日落，方聿木之后几天都早出晚归，加上周清闻也忙着赶作业，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也没见几次面。周清闻甚至觉得，他有点儿在躲自己，但今天，他又突然来接自己。
而自己呢，嗯，人家一来接就把疑虑猜测抛诸脑后一副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模样了。她撇撇嘴，觉得自己未免太上头。可是，她的目光又情不自禁转向他的背影，他这条件，不喜欢也很难……吧？
她这样想着，看到方聿木放好碟子转过身，方聿木察觉到她的目光，半倚在柜台旁，挑眉似乎询问她怎么了。
厨房的顶光灯照得他一双唇亮晶晶，周清闻的视线不可控制地看向那双染了些殷红汁水的唇。
疯了。周清闻的手狠狠揪了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知道此男不可久观，她朝方聿木笑笑，丢下一句还有作业没写就匆匆转身上了楼。
周清闻倒在床上，想到刚刚自己居然有想亲上去的冲动……她无奈捶了下床，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如此好色。她喜欢他，可方聿木呢？周清闻回想着两人的点滴，不由自主开始在记忆中搜寻他对自己特别的证据。
可是，周清闻也没见过他和其他女生相处，又或者，他对每一任结契对象都是如此。想到这，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是啊，他活了近千年，结契对象肯定数不胜数。但她有时又分明能感受到方聿木对自己的……好感？周清闻皱着眉，她不想干自作多情的事，可是这时不时冒出来的生理性对他的喜欢，又让她没有办法忽略。
好烦，她翻了个身，搅得被子乱哄哄缠在两腿间。手机传来振动，周清闻点开，是高唯宁发的信息。传来一个链接，三人滑雪套餐。
紧跟着一条信息：我和方骋，你要不要来。伴随着一个乞求的表情。
周清闻发了个问号过去：请问我主要是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那头发来一个羞涩表情包，说你懂的。
高唯宁：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上的，求求你了小姐姐
“那你一个人约他他都答应了欸，说明什么，你再带我去的话，你确定？”周清闻丢过去一条语音。
高唯宁：可是我真的很怕尴尬TT
高唯宁：你非要我求你第二次是不是TT
高唯宁：我请你TT
好好好，周清闻回复她：我答应你。
周清闻和两人约好在滑雪场直接会和，由于滑雪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周清闻便拜托方聿木送自己。到达滑雪场停车场时，方聿木问她几点结束，他来接她。
周清闻解开安全带，说没关系，结束之后他们还要去吃饭，吃完饭让同学顺路把她带回去就行了。
她听高唯宁说方骋有车。
方聿木嗯了一声，叮嘱她注意安全。周清闻点点头，拿好随身的包便下了车。高唯宁和方骋已经在检票口等她，周清闻小跑过去，笑盈盈和两人打招呼。
这周末人不算多，三人很快检完票，换好滑雪服准备选板。“单板还是双板？”周清闻第一次滑雪，高唯宁转头问方骋：“推荐小白什么板？”
她就是听方骋说自己会滑雪所以才约滑雪的。
“只体验一下的话就双板会更好上手一点。”
“那如果想长期玩玩呢？”高唯宁扣上帽扣，含笑看着他。
“单板，但单板开始可能没有什么体验感。”
“没事，方教练会教我的对吧？”高唯宁朝他明媚一笑，周清闻在旁无声哇哦，转头向工作人员要了一副双板和两幅单板。
方骋看着高唯宁的笑，神情恍惚，嗯了一声接过板子递给高唯宁。三人站在雪场外换雪鞋，换好后进入雪场穿雪板。
周清闻的双板好穿，一踩一扣就固定上，她调整好转身看高唯宁，她戴着防冻的手套正艰难把巴扣塞进护具中，周清闻正欲蹲下帮她，就见方骋先她一步蹲在高唯宁脚边，一滑一扣把左脚固定好了，他的手搭在高唯宁雪鞋头处，抬头问她紧不紧。
高唯宁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忙说紧了紧了。周清闻饶有趣味看着两人，她发现先前自己对自己僚机的定位有误，嗯，自己分明就是给这个室内滑雪场增加一点亮光的。
方骋让她原地转两下看看雪板固定牢不牢，又转头让周清闻也踏两下。
“先教你玩？”方骋问周清闻。周清闻摇摇头：“我昨天自己在网上看了一点双板教学，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我先自己试试，你们先去玩吧。”
她说着朝高唯宁使眼色，方骋看着周清闻，提醒她要是摔跤了可以先把板脱下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毕竟她要是出事了……周清闻点点头，摆摆手让两人赶快去玩。
方骋和高唯宁找了一块平滑的雪地，方骋接过高唯宁手里的雪杖，“我们先练练单脚滑行？左脚蹬一下，然后站到板子上，试着滑一下。”
高唯宁说声好，左脚一蹬刚刚站上板子便感觉重心不稳，猫着腰摇摇晃晃，方骋抓住她摆在空中的手，“站直，不要弯腰，肩膀也不要乱动，不然板子会跟着乱晃。”
他没戴护目镜，一双眼睛极认真盯着高唯宁，他睫毛很长，眼尾直直垂下，在下眼睫处投下一层阴影。
高唯宁被他盯得有些脸红，收回了扶在他肩膀上的手，点点头，又开始练起来。一点没关注到周清闻站在两人身后笑眯眯的神情，周清闻看到两人凑近，就眼疾手快拿出手机拍照，放大缩小，连拍十几张才罢手。
她看着高唯宁单脚滑行逐渐得心应手，也跃跃欲试。一边回想着自己昨天晚上看的滑雪视频，一边把雪板摆出八字，慢慢移动。
她很怕摔倒，越滑八字越大，速度越慢。当她龟速滑到高唯宁身边时，高唯宁已经两脚都固定在雪板上，准备去小坡上学习推坡。
“帮我录个视频”高唯宁把手机递给周清闻，周清闻接过手机找好角度朝她示意。
“现在是后刃，你试试把你的重心放在左腿上。”方骋站在高唯宁前方数米，当高唯宁重心放在左腿时，单板逐渐变直，朝下移动。
“重心换右脚。”方骋大喊一声，高唯宁微微倾斜身体，单板变横，速度慢下来。方骋伸手稳住她，低下头说：“这时候感觉停不稳，可以抬抬脚腕。”
高唯宁照做，后刃便轻巧卡进雪里。方骋松开手，高唯宁稳稳停在原地。她惊喜笑道：“哇噢，方教练会教哦。”
一双眼睛亮澄澄盯着他，方骋敛下目光：“你很聪明，一点就通。”
“是吗？那看来你之前有教过点几次都不通的人哦？”
她有意打探，见方骋抬起眼，还真回忆起来什么似的，轻声“嗯”了一声：“不过不是在滑雪上。”
“那是什么？男生还是女生？”高唯宁追问。她注意到方骋神色慢慢冷下来：“射箭上，女生。”
好嘛，这表情是想起前女友了呗。高唯宁鼓起腮帮子：“你还会射箭？那下次也教教我？”
“今日得闲，教我骑射可好？”方骋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不自觉想起之前的事情，两种声音跨越千年交汇重叠，他捏紧拳头，眼眶湿润起来，没说话，只点点头，随即把雪镜戴上，只露出锋利的下半张脸。
“你自己再练练推坡，我去下面等你。对了，重心转移的时候不要靠身体倾斜，是靠胯骨的力量带动，你待会感受一下。”方骋留下一句话，转身向下滑去。高唯宁从周清闻那拿回手机，苦恼开口：“我好像让他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她把刚刚两人对话复述了一遍。
周清闻从中捕捉到关键：“你确定这个女生是他前任吗？万一是他亲人？”“即使是前任，那也是过去式了呀，你没前任吗？”她拍拍高唯宁的肩，接着宽慰：“好啦，快去滑吧，方骋可是在下面等你哟~”
高唯宁只道一声好吧，转身接着练习推坡。
周清闻双手撑着雪杖站在边上，看着高唯宁慢慢往下滑。她是新手，仅挨着边慢慢往下滑。旁边滑雪的人不少，也有一些速度极快的从身边飞过。她盯着高唯宁的背影，突然，身后传来板刃擦雪的声音，一个影子极快地从周清闻身边擦过。
周清闻目光被吸引，发现这道影子正笔直往高唯宁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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