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木点点头，收回揽在周清闻腰上的手，他趴着休息了大半夜，肩膀酸痛，他一手按着肩头微微活动着肩膀。
他手比较白，手背青筋伏起，蜿蜒至居家服的长袖里。“感觉好点吗？”方聿木问。
周清闻盯着他手的视线没移，点点头。下一秒，那只手覆在她额上，宽厚的掌心紧贴她额头，交换温度。
腰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周清闻心猿意马地想着，转念又告诫自己禁胡思乱想，默念起核心价值观来。可下一秒又感觉脸上粘腻腻，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没洗脸一觉睡到现在，脸上一层薄油……啊啊啊啊啊，周清闻闭紧双眼，双唇也不自觉紧闭，心里那点非分之想早已在这场名为现实主义的情境中化为粉齑。
万念俱灰。
她的睫毛在方聿木掌下颤动，方聿木以为她不舒服：“不烧了啊，嗓子还痛吗？”
周清闻清清嗓：“还有点痛。”以防万一，周清闻准备再请一天假，彻底休息好再上课。肚子咕噜噜响起，生病这两天她一共都没吃几顿饭，现在精神好点，方聿木问她想吃什么。
周清闻咂巴咂巴泛苦的嘴：“想喝点热的。”
“电饭煲里煲了黑米粥，喝点？”他昨晚熬的，但周清闻昨晚嗓子难受，什么都不想吃。“昨天还买了排骨，炖排骨汤？”
“先喝粥，晚上喝汤。”周清闻笑起来，刚刚那点尴尬被抛到脑后，嘴角边一颗梨涡若隐若现。方聿木点点头，收拾好药箱下楼。
周清闻赖了会床，处理点消息，请好假，才悠悠起床洗漱。下楼时方聿木正在厨房洗排骨，见她下来，把蒸好的小笼和粥端上桌。
周清闻接过勺子立马喝了一口，粥不稠，黑米软烂，甜度适中不腻嗓子。小笼油润，汤汁滑进口腔，让她舒服地仰起头。
经历过喝水都痛苦的刀片嗓，周清闻此刻格外珍惜可以安然进食的时光，她看着桌前的五六只小笼，个个皮薄馅大，“方作家，你不尝尝这个吗？”她手指了指盘中食物，带着分享喜爱食物的渴望。
刚把排骨下锅的方聿木转头，看到她脸上的期待，点点头，从橱柜里又抽出一双筷子。尝，当然尝，根本拒绝不了。
他在周清闻对面坐下，夹起一只，一双唇轻轻含住包子的下缘，咬破点皮，吮吸里面的汤汁。再沾了点醋，整只送进口中。
“很会吃呀，方作家。”女孩心情好，声音俏皮，一脸含笑看着他。
方聿木被她调侃得舒展了笑：“毕竟当过几年厨师，晚上还想吃什么？”
“omakase？”她脑袋一歪，放下手中餐具，手动在空中比了个括号，加上补充：“一道中餐版。”
她就是懒得想，便扯了个omakase的由头交给他决定。方聿木从善如流：“吃清淡点？西兰花炒虾仁？”
周清闻点点头，突然想起正事：“方作家，我滑雪的时候看到方骋救了我朋友。”
“你弟弟他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啊？”
方聿木：“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听说我结契了，顺便回来看看，加上他本来就在念书，就转到你们院了。”
周清闻想到他在滑雪场的承诺：“那他之前是不是认识高唯宁？就是我朋友”，方聿木一脸不解，她打开手机翻出高唯宁照片，“就是这个女孩子。”
方聿木盯着那照片，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认识。”
真被她猜对了，周清闻一脸不可置信：“那他们俩是，高唯宁前世和他在一起过？”
方聿木点点头，周清闻注意到他的脸色，原本兴奋的嘴巴变得迟疑起来：“他们俩前世不欢而散吗？”
“这是方骋不轻易启齿的事，所以……”
点到此，周清闻了然，方聿木又接着说：“你朋友她是普通人，因此不管之前如何，都已经过去，请务必向她保密。”
她点点头。
——
只是生了两天病，但再次回到学校，周清闻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她背着电脑，逆着早八前往教学楼的人流，准备去图书馆把这几天落下的笔记补全。
她不敢拖，毕竟已经大三，她再也不是那个大一把所有专业课都不知死活堆到期末周再整理笔记的中文人了。
说多都是泪。她背着包，走进图书馆签到。轻车熟路来到四楼自习室，在固定的位置放好东西，她拿起水杯，准备出去打水。
早上往往东边的热水机还没开始烧水，她端着杯子穿过横廊，打算去西边打水。
横廊边有单人桌椅，往往一开门就座无虚席。周清闻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章柯琳的座位正对东面，她此刻双手捂着耳朵，嘴唇翕动，念念有词。一双脸色蜡黄，双眼无神，周清闻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后面听高唯宁提过一嘴，说她保研失败了，转战考研。她心里叹口气，发现章柯琳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她身上，一双眼睛瞳孔漆黑，正盯着自己。
周清闻被她的眼神猛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朝她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她走到章柯琳桌前，掏出随身带的小零食递给她，“新口味，你尝尝。”
章柯琳低着头，接过周清闻递来的牛肉干，嘴里吐出两个生硬的字：“谢谢。”
周清闻觉得古怪，她蹲下身，想看章柯琳的脸：“干嘛呀，这么……”高冷两字还没说出口，周清闻看到了她的脸。
不知何时，清澈的瞳孔里布满血丝，如死水一般的无神、空洞的眼神呆呆盯着桌上的古代文学。周清闻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讶异，她反应了几秒，手抚上章柯琳的肩膀：“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看起来好憔悴。”
她两只手拉着舍友的手臂，栯木手镯随着周清闻抬手而暴露在空气中。
章柯琳缓缓转过头，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周清闻，“啊”了一声，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点似的，“我，我在这里趴着休息会吧。”
见她神色松动，周清闻松口气，点点头。她一步三回头，见章柯琳趴到桌子上才安心去接水。
周清闻在图书馆泡了大半天，临近期末，各种小论文大论文纷至沓来，颇有自主繁衍的趋势，她补完请假漏下的笔记，又马不停蹄开始写作业，差点看错时间没赶上晚上的课。
下了课已经八点多，方聿木发来消息说自己正好路过来接她。周清闻电脑还放在图书馆，她让方聿木停在距离近的南门，到时候拿完东西直接从南门走了。
结果当周清闻背着包从图书馆大门出来时，远远就看到楼梯下方聿木背对着站在路灯下。她蹑手蹑脚走近方聿木，还么来得及吓唬，方聿木就像嗅到什么似的，先转过身，握住她想拍肩而抬起的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方聿木细细辨认。夜里温度下降，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带着丝寒意。
周清闻看出他的严肃，正了正神色，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图书馆，方聿木皱着眉，图书馆按理说有点怨气是正常的，可今天这哀怨未免也有些不寻常。连带着从中出来的周清闻，也染上些负面情绪，只是她未曾察觉。
“你今天都见了谁？”
“啊，很多人啊。班里的同学，老师……怎么了？”周清闻看着他的脸，路灯下被照得极立体，极深邃。
“有哀逻。”
短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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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omak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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